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微風吹來陣陣涼意。幾人搬來幾塊磚頭占住位置,又從一旁停工的廠房里撿來一堆木柴,點起來火堆,圍成一圈烤火。
閻解曠借口放水,去無人處從空間里拿出個裝了些面包,糖果之類的袋子,拎著袋子走回去:“來來來,大伙都餓了吧,一起吃點,墊吧墊吧?!?p> “行啊,閻老三,你這是早有準備啊,不錯不錯?!编嵧┮话褤屵^袋子,一只手就往里面掏。
“解曠,你這東西哪來的,我們來的時候沒見你拿東西?。俊崩羁缕娴?。
“就剛剛,從別人那里買來的?!遍惤鈺缧Φ溃骸鞍?,別搶,多少給我留點?!币粠腿硕技尤肓藫寲|西的行列。
“唔!好吃,就是少了點?!痹姄尩搅税雮€面包,一邊往嘴里使勁塞著,一邊說。
“知足吧你,有的吃就不錯了,別人都在挨餓呢!”鐘躍民笑罵。
眾人往邊上一看,那些人正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喉結(jié)顫動,咽著口水。
幾人相互對視,忽然哈哈大笑,紛紛夸贊:“閻老三這事辦的地道?!?p> 西北風在呼嘯著,一堆堆篝火旁,青年們緊裹著大衣,伸出雙手在烤火。不知是誰先哼起了歌,隨即很多人加入,成了亂哄哄的大合唱:“歌聲輕輕蕩漾在黃昏的水面上,暮色中的工廠已發(fā)出閃光,列車飛快地奔馳,車窗的燈火輝煌……”
多年以后,這伙人想起這個夜晚,都會發(fā)出莫名的笑聲。
第二天一早,眾人都已經(jīng)重新回到隊伍。
九點一到,一陣雄壯激昂的歌聲傳來:“我們走在大路上,意氣風發(fā)斗志昂揚……”
正式售票開始了,長長的隊伍一起往前挪。
“靠,夠壯觀,四九城的頑主都來了,這回有熱鬧可看了?!辩娷S民感嘆道。
閻解曠暗暗吐槽:“這些人哪是什么芭蕾藝術(shù)的愛好者,分明都是來看大長腿的?!?p> 一陣叮鈴鈴的自行車鈴聲傳來,一伙人簇擁著一個穿著將校呢大衣,相貌英俊的青年來到廣場邊。那青年捏住自行車的車閘,一條腿支住身子,另一條腿蹺在自行車的橫梁上,向排著長隊的人群淡淡地掃視了一圈。
“靠,他怎么來了!”鐘躍民道。
“誰?”
“黎援朝。”
“這么露臉的事兒,他肯定得來,不但來了,還不排隊。”袁軍感嘆道。
“憑什么?”李奎勇不忿。
“就憑他是黎援朝?!闭f著見黎援朝看過來,鐘躍民跟他一起行了個軍禮,算是打了個招呼。
黎援朝這個人在大院子弟里威望很高,但這人輕易不會跟人動手,是個“白紙扇”似的人物。
隨后又出現(xiàn)一伙人,袁軍一看:“躍民,上次跟我們茬架那幫人也來了?!?p> “真是冤家路窄?。「鐜讉€上吧,削他?!辩娷S民狠狠道。
眾人齊齊走出隊伍,末了,李奎勇還不忘跟隊伍前后叮囑一句:“看好了,這是我們的地兒,不許夾塞?!?p> 眾人來到那伙人面前,鐘躍民對領(lǐng)頭那人道:“哥們,還認識嗎?”
那人看了看鐘躍民,歪著頭囂張道:“扒了皮我也認識你,你想怎么著吧?”
閻解曠隨手在路邊撿了塊磚頭,攔到鐘躍民前面:“躍民,邊上歇會兒,這個……讓我來會會他們。哥們是單挑還是群毆?”他知道這幫人打不起來,差點說出這個逼讓他裝的話。
“喲喲喲,嚇唬誰呢?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我一個人陪你練。大家往后退,跟我們騰個場子?!?p> “哪用這么麻煩,哥們,我的話你沒聽明白,這單挑呢!是我單挑你們一群;群毆呢!是我一人群毆你們所有人?!遍惤鈺缥⑿Φ?。
眾人聽了,都一愣,還有這種說法,這可是頭一回聽說,領(lǐng)頭那人不解:“你是不是說錯了。”
“沒錯?!遍惤鈺珉p手握住磚塊,用力一掰,磚頭斷成兩截,隨即右手抓住較小的那截斷轉(zhuǎn),用力一握,磚頭碎屑和粉末從手指縫隙簌簌落下。
這一手把眾人都看呆了,全都愣在那兒,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就是閻解曠練武兩年多的成果,用宋桂清的說法是拳練到鍛骨,全身勁力擰成一股,也就是一些人說的明勁。
“行??!閻老三,沒想到你還有這手,難怪說要單挑他們一群?!焙靡粫?,鐘躍民率先回過神來,豎起了大拇指:“你是這個?!?p> 那伙人不敢吭聲了,旁邊黎援朝見狀,忙走過來說和:“躍民,海洋,給我個面子,都不是外人,來,我來給你們介紹下?!?p> 接下來雙方互相套磁,沒一會就成了朋友。
“靠,沒勁。我就煩他們這樣,沒幾次真打起來的,人越多,越打不起來,雙方都有對方認識的人,一套話,得,都是朋友。”李奎勇憤憤道,這貨就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
閻解曠四處張望,正好看到有兩個漂亮的姑娘姍姍來遲,看著長長的隊伍無所適從。
“天哪!這么多人,咱們得排到什么時候才能買到票呀!”其中那個圓臉妹子驚嘆。
“曉白,咱倆今天買到票的希望不大呀!”國字臉妹子說。
“再看看吧,說不定有機會。”圓臉妹子不甘心。
這邊鐘躍民和張海洋還在互套交情,黎援朝走過來沖閻解曠笑道:“哥們,以前沒見過啊,你這手叫‘抓石成粉’吧,我以前只聽過沒見過,這回可算是見著了,兄弟可真厲害?。∧苷J識一下不?”
不愧是鼎鼎大名的黎援朝,閻解曠即便知道這人將來侵吞國有資產(chǎn),最后還逃亡海外,但說的話讓人聽了就是舒服,所以說一個人的成功不存在僥幸。
閻解曠笑笑:“也沒那么邪乎,無非就是用了點巧勁而已,‘抓石成粉’我還做不到,頂多握握磚塊。對了,我叫閻解曠,不是你們這個圈子的,混軋鋼廠那片的?!?p> 聽說閻解曠不是大院子弟,黎援朝略有些失望,但臉上并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微笑道:“那我們這算認識了,你跟躍民是朋友,那我們也算朋友了,以后多親近親近?!?p> “一定一定,我們還是先買票吧,再不去就要賣完了!”閻解曠看看隊伍道。
“也是,有話等會說,先買票吧?!崩柙ь^一看,就這么會兒已經(jīng)賣出去不少票了,忙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