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岑差點也要崩潰,因為他發(fā)覺自己真正想表達的是另一種。
不是責問程止是否準備用石頭砸人,而他內心想表達的是另一種。
程止輕笑一聲,只覺得薛岑莫名其妙,甚至有些神經。
她一步步靠近薛岑,眼神帶著清冷,拿出口袋里的石頭扔到旁邊,“我不會砸人,因為現(xiàn)在的身份不允許我那么做。你急什么?我到底是什么樣人,你不早就清楚嗎?”
程止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毫無關系的人,眼底沒有絲毫波瀾,她在用自己的行為劃清界限。
薛岑的眼睛漆黑,就那樣注視著程止,原本被用在程止身上的苛刻和傷害蕩然無存。
他望著程止,腦海里想到的是那個受傷后,蜷縮著身體躺在病床上的程止。
是那個紅著眼眶,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說著殘酷話語的程止。
“薛岑,她永遠都無法走上這條路,因為職業(yè)籃球不需要這樣的人,卑劣的中傷別人換取自己的名譽?!?p> “她讓職業(yè)籃球蒙羞?!?p> 她連肩膀都是顫抖的,可藏在桌子下的手卻是緊握的。
眼眶即使是紅的,卻沒有落下一滴眼淚。
崩潰的不只是薛戈,還有程止。
薛戈差點毀掉程止的職業(yè)生涯,讓她至少有兩年時間沒法爬的更高。
她讓程止和沈望再次相遇晚了兩年。
那是薛岑第一次向別人低頭,為了自己的妹妹低聲下氣乞求程止,乞求程止放過薛戈。
真正毀了薛戈一切的人不是程止,程止什么都沒有做,毀了薛戈的是她自己的貪婪自私,還有極端的思想。
她將這份思想強加給程止,甚至是自己的家人,將所有的矛頭指向程止,企圖通過程止的痛苦增加自己的希望。
那是卑劣的,可笑又可恨的。
她讓程止背負這些痛苦、咒罵整整三年,直至現(xiàn)在無法治愈自己。
薛戈用自殺未遂、用鮮血、用淚水將所有人騙的團團轉,騙他們自己是美好的,而這一切都是程止毀掉的。
血的印記讓人不敢質疑,程止成為了這場鬧劇的犧牲者。
薛岑在妹妹的淚水下,還有自殺時的決絕樣子所同化,不再質疑這場鬧劇的原因,他清醒的看著自己的妹妹靠著傷害程止支撐著活下去。
薛岑不清白,他的心意感情永遠不能被原諒。
程止永遠無法原諒他們所有人。
“程止,你永遠是這樣無所謂的態(tài)度,無論別人到底能不能接受?!?p> 那個在他記憶里永遠是冷嘲熱諷,冷眼望著別人痛苦的那個程止。
所以他用盡一切辦法,想要打碎程止這般虛偽的模樣,可展現(xiàn)在他面前的程止慢慢變得完整。
被打碎的,被擊垮的其實只是他自己。
一味守著自己的自尊,拼命的傷害程止,用來掩藏自己只露萌芽的心意。面對著家人的咄咄逼人,以死相逼,程止是最快被放棄的犧牲者。
他們之間永遠無法打破隔閡、界限再靠近一步了。
他們之間只剩下恨來維持彼此的關聯(lián)了。
薛岑不想讓它斷掉。
程止斂下笑容,只覺得薛岑在沒事找事,便不想理會,拋下薛岑站在原地,自己轉身向遠處走去。
薛岑望著程止的背影,心力交瘁的揉著眉間,只感到心情不暢快,生氣的踢倒旁邊的石塊。
程止沒有先回到房間,而是去了球館,去拿自己的球服。路上買了兩瓶水,直奔球館。
整個球館都是漆黑的,只有一間還在亮著光,正如程止猜的那樣。
耳邊傳來籃球摩擦籃網的聲音,還有微弱的音樂聲,陪伴著里面的人。
程止走進那星點,入眼是白色的,后背印著紅色3號的中國隊隊服。
汗水打濕了沈望額前的碎發(fā),鼻梁和眼角處是水痕,不知疲倦的一遍遍投著籃,連程止突然出現(xiàn)都沒有注意到。
一遍遍的出手,一次次的進球仍沒有讓沈望停下來。
程止將水放到地板上,自顧自的拿起角落里的籃球,走到另一面的籃筐投三分。
終于,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引得沈望注意,他將籃球夾在手臂,轉身望向抬手投球的程止。
沈望臉上的疲憊一掃而光,而是換上了溫柔的笑意,一步步向程止走去。
程止投進最后一球,彎腰將地上的兩瓶水遞給沈望,一瓶冰的,一瓶常溫的。
沈望疑惑的接過水,和程止坐在地上,迷茫的用毛巾擦拭臉上的汗水。
程止眼神望向沈望有些腫脹的膝蓋,“冰水用來敷一下膝蓋吧?!?p> 沈望一愣,望向自己的膝蓋,眼神變得柔軟而又真摯。
“我在視頻中看到你的膝蓋好像不太舒服,之后記得熱敷一下?!?p> 程止全然不提比賽的成果,對于她來說沈望的健康比結果更重要。
她有看到比賽視頻,沈望的手感不太好,但她察覺到沈望的不適。
那是怎樣的心情呢,沈望無法用言語描述它。
就好像是一個人戰(zhàn)斗,一個人硬撐著的日子出現(xiàn)了那樣的一個人,打破了他的故作堅強,他的詞不達意。
沈望聽話的將冰水放在膝蓋上冷敷,雙臂支撐在身后,望著窗外的景色。
即使是黑漆漆一片,但是在沈望心里早就已經是有了色彩的畫面。
“我今天的效率很差,但是心情沒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手機里的音樂還在繼續(xù)放,是程止在三亞為沈望唱得那首歌。
沈望側頭望著程止,眼底是熾熱真摯,嘴角掛著笑容。
“因為有個人突然出現(xiàn),撫平了我的所有不安,好像那份壓力都被她趕跑了?!?p> “我覺得今天的沈望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