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魚龍舞。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大亮,曹仁準備起床趕去碼頭。
剛一睜眼,就看到曹信正沖他側(cè)躺著,兩眼泛著血絲在看他,把曹仁嚇了一跳!
“一夜沒睡?”
曹仁緩了口氣,瞪了眼曹信,又有些感動,以為曹信是因為他今天要出遠門才擔心的一宿沒睡。
其實并沒有。
曹信就是昨晚覺醒了‘青銅仙門’,一個激動,沒睡踏實。
不過他沒心思解釋,神神秘秘沖曹仁道:“哥,你先捂嘴?!?p> “?”
曹仁皺眉。
曹信等不及,胡亂抓來一件衣服就要往曹仁嘴巴里塞,曹仁被弄的無語,敷衍的用一手捂嘴,配合曹信玩鬧。
但是下一刻。
他那只手就猛然用力捂緊嘴巴,兩眼圓瞪。
“?。?!”
“你這——”
曹仁看的清楚,他看到曹信手掌一翻,就有一個熱騰騰的飯團出現(xiàn)在手中。
再一翻,又不見。
再一翻,又出現(xiàn)。
曹仁傻了!
“這是我昨晚剛覺醒的本事,往后咱家吃喝不愁!”
曹信小聲的跟大哥說著話。
這飯團是他昨晚‘簽到’,額,不對,是【造化】,是昨晚‘青銅仙門’賜予的【造化】中的五斤大米用去一斤煮的,用的是自家的爐子跟瓦罐,帶進‘原始仙界’忙活。然后吃了兩口,余下的就全都團成飯團,趁熱放進隨身空間。這空間兼具保溫功能,放進去幾個小時仍然熱騰騰的。
不止飯團。
曹信又將一個個大中通寶取出來,給曹仁數(shù)。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一共五十個。
一共五十文。
“啥啊這是?”
曹仁眼睛始終瞪著。
不過他終究才十六歲,接受能力遠比中年人、老年人要強的多,見老五在自己跟前獻寶似的顯擺,一時間心中就沒多少害怕,轉(zhuǎn)而一股驚喜涌上心頭。
曹仁探頭探腦看了看四周,見曹良還在睡,曹張氏跟曹賢已經(jīng)起來在外忙活,沒人注意他們倆,這才小聲問曹信:“神仙?袖里乾坤?”
“哈!”
曹信聽的好笑,不過壓根沒想仔細解釋。
他倒是很相信這個大哥。
畢竟在老爹曹坤去世后的一年時間里,已經(jīng)十五六歲的曹仁要是自私一點,完全可以不管后母,不管兩個同父異母的拖油瓶弟弟,無論是一個人遠走高飛,還是帶著親妹妹曹賢一去不回,以他們倆的年齡,至少都不會比拖著老母、稚童更難。
但曹仁自始至終沒這個念頭,一路上背曹良背曹信,時不時還要背曹張氏走一截。
逃荒的前面兩年且不提,單單后面這一年,若不是曹仁吃苦耐勞遠勝常人,這一家子包括曹信,是死是活還是兩說。
還有這處房子,也是曹仁賣命換來。
這樣的大哥,曹信沒理由不相信。
不過也沒必要和盤托出,將【造化】跟【隨身空間】的功能換個曹仁能接受的方式,大概透露一下就行。
主要是讓大哥安心,在外面不用再擔心家里,好好保命就行。
曹信就怕他在外面遇到什么突發(fā)狀況,然后蔡水幫大小頭目喊一聲‘斷后者重賞’,曹仁腦袋一抽留下斷后,那可就滑稽了。
至于退出蔡水幫——
“遲了!”
曹信、曹仁都嘆一口氣。
如果這能力早來一個月,在曹仁還沒加入蔡水幫的時候,在他們剛剛抵達西京城的時候,大可以不加入蔡水幫。
但現(xiàn)在,曹家受了蔡水幫的好處,曹仁哪里可能說退出就退出。
一入江湖歲月催,實在身不由己。
而‘原始仙界’也有限制,曹信昨晚抱著曹仁,想將大哥也帶進去,但曹仁紋絲不動。
顯然不能帶人。
如若不然,一家人躲進仙界成一統(tǒng),天下何處不可去?
“可惜了!”
曹信心下暗道一聲。
曹仁不知這茬,但沒后路時無所顧忌,眼下有了轉(zhuǎn)機心中復(fù)雜自是難免。
不過他很快又振奮起來,連一直皺著的眉頭都舒展不少,沖曹信笑道:“往后家里有你,我就放心了!”
“咱家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哥你可得惜命!”
曹信像個老媽子,一直叮囑,等曹仁笑呵呵快要起床的時候,又想起正事:“哥,你待會兒跟娘她們說一下,就說幫里這段時間還會發(fā)一些福利,讓我去取。我這能力就不要跟他們講了,怕他們擔心,而且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說漏嘴的風(fēng)險,沒必要?!?p> “好!”
曹仁翻身起床,勁頭十足。
……
待到天色大亮。
曹仁早就離去。
小曹良趁著涼快繼續(xù)跑去挖蚯蚓。
家里面,曹信、曹張氏、曹賢在堂屋里干坐著,三個人大眼瞪小眼,有些尷尬。
往常這個時候,曹張氏跟曹賢已經(jīng)出門,四處找活。
但昨天說好今天休息,就沒出去。
可在家待著,才猛地發(fā)現(xiàn)——
壓根沒事干!
普通的家庭婦女在家,可以收拾房間,可以擇菜做飯,可以縫衣服納鞋底,還可以紡紗織布。
然而曹家一窮二白,連正兒八經(jīng)的掃帚都沒一把,收拾房間都騰不出來第二個盆。
“兒啊,娘還是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
曹張氏打破尷尬,跟曹信打著商量。
讓她這樣在家干坐著,太折磨了。
一旁,曹賢也意動,只是擔心娘的身體,不敢搭話。
而曹信也有自己的想法:“是該出去轉(zhuǎn)轉(zhuǎn)?!?p> 但是不等曹張氏跟曹賢高興,就見他在屋里屋外掃一圈,然后搖頭:“家里什么都缺——針頭線腦、鍋碗瓢盆、油鹽醬醋,這不是長久過日子的模樣。咱今天叫上中院的一大娘,一起去外面市上逛逛,添置添置。”
“???”
曹張氏聽著曹信這話,頓時急了:“你哥賺錢不容易,家里現(xiàn)在用不著這些,干嘛買呀?!?p> 現(xiàn)在整天吃粗糧,而且家里也沒灶臺,買了鐵鍋都沒地方放,有個能蒸能煮的瓦罐就夠了。
廚房都沒,要什么裝備。
油鹽醬醋隨用隨買,反正家里不常做菜。
針頭線腦更用不著,買了這個,那是不是還得買布?買得起嗎?!
曹張氏一個勁搖頭。
“就是就是!”
曹賢也跟著點頭,臉上嫌棄:“一看就不會過日子!還好錢在娘那,要是給你,一天就給禍禍了。”
說著。
她又想起大哥臨走前,將‘領(lǐng)工資’的重任交給曹信,前面就在不服氣,現(xiàn)在更趁機搶班奪權(quán):“娘,可不能讓他攥著錢,要不換我們娘倆去吧?大哥也真是的,不知道被小五灌了哪門子迷魂湯,這么重要的事情不交給娘也就算了,交給我也行,怎么交給小五這個不靠譜的!”
曹信說一句,曹賢有十句。
還好曹仁臨走前交待清楚,一切都讓曹信處置,要是曹信事后自己找借口想糊弄這位大姐,還真不容易。
但此時,外有大哥臨走重托,內(nèi)有老母被兩個兒子裹挾。
小小曹賢,翻不過天。
曹信知道她其實說的也在理,奈何他不是常人,于是不理會曹賢,主攻曹張氏:“娘,有些錢不能省。往后我們是要在這大雜院過日子的,旁人一看我們家空空蕩蕩,連個桌子連口鍋都沒有,哪個好意思過來串門?
哪個愿意跟我們交往?
娘想找活做,其實院里不少大娘、嬸子都有針線活的門路,再不濟也能有些漿洗衣服的苦活。
但平白無故,誰愿意介紹給你,給我姐?
關(guān)系都是處出來的,可萬事開頭難。
就比如現(xiàn)在,你們今天就算不出去,在家待著,好意思去串門嗎?
空著手,穿著破衣裳,好意思去嗎?
可如果手里有活,去院子里跟他們一起納鞋底、縫衣服,這不就搭上了!”
曹信兩世為人,對城里家長里短這些門道可比曹張氏跟曹賢這兩個徹頭徹尾的古代農(nóng)村婦女、難民要清楚許多。
現(xiàn)在一家人住在院里,大哥因為在碼頭在幫派里,一來跟院里老少爺們聊不上,二來幫派這層身份也讓人瞧不起又惹不起。
而曹信、曹良又太小,很難影響到大人、長輩們。
想迅速融入大雜院,就只有靠曹張氏、曹賢兩人才行。
路子就是這么個路子。
曹信說的清楚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