第七十九 游戲人生
無數斑駁的光影在影武者面前閃過，像是高速上疾馳而過的車流。
源稚生，源稚女，何耀，芬格爾……
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帶著或輕蔑或嘲諷的表情，瘋狂閃爍。
黑天鵝巷似永不解封的凍土，淡金色頭發(fā)的女孩揚起的俏臉，被束縛住的男孩獅子般的眼神，堅冰下張開翅膀，咆哮世間的巨大龍影，茫茫星河間，虛空浮起的男子尸體……
畫面最后定格在恢弘的大殿間。
影武者跪在青銅獸首面前，神色鄭重，仿佛跪拜神明：
“我愿意進入試煉，還請看守者大人準許?！?p> 青銅獸首冷哼一聲：
“分身手段，大不誠，不準?！?p> “還請看守者大人見諒，這都是迫不得已，還請大人網開一面。”
影武者苦苦哀求。
青銅獸首獸眸中忽然閃爍紅光，聲音漸漸縹緲起來，似乎從天邊傳來：
“如果有什么隱情的話，可以告訴我，我們親自將你的本體接引過來?！?p> 影武者跪在地上，想要出聲拒絕，可是那聲音愈來愈大，在他的腦海里不斷回響，似乎有人在不斷大喝：
“說！說！說！”
這個青銅獸首會不會有問題。
這會不會是一個針對我的局？
他精神恍惚了一瞬，這個念頭悄然摒棄，腦海里竟然不由自主的升起了別的念頭，接著這個念頭瘋狂生長--
這本體，誰做不是做？我為什么不能成為那個主導者，我為什么不能取而代之……
反了他，反了他，反了赫爾佐格博士，我就是赫爾佐格，反了他！
反了誰？
反了我自己。
影武者受這個念頭影響，忽然興奮起來，他恭敬的低下頭，有些沮喪道：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每次他都會變換方位，他連我們這些分身也不信任，您要找他嗎？”
“不找到他，怎么給這位試煉者賜福呢。”青銅獸首笑瞇了眼。
他咬了咬牙：“請您將我看做單獨一個人吧，我不想做他的影子了，我要讓他成為我的影子?！?p> “我才是赫爾佐格?！?p> “你現在還不是赫爾佐格?！鼻嚆~獸首冷不丁說。
“怎么才能成為赫爾佐格?！庇拔湔呙Ｈ坏?。
“怎么樣呢？”青銅獸首順著他的話。
反了他，反了他。
更大的聲音在影武者的腦海里回響，如同洪呂大鐘，不斷轟鳴，念頭越長越大，腦后似乎有反骨在茁壯成長。
本該和本體一心的分身冒出了空前的野心。
反了赫爾佐格，我就是赫爾佐格。對，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他，殺了他。”影武者輕聲呢喃，他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殺掉他！”
青銅獸首大笑起來：“對，殺掉所有赫爾佐格，殺掉所有影武者，你就是獨一無二的赫爾佐格?！?p> “不過你現在不能動手，知道么，哪怕找到本體也不能動手，你得等機會，好久沒有見過這么順眼的小伙子啦，你進去吧，努力通過幻境?！?p> “去拿到卷軸，成為宇宙之王吧，赫爾佐格那么多，王座只有一個，你才是有資格登上王座的那一個。”
“是，感謝大人的恩情，等我繼承王座，一定不會忘記您的，您以后就是我的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p> 影武者狠狠磕了一個響頭，身后忽的出現一個漩渦，將他吸了進去。
整個大殿只剩下青銅獸首們在嘀咕：
“我什么時候說要加入他的帝國了，這小子已經幻想著統(tǒng)治宇宙了嗎？”
“看來這次蠱惑非常成功啊，你瞧他腦后的反骨，多大塊啊，他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反賊了?！?p> ……
東京塔。
源稚生大口喘著粗氣，他的嘴唇干涸開裂，眉眼間難掩倦怠，高強度的戰(zhàn)斗讓他有些疲憊。
他抬頭望著天上那盤圓月，皎潔的月輝灑落，照亮他一身的血，凌亂的頭發(fā)四散狂舞，干涸的黑血將本來柔和的發(fā)粘連在一起，像一團雜草。
撲哧。
他從旁邊的尸體上拔出刀，血一下噴了出來，尸體的爪子還在神經的帶動下一抽一抽。
地上早已是一片狼藉。
到處都是粘稠的黑色的血，觀賞盛地在這短短幾個小時變成了絞肉場。
血肉躺倒在地散發(fā)出惡臭，東京塔吹過的風也帶不走的臭味，混著汗?jié)n一起發(fā)酵。
難聞的很。
可源稚生很想就這么倒在地上，在這尸山血海里過夜，但他不能，源稚女還在奮戰(zhàn)。
源稚生舔了舔干澀的唇，抓住蜘蛛切從塔上一躍而下，蜘蛛切插在塔身上，濺起一路火花。
在他落地的時刻，東京塔發(fā)出一聲悲鳴，支撐起這個巨人的鋼筋鐵骨被切斷，轟然倒塌。
無數哀嚎聲被掩埋在這幾千噸的鋼架堆里。
源稚生落地的剎那一個翻滾，抽出蜘蛛切橫掃，黑色的血液伴著弧光飛濺。
“你毀了我們落腳的地方！”
風間琉璃在人堆里大聲喊道。
“別管這些了，往源氏重工大廈跑，那里防御設施更完備，而且那里有槍，還有醫(yī)療設施！”
源稚生同樣大喊回應。
“我們這樣的狀態(tài)能堅持多久，遲早要耗死在這里，少廢話了，快點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堅守，那些末日電影就是這么演的！”
源稚生揮刀的手忽然顫了一下，他瞪圓眼睛，大聲叫道：
“跑，快跑，你頭上有飛機落下來了?！?p> “這幫混蛋！”
風間琉璃咒罵一聲，他的狀態(tài)比源稚生更糟糕--他的腹腔被撕出一道口子，傷口隨著呼吸不斷起伏，進而作痛。
“他奶奶的，這不會感染吧?！?p> 風間琉璃嘀咕一聲，也顧不上什么風度，拿著櫻紅色的長刀就撒腿狂奔，手中長刀機械般揮舞，每一次都砍出十幾米長的刀弧，奈何人實在太多了，好像整個東京的人排著隊給他們砍。
整個東京就剩他們兩個還算是人了。
巨大的火團在他身后爆開，爆炸聲響徹整個東京，直升機的殘骸在火光中向四處濺出，有一塊鋼板幾乎是擦著風間琉璃的頭皮飛過。
他嘴角抽了抽，手中長刀舞動到一半，面前的‘人’已經被鋼板砸飛出去。
可以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
“垃圾游戲，毀我青春！”風間琉璃朝著天空豎起中指。
他欲哭無淚。
……
幾個小時前，風間琉璃和源稚生還在熱血廝殺。
天空中忽然傳來青銅獸首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
“好孩子怎么能打架呢，我們玩點更有意思的吧，打喪失怎么樣？”
“要一起活下去哦?！?p> ……
源氏重工大廈，風間琉璃和源稚生已經死守了兩天，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
喪失從四面八方涌過來，源氏重工大廈的食物和水資源被克扣到極少的地步。
顯然這也是某位樂子獸首的手筆。
“什么boss戰(zhàn)，這幫家伙真的看熱鬧不嫌事大啊。”
風間琉璃冷著一張臉，看著面前一張傳單--
boss戰(zhàn)即將開啟哦。
“你的傷口怎么樣。”源稚生沙啞著開口。
風間琉璃聳了聳肩：
“死不了?！?p>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腹腔，巨大的傷口發(fā)黑發(fā)膿。
他狠狠揮刀，將一個喪尸劈砍飛出去。
……
砰！
喪尸變成一灘肉泥。
整個大地都顫了一顫。
影武者低頭看著自己的龐大龍身，雖然布滿腐爛的尸斑，但是依舊能感受到那股強大的力量。
他張開龍翼，用力一振，整個向黑色鐵幕般的建筑俯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