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退部

　　秋風寂寥地掃過學校，落葉紛飛，太陽在山頭徘徊著，大雁孤獨地飛翔于廣闊的天空。

　　詩詞部里，明哲認真地寫著詩詞本，秋風輕輕拂過詩詞部，頑皮地卷起上面的紙。明哲死死地壓住詩詞本，扶了扶眼鏡，一兩滴沉甸甸的汗珠從頭上滴到本子上。曉楓走到門前，灰心喪氣地靠在門口。她雙眼充滿無奈地望著明哲，淚珠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曉楓踉踉蹌蹌地走到明哲旁邊，機械般地卸下書包，坐下。她趴在桌子上，一直看著明哲。

　　明哲回過頭，看見曉楓失落的表情，不禁皺起了眉頭。

　　“你怎么了，這么沒精神，不會又像上次一樣發(fā)燒了吧?！泵髡軠厝岬孛鴷詶鞯念~頭，并不熱。他疑惑地看著曉楓，曉楓似乎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你……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告訴我啊，你這樣我會很擔心的……”明哲看著曉楓，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害怕刺激到她。剛說完，曉楓的眼睛逐漸變紅，一下子撲在桌子上，失聲痛哭起來。她好像是有意壓著哭的聲音，聲音很小，幾乎是無聲的，在這吵鬧的教室里，顯得格外孤獨。明哲看到她哭了起來，更加擔心了。

　　幾分鐘后，曉楓緩緩抬起頭，明哲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水。

　　“不是高三了嘛，我媽覺得我壓力太大，不想讓我分心，不讓我參加詩詞部了。這是最后一次了?！睍詶髌綇拖伦约旱男那椋届o地說，語氣中包含著無奈。一種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沒有任何力量阻擋這件事情、如同螳臂當車一樣的無奈。說完，她苦笑了兩聲。

　　教室變得越來越吵鬧，伴著秋風，嘈雜無比。在這片嘈雜之中，明哲與曉楓呆呆地坐著。

　　明哲極力想縷清楚事情的頭緒，可他的大腦仿佛停止了思考。聽到前幾個字時，他已經(jīng)知道了曉楓要說什么。他皺緊眉頭，不斷地哽咽著。周圍的聲音如同狂風暴雨般涌入他的腦海。他和曉楓一樣，無奈地笑了笑，直到淚水模糊了眼眶，才意識到自己傷心起來。

　　一瞬間，他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心情去面對這件事，無奈？傷心？生氣？遺憾？他低下頭，仔細想了想，才明白以后很難見到曉楓了。最后，無奈與遺憾占據(jù)了他的內(nèi)心。

　　這種無奈與遺憾如同一片茫?；哪袆倓傞_出的那第一朵鮮艷的鮮花，又立刻被沙塵暴所侵蝕；它如同久旱后剛剛降下的那第一滴甘霖，卻又被炙熱的光芒蒸發(fā)；它如同夜幕中最明亮的那顆星為你指路，卻被云層立馬遮住；它如同你經(jīng)歷千辛萬苦，跨過萬水千山，剛剛看到藍色的海浪，就把你絆倒，讓你摔到山腳的那塊石頭。

　　隨后，一片寂靜。周圍的聲音仿佛消失了，被他們兩個之間嚴肅又微妙的氣氛所籠罩。

　　“哦……原來……原來是這樣啊?！泵髡苓^了好一會兒，緩過神來，無奈又傷心地說。盡力不讓眼淚落下，不想讓曉楓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曉楓也坐在座位上，雙目無神。

　　“沒事啦，畢竟還有今天啊?！泵髡芡蝗桓吲d起來，然后安慰曉楓。

　　“那就好好過完今天吧，以后就見不到你了?！睍詶饕餐讌f(xié)了，面對了事實。

　　以后就很難見到曉楓了，明哲想。最近，至少還可以在詩詞部里見到她，看見她那好久不見的笑容。每次在詩詞部里，他都極力想挽留時間，讓時間變慢一點。課時間如同一把沙子，從指縫之間流過，又如一把刀，平穩(wěn)地劃破世間萬物。曉楓現(xiàn)在還在依賴自己，他必須要讓曉楓不再依賴自己了。他不能夠再陪伴曉楓了。

　　最后，還是痛苦占據(jù)了他的大腦。

　　之后，他們一直都沒有說話，靜靜地坐著。他們不是在消磨時間，他們試圖想讓時間變得慢一點。夕陽緩緩落到山邊，即將墜下去。他們背上書包，走到操場上。

　　“那就，后會有期！”曉楓轉(zhuǎn)過頭，對明哲說。歡快的語氣背后是沉重的痛苦與無奈。她歪過頭，對著明哲淺淺地一笑。

　　“再見?！泵髡芾死瓡膸ё?，然后向曉楓揮手。

　　風兒輕輕吹起曉楓的頭發(fā)，她的眼神里藏著不舍與淚光。隨后，她轉(zhuǎn)過身，緩緩向前走去。明哲低下頭，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傷，淚珠從臉頰劃過，滴在地上。抬起頭，看著曉楓的背影，無奈而又痛苦。

　　“云層里晚霞殘陽，斜灑陽光，群鳥飛翔豪情萬丈；操場上秋意悲涼，落葉翱翔，同風啟航肆意暢爽；群山里笛聲悠揚，低沉亢長纏綿悲傷。

　　——詩詞本語錄明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