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布瑞烏”號艦艏朝向南方,我們現(xiàn)在它的東側,我把鎢火燈向他們的艦艉轉去,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的艦艉和船舷都被狠狠地開了一個大洞,不,那種傷痕不能用‘洞’來形容,那傷痕就好像一把巨大的叉子在這艘大家伙上鏟走了一大塊,這毫無疑問是只有尤內克姆用它的巨角才能做到的事情。
旁邊的巴蒂啞然失聲,他也看到了自家艦船的傷痕,我甚至都不用看他,也能知道他是什么驚愕的表情。
“不不不!”他發(fā)瘋一般想要跳下還沒停穩(wěn)的“諾亞”號,直接沖到“布瑞烏”號上,“不?。。 彼年爢T們見狀急忙攔住他,安慰說“大伙一定沒事的!”
我們停好了陸行艦,打開艙門后巴蒂和他的獵人們立刻沖向了“布瑞烏”號,他們先是試圖打開艙門,無果后便從艦艉被破壞的地方鉆進去,等我們也進去后,有的獵人在地上抱頭痛哭,有的獵人呆滯在原地看著艦內,有的像巴蒂一樣的在里面瘋狂跑動,一扇接一扇地開門,嘴里不停念叨著“一定還有人活著”……
我們提燈照向里面——橙黃色的燈光搭在冷色的艦艙里,最單純的色調哀嚎著最殘忍的場面,幾個難以分辨的黑焦塊分堆在艙室里,上面到處是電流斑——那是被電死的獵人們!那是被尤內克姆周身的超高壓電流電死的一個個生命!這艘陸行艦上所有人估計都由于接觸在金屬的船身上,全部觸電身亡了。
“?。。?!”巴蒂在“布瑞烏”號深處痛苦的用哭腔嘶吼著,“有沒有人?。。坑袥]有人還活著?。??求求了!不論誰也好,誰還活著??!”他開始一個個呼喚著原本在“布瑞烏”號的隊友的名字。
我們也開始幫忙搜尋還活著的獵人。
這艘艦船很大,但是內部構造不是很復雜,我們沒花多長時間就全部排查完了。
我們回到原來的入口,巴蒂呆坐在那里,“還有……活人嗎?”他兩眼無神,垂頭盯著地板,好半天才用那被沙子堵住般的喉嚨,給牙縫間擠出幾個字。
“沒有了?!蔽易熘袛S出的三個字像巨石,重重地砸在巴蒂隊伍的每一個人的身上,也砸碎了他們的情緒大壩。昔日如同家人一樣的隊友,只剩下了他們。
這里實在是壓抑地要死,我和“諾亞”號的艦員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們從“布瑞烏”號出來后,周圍已是濃密的霧。我不敢懈怠,立刻回到艦橋趕緊安排人員檢查裝備,并且部署好弩炮。
“還能找到磷光粉的痕跡嗎?”我問著艦上唯二的提燈人。
“找不到了,艦長,那磷光粉的痕跡斷在了‘布瑞烏’號周圍?!?p> 我有些焦頭爛額。煩心之際,我來到艦艏來幫忙一起部署“壞家伙”。沒忙活多久便完工了,我向“布瑞烏”號下望,看到他們已經提燈返回“諾亞”號了。
正當我考慮接下來該如何做時,歌聲又傳來了,這音色和旋律,是安妮的歌聲!
一陣寒意襲上了我的脊背,我想要聽清楚她唱的是什么,不出幾秒,我的雙腿死死地釘在了甲板上,我拼命想要喊叫,因為她唱的是古語歌!
那歌聲非常悲傷,似來自彼岸的荊棘,從霧中的每一個角落蔓延到每一個人的腳下,寂寥且狠毒的爬到每一個人的身上,劃破每一個人的皮膚,刺入每一個人的心臟,讓每一個人疼痛卻不知閃躲。
其他人也愣住了,許久才說出話,他們都以為安尼斯朵拉在為“布瑞烏”號的亡者唱喪歌!我意識到了些什么,想要喊出來,可是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