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水鎮(zhèn)彌漫著濕漉漉的水汽,早晨的太陽直射進(jìn)來,水汽像一把把鋒利的刀把陽光切割成絲縷的線。
姜碩一早煮上了飯,他望著床上的女人還在昏迷中,趴在床邊的江勤睜開朦朧的睡眼:“哥,我餓了?!?p> “去吧,桌子上已經(jīng)盛好了。”
“嗯!”江勤瞬間來了精神,一股煙跑了出去。
“你個小崽子,慢點喝。一會兒去藥鋪再抓上幾副藥,最好外敷和內(nèi)服的都抓點。梁上的框子里有幾枚銅板?!?p> “好的,哥?!?p> “水,我要水…”女人呢喃細(xì)語道。
姜碩連忙扶起倒了杯水,扶起女人飲起來。
“慢點喝?!?p> “我,這是哪?我在哪?”
女人恢復(fù)了意識,雙眼空洞的看著前方。
姜碩心里一驚,沒想到這女人是個瞎子,什么人把一個弱小的女子虐待成這般模樣。
“這是仙水鎮(zhèn),我是姜碩,是我弟弟把你救回來的?!?p> “姐姐,你醒了。太好啦!”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
女人腦子里一片空白,想要努力想起些什么,卻疼痛欲裂。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p> “江勤,你給她起個名字吧?!?p> “好呀!我愛吃栗子,姐姐就叫江栗吧。以后都要過的香香甜甜的?!?p> *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江栗的身體逐漸好轉(zhuǎn),入秋后竟能下床走動了。
在這已有百日,江栗已習(xí)慣每日摸索更衣,就寢。
“你去哪了?”
一個男人的臉逐漸浮了出來,深邃的眼眸里充滿了悲傷。
“不要離開我?!?p> 江栗被抱在懷里,男人的下巴靠在江栗的額頭上,濕熱的呼吸噴在雪白的頸上,隱隱做癢。
“我們成婚吧?!?p> 一股松香氤氳彌漫在空氣中。
“你又去找他了,是嗎?”
柔情似水的語氣瞬間變得冰冷無比,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刺穿江栗。
“你為何如此對我?”
“?。。?!”
江栗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鮮紅的血像是溪流不斷的從體內(nèi)流出。
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插在江栗心口。
*
“姐姐,姐姐,你醒醒?!?p> 聽到江勤熟悉的聲音,江栗才意識到又夢靨了。
“我沒事?!?p> 這是第七十四次做同樣的夢,那個男人的臉像是被一層迷霧籠罩。明明近在咫尺,卻看不清楚模樣。
夏去秋至,晝短夜長,夜晚充滿了恐懼、猜疑、以及不真實的疼痛感。
對江栗來說,每夜,都是惴惴不安的夢魘。
“姐姐,讓我陪你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p> “尚可?!?p> 暮色降臨,江勤打開牛棚,偷偷牽起老牛,往山頭上走去。
“江勤,讓我下來吧?!?p> “噓,別說話,被碩哥發(fā)現(xiàn)我就要被罵死了?!苯谶呑鹄K索邊走。
“姐姐,我給你唱個歌。”
初秋的熱浪沒有退下去多少,光著腳丫踩在草地上涼涼的、軟軟的。
“江勤,你慢點?!?p> “哈哈…”
江栗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拉著江栗在山坡的草地上奔跑。
“不要害怕,有我保護(hù)姐姐。”
“?。 ?p> 話音剛落,江栗前腳踩了個空,整個人狠狠的往前栽去,江勤見狀,抱起江栗順著山坡滾了下去。
“江勤,你在哪?你沒事吧?!?p> “姐姐,我沒事。”江勤揉了揉屁股,拉江栗躺了在草地上。
一望無際的天空上布滿星星,有的躲躲閃閃,有的明亮逼人。
“你可聽過參商二星的故事?!?p> “相傳,帝嚳高辛氏有兩個兒子,長子闕伯,次子沉實,他們互相爭斗。帝嚳就把長子遷到商丘,讓他主商星,晚上出現(xiàn);把次子遷到大夏,讓他主參星,白天出現(xiàn)。兩顆星永不相見。”
“姐姐,你說這世上真的有人為了權(quán)力,寧愿失去親人嗎?”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若有親人在世,愿意付出一切找到她們?!?p> *
江栗醒來的時候已日上三竿,摸摸索索下床,找到鞋子穿上。
“你終于醒了,我的大小姐。”
姜碩盛了一碗粥遞給江栗,看著江栗摸摸索索的找筷子,又不耐煩的把筷子遞過去。
“兩位祖宗,能不能讓我省點心?!?p> “一個家三張嘴,只有兩只手干活。兩位祖宗不幫忙也就算了,別給我添亂成不成。”
“江勤呢?”
“哼!你們把牛哥丟哪去了?”
這時江栗才想起來,一起出去的牛兒確實沒跟著回來。
老牛是姜碩的命根。
為了買牛耕地,姜碩在炎炎烈日下干了三個月挑夫。從碼頭挑到凌青山腳下,每一擔(dān)給兩個銅子兒,用血汗錢買了這頭老牛。
老牛被牽回來那天,是姜碩最難忘的一天。他用額頭輕輕碰了一下老牛的額頭,竟然哭了起來,所有的付出都值得的。
晚上帶著老牛出去,的確沒有牽回來。遼闊的山坡綿綿不絕,老牛能找回來的希望渺茫。
江勤要被姜碩“大卸八塊”了,想到這里江栗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我吃飽了。”
她麻利地摸索回到屋子,躲得越遠(yuǎn)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