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12月25日,西方圣誕節(jié),京城的天空陰沉沉的,不時刮起一陣寒冷的北風。
一大早,李奎勇帶著大包小包來到了四合院,他媽和弟妹們也都來了。他們家住的那個胡同道路較窄,車子不好掉頭,所以也到這邊等。
不久,小舅宋桂清一家也過來送閻解曠,宋桂清叮囑閻解曠不要荒廢了練武,張淑芳囑咐他多寫信等等。這些事情其實他們早已反復說過好幾次,但閻解曠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不耐煩的樣子,他知道這是長輩們的關心。
院里也有不少人出來送行,當然看熱鬧的更多。傻柱和寡婦秦也站在人群里邊,眼神復雜。
這兩年,倆人的關系也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進展,一直維持著對象以上,夫妻未滿的狀態(tài)。
秦淮茹心安理得的領著傻柱的工資,花著傻柱的錢,卻不讓傻柱碰他的身子,也不知道寂寞的夜晚,三十好幾還沒碰過女人的傻柱如何解決生理問題。
閻解曠有時不無惡意的猜想,難道傻柱四合院戰(zhàn)神的名頭不是顛勺顛出來的,而是左手王者。
有閻解曠這尊大神鎮(zhèn)著,四合院安靜了不少,就連風光一時的許大茂許副主任也不敢在四合院扎刺。
九點多的時候,一輛吉普車停在了四合院門口,車子是郭阿姨借來的,前兩天就說好來接,然后一起出發(fā),眾人不用再到火車站送行,就在四合院里告別。
閻解曠和李奎勇身穿新衣服,胸佩大紅花,在兩家人的陪同下從四合院出來,閻解成、閻解放和李奎元幾個幫他們把行李裝進后備箱。
宋桂蘭、張淑芳流著淚拉著閻解曠絮絮叨叨,遲遲不肯放手,李奎勇的媽也是泣不成聲,最后還是在閻埠貴、宋桂清的勸說下,閻解曠才得以上車。
汽車開動后,宋桂蘭和李奎勇的母親顛顛撞撞地往前追,待汽車快開出胡同了,還聽到宋桂蘭的哭喊聲:“三兒,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聞之不勝唏噓。
閻解曠轉(zhuǎn)身回望,看到宋桂蘭落寞地站在胡同中間,不停地向車子離去的方向揮手,顯得有些蒼老的身影慢慢地與前世母親的影子合而為一,閻解曠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淌出來。多年以后,閻解曠還能回想起那時的情景。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三年多了,家人的關懷,親人的期盼,早已讓閻解曠融入其中,真正認可了這個世界的親人。
郭阿姨和秦嶺靜靜地坐在車上望著這一幕,良久郭阿姨方長長嘆了一口氣:“離別總是讓人傷感?!?p> “兒行千里母擔憂嗎!”閻解曠心中充斥著離別的愁緒,不過他很快擺脫出來,似是給自己打氣,又像是表明志向:“好男兒志在四方,大丈夫當橫行天下。無論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無論面對什么樣的困難,我們只要去勇敢面對,沉著應戰(zhàn),就一定能想出辦法,保全自己,戰(zhàn)勝困難,干出一番事業(yè)?!?p> “好,年輕人就要有志氣,不能被困難嚇到。想當年偉人他老人家?guī)ьI紅軍爬雪山、過草地,四渡赤水,飛奪瀘定橋,不畏千難萬險,硬是用腳底板走過兩萬五千里長征,戰(zhàn)勝了反動派的圍追堵截,與陜北紅軍會師,才能最后取得勝利?!惫⒁藤澋溃骸斑@次你們?nèi)リ儽保袡C會的話要去這些革命圣地走一走,看一看,體會下革命精神。”
火車站人頭攢動,鑼鼓喧天,一道道紅色的橫幅懸掛在月臺上方,歡送這一批知青前去插隊,喇叭里傳來陣陣激昂的歌聲:“大海航行靠舵手,萬物生長靠太陽,雨露滋潤禾苗壯,干革命靠的是……”。
一群中小學生每人挎著個腰鼓,在身著軍裝的工宣隊員帶領下,敲一通鼓,喊一遍口號:熱烈歡送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
插隊知青們個個胸前佩戴著大紅花,和送行的親友揮手作別。
月臺的兩邊分別停著兩列長長的火車,一列的車身是灰黑色的,另一列是綠色的,就是后世常說的綠皮火車。
灰黑色的列車是送去插隊的知青,綠皮火車是送新兵入伍的軍列,閻解曠在月臺上竟然意外地看到了袁軍,這貨穿著嶄新的軍裝倒也有模有樣,袁軍也發(fā)現(xiàn)了他和李奎勇,忙過來招呼。
“你怎么當兵了,沒和鐘躍民一起?。俊崩羁潞闷?。
“這,呵呵,我老頭子出來了,正好碰到老部隊招兵,跟老戰(zhàn)友打了個招呼,所以哥們兒就成了新兵。”袁軍有點燦燦,感覺有點對不起鐘躍民和鄭桐,末了還有點嘚瑟。
三人閑聊一陣,袁軍朝兩人挪挪嘴,二人轉(zhuǎn)頭看見了黎援朝。
黎援朝依舊是那副拽拽地架勢,被一群青年簇擁著談笑風生。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也拖到這時候才去入伍,或許是也是等自家的老部隊招兵吧?
閻解曠朝李奎勇看了看,這貨看黎援朝的眼神很復雜。
閻解曠拍拍他肩膀道:“等將來吧,會有機會的?!爆F(xiàn)在還不是時候,等日后黎援朝違法的事兒干得多了,自會得到報應,閻解曠可不想看到他帶著老百姓的血汗錢逃往國外。
三人告別后,閻解曠一手一個行李箱,李奎勇則一手提著個大包袱,一手拿著個網(wǎng)兜,秦嶺稍微輕省些,手里提了兩網(wǎng)兜,網(wǎng)兜各自裝的是她和閻解曠的搪瓷洗臉盆、牙杯等洗漱用具和飯盒,她的行李箱讓閻解曠拿了,這就是有人幫忙照顧的好處了,否則她一個女孩子,這一路不知要遭多少罪。
三人的背上還都背著打包好的被褥,肩上斜挎著綠色的軍用水壺,去插隊的知青們大多如此。
閻解曠如果是一個人的話,其實是完全可以把這些行李放進儲物空間,輕松上路。但多了兩個人一起,為了不引人注意,也只能和大伙一樣肩扛手提,全副武裝了。
三人登上了那列灰黑色的列車,找了一個靠窗不遠的位置放下行李,他們坐的可不是那種有座位的客車,而是悶罐車,兩邊只有幾扇小窗戶可以打開通風,光線也全靠這幾扇小窗戶,知青們只能直接坐在自己的行李上,三三兩兩地圍成一堆。
郭阿姨擠在窗口,含淚拉著秦嶺的手,叮囑良久,直到火車快要開了,才對閻解曠道:“解曠,秦嶺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幫阿姨照顧好她,拜托了?!蹦茄凵?,仿佛就是丈母娘在看女婿。
一圈打聽下來,郭秀蘭對閻解曠是越發(fā)滿意,高大英俊,能文能武,如果自己的女兒能跟他走到一起也很不錯。
閻解曠被她看得有點吃不消,只得忙不迭的點頭應是。
“媽,你干嘛呢?”秦嶺嗔怪道。郭秀蘭這才收回看向閻解曠的目光。
鈴聲響起,列車就要出發(fā)了,送行的人群忽然爆出驚天動地的哭聲,列車上的知青們哭著從小小的車窗中伸出手,向親人們告別,離別的悲痛瞬時籠罩了整個站臺。這么一別到底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再相聚?。坑泻芏嗳诉@次別后就沒有再見面過。
隨著最后一聲長長的汽笛鳴叫,列車徐徐向前滑動,送別的人群跟著火車奔跑揮手,閻解曠看到郭阿姨也在奔跑的人群中,腳下一拌,差點摔倒。
這讓閻解曠想起了前世大學畢業(yè)的時候,幾位同學送他的情景,其中就有一位女同學哭喊著、奔跑者,最后摔倒在月臺上,后來他才知道那位女同學一直喜歡他,而他也對那女同學頗有好感,只是那時他比較靦腆,不敢表白??上Т撕笏僖矝]能見到那位女同學,錯過了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