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河邊
白川把小伙子拖到岸上，還想給小伙子做個人工呼吸，不料小伙子騰的站了起來，并大叫：“為什么拉我上來？”
“要不要叫救護車？”
“不用！”小伙子又大叫。
濕漉漉的兩個人都凍得嘴唇發(fā)紫，上下牙打架。
“我打電話讓公司里的人開車送來干爽的衣服和毯子?！焙Ｄ日f。
“好吧?！?p> 沒過幾分鐘，公司里的人開車過來了。
“你家在哪里？我們送你回家?！?p> 拉開車門，白川讓小伙子上車，并給他了一張?zhí)鹤訃稀?p> 白川自己則換了干爽的衣服。
小伙子緊閉嘴巴，一言不發(fā)。
“不正常的人?！卑状ㄟ呄脒呑屪约旱囊庾R進入小伙子的意識世界。
小伙子其實正在意識里默念自己家的住址。
白川馬上大聲告訴了司機。
司機啟動汽車向著那個地址飛馳而去。
小伙子一臉茫然的看向白川。
很快到了小伙子家門口，原來是一套帶院子的別墅。
按了門鈴，很快一個老太太出來開門。
老太太看著包著毯子的小伙子，很是吃驚：“少爺怎么了？”
“他不小心跌到河里去了?！卑状ㄌ嫘』镒踊卮稹?p> “看樣子，是你們救了他。我是他家的保姆，你們都進來坐吧?！?p> 小伙子把毯子扔給白川，自己上樓進了臥室換衣服。
老太太招呼白川海娜，在樓下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來，給他們倒了茶喝。
“他的父母呢？”白川覺得有必要提醒其家人，小伙子自殺的事。
“他幾歲大時，父母就離婚了。都各有自己的家庭。偶爾過來看孩子。
這孩子是我?guī)Т蟮?。什么事就告訴我吧。我可以轉告他父母。”老太太聲音低下來。
“他不是不小心跌進河里。他是想自殺。”白川聲音也低下來。
“我猜到了。他有抑郁癥，早晨出門前，忘了吃抗抑郁的藥。我給他倒好的水都沒有喝。”
這時，聽到小伙子走下樓梯的聲音，大家停止說話，抬頭看他。
他換了干爽的睡衣，顯然剛吃了藥，清醒了過來。
“謝謝你們。
我本來只是在河邊散個步，不想突然控制不了自己，想讓自己像水草那樣漂浮在水中，隨著水波蕩漾，感覺那樣會非常幸福。”
“你忘記了水很冷?！?p> “我只感覺到自己在走向那個幸福，只有那一個目標?！?p> “那其實是死亡?；钪愀杏X不幸福嗎？”
“從來都沒有感受到過幸福為何物?！毙』镒幼聛怼?p> “你比99%的人都幸運，你不知道嗎？你有房子車子，有人照顧，吃喝不愁。
別人都在為你所擁有的東西奔波勞碌呢?！?p> 小伙子不再說話，陷入沉思。
“對了，少爺。忘了告訴你，你女朋友來過，她拿了一些她的東西就出去了。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老太太插話。
“知道了。不用打電話?！毙』镒娱_口。
然后又陷入沉思。
“他想什么呢，我看看?！?p> 白川讓自己的意識進入小伙子的意識世界。
混沌里飄著飄渺的聲音。
仔細聽，一聲聲嘆息，夾雜著低語。
“沒有人愛我。
五歲時，爸爸愛上了更愛的人，離我而去；十歲時，媽媽愛上了更愛的人，也離我而去；現在女朋友也愛上了更愛的人，又要離我而去。
都走吧，我也要走?！?p> 白川急忙從意識里出來。
“世界很大，還有很多人。出去找找，總能找到愛你的人，找到你的幸福。”白川說。
小伙子還是不說話。
白川又進入他的意識世界。
“世界大有什么用，人多又有什么用，都是同樣虛偽自私的臉。”還是飄渺的聲音。
白川還想說些什么勸慰的話，然而小伙子開口：“我累了。上樓休息了。不陪你們了，請自便?！?p> 說完，上了樓。
沉默片刻，白川對老太太說：“多提醒他吃藥。見了他父母告訴他們，多關心一下自己的孩子。情況不太妙?！?p> “謝謝。我會轉告。請問先生是醫(yī)生嗎？”
“不是醫(yī)生。我們只是恰好看到他的路人?！?p> “你們的心真是太好了?！?p> “其實沒什么，碰巧遇到了。我們要離開了。謝謝你的招待?！?p> 白川海娜出門不再散步，坐上還在等他們的車，回了家。
知道了，家附近有河，第二天早飯后，兩人又出來散步。
遠遠的看到前面，有人圍觀什么，救護車警車都正鳴笛過來。
白川海娜兩人都有了不詳的預感。
走近了，果然是那小伙子躺在地上。身體已經腫脹。顯然在水里泡了一夜。
一個上早班的保潔人員發(fā)現了他漂在水面，把他打撈上來。
急救醫(yī)生看了看，便宣布人已經死亡，沒有搶救的必要了。
救護車馬上開回去了。
警方開始接手處理。聯系家人。檢查死因等。
白川海娜不忍心再圍觀，便走回家。
“昨天還和我們說話，沒想到這么快就。。。我其實好想告訴小伙子，死了還是會進入輪回，下次攤上的人生說不定還不如今生。
今生你好歹有房有車有好的收入，只是你的父母自私了一點，你看上的女朋友看不上你罷了，換個目標不就好了。
其實你抽到了好牌，只是牌技不好，練練牌技就好了。”白川傷感的說。
“我們竟然無能為力。什么也阻止不了?！焙Ｄ葒@了口氣。
“看看他上輩子什么情況?！?p> 白川右手一揮，一段影像展開。
小伙子模樣的男生，化了妝，又開了手機美顏功能。不時瞟幾眼手里的劇本。
然后應粉絲要求又唱又跳，又說笑話。
把粉絲逗得打賞不斷。
下班了，男生從直播間出來。
直播間在直播公司租下的一套郊區(qū)閑置別墅里，他們睡覺的地方，也在里面。
他進臥室換了衣服，準備去逛逛夜市，透透氣，并順便吃個飯。
一條街走下來，竟然有好幾撥粉絲，認出并攔住他，嘴里喊著“我愛你”，要求拍照合影。全都是女粉絲。
饑腸轆轆，心情非常不好，擺脫最后一個粉絲，他閃進一家飯店，嘴里低聲罵了一句：“傻B粉絲。”
飛快的吃完飯，他離開夜市，隱進了黑暗里。
“討厭死了燈光，也討厭陽光，討厭曝光在光亮里。”他嘟囔著。
他憑感覺來到了附近的一條河邊。河邊沒有燈，顯然他喜歡在黑暗中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