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仙于是就把之前在竹林時候沈天作的詩再一次說了起來,其中不乏各種添油加醋,夸大其詞,不僅是將沈天的“文采”猛夸了一陣,還說這乃是公子專門為她做的詩,別提多開心,多幸福了。
唯有夏沫在旁不動聲色,她直勾勾的盯著別處,當芷仙細細品讀沈天也給她做的那首詩時,心里再一次咯噔了一下。
夏沫的溫唇在不被所有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微微張合,也許在她的心底里,也是跟芷仙一樣,很是開心的吧。
砰的一聲,眾人連忙朝那聲響處看去,卻是郗凌雪喝茶的茶杯掉在了桌上。
然而她并沒有第一時間撿起來茶杯,也沒有擦拭弄臟的衣服,反而是輕輕誦吟起來:
清風不解憂人意,何必夏末又秋天。
這本是專屬夏沫的詩詞,現(xiàn)在卻被郗凌雪讀出來,夏沫的眉頭在不經(jīng)意間微微皺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原狀。
郗凌雪道:“想不到公子隨口一說,就能作出如此意境非凡的詩詞,凌雪真是佩服?!?p> 沈天苦笑一聲,之前在馬車上,郗凌雪就多次發(fā)聲,對他百般敬佩,現(xiàn)在又這般夸耀,搞的沈天都有點不好意思。
沈天摸著后腦勺道:“這都是哄小女孩開心的玩意兒罷了,倒是讓凌雪姑娘見笑了,那個……你的茶……”
沈天指了指郗凌雪的身前,那茶杯的茶水滴答滴答落的滿地不說,方才掉到桌子上后濺的茶水,也將郗凌雪胸前的衣服弄濕了一些。
若是換做別人,郗凌雪或許早就把他給千刀萬剮了,沈天是這御龍大陸上唯一一個敢如此大膽指著她胸口的男人。
郗凌雪忙道:“不妨事……”
說完后,起身便朝自己的馬車走去,當眾人都以為她是要回去換衣服時,卻見郗凌雪的腳步越來越慢。
她腳尖輕輕落下,仿佛帶著某種思緒,落在松軟的草地上,就仿佛是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下,她轉(zhuǎn)過身,面容似笑,卻又帶著一份嬌羞。
她摸著半邊臉,半低著頭,抬著眼看著沈天道:“公子,能不能,也給凌雪,作一首詩?”
“???……”
沈天詫異的盯著郗凌雪的絕世容顏,這夜幕之下,篝火的火光繚繞著她的面容,讓她的貌美,更加一層神秘。
夏沫嘴唇微張,不知是天氣寒冷的原因還是怎么,她淡淡的唇,竟也有些發(fā)紫,但到最后也沒有吐出半個字
忽一聲“不行!”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沈天忙向芷仙看來,只見芷仙斬釘截鐵的道:“你是我公子什么人?我家公子憑什么為你作詩?”
郗凌雪恐怕也沒料到,剛才還甜膩膩的姐姐長姐姐短的小丫頭,轉(zhuǎn)眼就一點情面不顧,直接出言拒絕。
郗凌雪泯然一笑,對于芷仙的拒絕似乎毫不在意。
“那妹妹,你又是沈公子的什么人呢?”
“我……”
郗凌雪一下子,竟然把芷仙給問住了,拋開沈天在益州的身份不說,自己與沈天,頂多算是主仆,雖然沈天一直不把她當做丫鬟待,可自己是定然不能越界,信口胡說些什么的。
“你管我是什么人,總……總之……就是不行!你說是不是,夏沫姐姐。”
芷仙一時語塞,開始伸手拽夏沫的衣角,于是乎,沈天和郗凌雪的目光便都向夏沫看來,平時就冷艷無比的夏沫,哪里忍得住這份尷尬,她輕輕推開芷仙的手,轉(zhuǎn)身便逃了去。
芷仙追了幾步,眼看無望,只好回過頭,嘟著嘴看著沈天。好像在說,公子,快拒絕他!
沈天憨笑,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樣地步,他實在是搞不懂女人的心思,不就是幾首酸詩嗎?值當?shù)倪@么爭風吃醋嗎?
等等,這算是爭風吃醋嗎?還是我太自戀了。
芷仙哪里知道沈天在想什么,只覺得沈天是在猶豫,于是氣鼓鼓的道:“芷仙先行退下,不打擾公子你們了……”
說完轉(zhuǎn)身也離了開去。
沈天喊了幾聲,芷仙甚至連頭都沒回一下,看來是真生氣了,沈天望向周圍,卻見郗凌雪的那些手下也不知何時都走遠了去,篝火劈啪作響,寒月映照的山底之下,只剩下了這兩個身影。
郗凌雪一襲白衣,勝雪的肌膚比這衣衫還要白皙,比這月光還要圣潔。
她款款走來,毫不羞澀的直望著沈天。
一下午的時光還不足以讓沈天對這女子垂憐,當后來,知道了這女子真實的身份后,也沒讓沈天對她傾慕,可現(xiàn)在,當這女子眼中對自己充滿著渴望時,沈天一時間,也開始對這女子刮目相看起來。
她可真是一個神秘的女子!
明明身居高位,待人卻十分平易,在這個戰(zhàn)亂的年代,人人向武,她卻喜文,英姿不凡,又落落大方,再加之她的美貌,還有……
還有她與自己身處敵對家族的立場!
自從山澗小路見面之后,到現(xiàn)在也才不過半日之多,她為什么要這般對自己?
這一定有什么陰謀。
可沈天看她那人畜無害的面容,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她要算計自己的理由。
“沈公子,你若為難,還請恕凌雪冒昧,凌雪自當識趣離開?!?p> 沈天望著郗凌雪那高傲的鼻尖和滿眼的期盼,自己心中也已經(jīng)篤定了什么。
“哼……”
帶著有些自嘲的冷笑聲后,沈天道:“凌雪姑娘實在是高看我了,不過,既然凌雪姑娘這般盛情,我再推脫拒絕,也太不是男人了。”
沈天說完,將那桌子上雜物拂袖一擦,用手指沾在郗凌雪曾用過的茶杯里,然后在桌子上寫了起來。
不得不說,沈天還是有些本事的,他毛筆字雖然寫的歪歪扭扭,但是用手指沾水寫出來的字,可謂是飄逸無比。
郗凌雪喝茶的茶具,平日里別人可是連碰都不敢碰的,即便是那幾個南夏家族的長老,都喝不上這些郗凌雪大小姐的茶水。
而今天,這沈天不僅喝了,而且還用他的手粘著茶水寫字,真是讓人想想都覺得可怕。
而郗凌雪,也只不過是在沈天伸手的那一刻微微皺了下眉而已,此后,她便像是沈天的跟班小妹妹一樣,悄悄站在沈天的肩后,凝望著那桌子上的一筆一劃。
深秋入竹林,幸見雪花墜。
高卷簾櫳見佳瑞,皓色遠迷庭砌。
盛氣光引爐煙,素草寒生玉佩?
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云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