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蕖起身,最終還是選擇下樓隨著玄墨前去。
禾蕖本就已經(jīng)孑然一身,如果事情有轉(zhuǎn)機的話,她依舊會讓自己去抱著期待試探。
她下樓時剛好見到玄墨駐留的身影,原來他早已在這里等待她。
玄墨像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回頭微微笑著:“我就知道,你還是會來?!?p> 這樣的感覺就像回到了從前。
“真的不能告訴我嗎?”禾蕖小聲問道。
玄墨微微搖頭回答:“我不是已經(jīng)說過了嗎?你問不到答案的。”
“這一切的緣由究竟是什么?我總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去吧?”
“我……”
玄墨像是被觸碰到了什么弱點一樣,他瞬間垂下了眼眸,神情猶豫,一直凝望著禾蕖。
他動了動嘴唇,剛想要繼續(xù)說下去的時候。
此時,卻被不遠處的一個聲音給打破了他們二人之間的沉寂。
“哥哥,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來人正是白龍,他身后還跟著青鳶同他一起前來。
白龍的語氣顯得有些許作做,他的手中拿著一把折傘,往玄墨的肩膀上點了點,眼神往他身后的禾蕖撇去,嘴里嘖嘖說道:
“這是找的哪家的姑娘呢?我們青鳶又要失寵了……”
玄墨表情表現(xiàn)地很淡定,用手指輕輕地撥開他的扇子,語氣十分平靜地說道:“女皇交給你的任務(wù)完成了嗎?與其在這邊嘲諷我,不如抓緊時間去干正事,省的回去復(fù)命又要挨罰了。”
白龍才不怕挨罰,他調(diào)侃道:“你的能力也不比我差吧?讓你拿出血祭之后的輪回之境,還得讓我陪你演場戲,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到現(xiàn)在都沒干好。”
“這跟你沒關(guān)系。”
“你是我的好哥哥,我是你的好弟弟,怎么能跟我沒關(guān)系?莫不是……你手下留情了?!?p> 玄墨坦言道:“打不過就是打不過,跟情沒有任何關(guān)系?!?p> 白龍繼續(xù)調(diào)侃道:“嘖……嘴真硬,苦了青鳶了跟著你這種人?!?p> 玄墨忍不住嗤笑一聲,用輕蔑的目光掃視了一眼青鳶。
一旁的青鳶也注意到玄墨正在看她,她眼神閃躲過去,看起來似乎有些害怕。
“你喜歡就給你吧,我與她本就主仆關(guān)系,既然她現(xiàn)在的心已經(jīng)不在我這了,正好……我也不想要了,就隨你處置罷?!?p> 白龍聽完這番話后,剛剛還笑面相迎得意調(diào)侃著他,這會兒臉色瞬間就大變,他藍色的眼眸之中閃動一絲不甘與怒氣,對著玄墨厲聲怒斥著:
“什么叫你不要了?!是我的,那就是我的!”
“我從來沒有打算要她……明白了嗎?”
白龍還想要爭辯什么,他握了握拳頭還是沒有開口,這時青鳶將手放在白龍此時握緊的拳頭上,白龍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身便拉起青鳶的手,拂袖而去。
玄墨微微挑眉,看得出來心里已經(jīng)很不悅了,但下一秒還是隱忍了下去。
等白龍走遠了些,禾蕖開口感嘆道:“以前我不知道,原來你們兄弟兩個感情并不好?!?p> “我跟他不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這你應(yīng)該知道,但……畢竟是血脈相連?!?p> 禾蕖點了點頭,玄墨少年時便是和自己一塊長大的,對于白龍,也只是偶爾見到他們會一起談話,至于內(nèi)容怎么樣,她自己也沒有接觸過。
禾蕖說:“他看起來像沒長大的樣子,跟我下界時也是一樣?!?p> 玄墨笑了笑,嘴唇并沒有動,卻聽見他的聲音說:“他一直不如我,總想與我爭個明白?!?p> 這是……心境傳音?他為何要怎么做。
禾蕖見此情景,先是有一些震驚,心中忽然下意識變得擔(dān)憂起來:“你這樣使用心境傳音,很傷內(nèi)力吧?尤其我是凡人,傷剛好……卻還要這樣使用內(nèi)力。”
她語氣激動地問道:“你……!到底在隱瞞什么?”
“你為何還要好奇呢?繼續(xù)這樣恨我,也許我能心安理得地殺了你?!?p> 他垂下頭去,眼睛里布滿了哀傷與無奈,禾蕖從未見過他這幅模樣。
玄墨這一生像君主一樣活著,如今禾蕖蒙著面紗,卻見到了他這樣脆弱的樣子。
“恨你也罷了,為什么現(xiàn)在又露出破綻?”
“也許就像白龍說的那樣,我手下留情了,也許就像虛無之主那樣,一次又一次地阻止我救了你,這讓我不禁懷疑,我所做這一切也許都是錯的。所以直到那天,在蒼菉的時候,他設(shè)下結(jié)界隔開了那個人的時候,我才會不顧一切地想要靠近你……”
禾蕖迫切地問道:“那個人是誰?”
玄墨閉上了眼睛,月光與霓虹照耀著他的臉龐,他的心聲繼續(xù)說道:“神界毀掉之后,我們只能去長玄序棲身,而長玄序也早已被其他舊神占領(lǐng)?!?p> “為什么非要聽祂的命令?”
“可弱小只能向強者臣服,天神族如今的境地就是如此?!?p> “我明白了?!焙剔〕脸恋卣f道。
“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嗎?”
她怎么能不記得呢?可她同時又那么地想忘掉。
“你有話趁現(xiàn)在就直說吧?!?p> “你從一出生就是要被血祭的,那時候我求祂們,讓你能夠過完這一生再死去,這個局我愿意去布?!?p> “你這算是憐憫我嗎?”
月光照耀在他的發(fā)絲上,鋪成一片冷色。
“算不上吧。”
“所以,師父也是祂的人嗎?”
玄墨輕輕地點頭。
原來自己一直是被圈養(yǎng)的獵物,一只被困住的鳥兒。
可這一切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是等著他親口對她說。
“你身上的藍色光環(huán)是她所下的禁制,在天樞,沒有人能夠使用神力……”
“她……就是剛剛你們口中說的女皇嗎?”
玄墨繼續(xù)點頭,見他眉頭緊蹙,緊接著用手捂著胸口,嘴角流出一絲鮮血。
“住手吧!”
禾蕖一邊開口說道,一邊上前扶住玄墨。
禾蕖感覺到,玄墨胸口傳來微弱的呼吸,哽咽著說:“你……好好活著。”
玄墨伸出一只手對著禾蕖,在即將快觸碰到時,他還是放下了手。
她的心中并沒有動搖。
“我會好好活著,至少我不該為了任何人死?!?p> 就算沒有任何人告訴她,她仍然會繼續(xù)活下去,不是為了誰,是為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