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一言不合，就撂挑子
等氣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朱慈亮才說：
“這幾個月來，本宮做了三件事。其一，燒了紫禁城。其二，趁大火滔天，派死士扮作吳三桂部屬行刺李自成，雖未盡全功，卻惹得賊兵大怒，提兵北伐……”
群臣面面相覷，這幾個月來，不斷有謠言傳來，說太子殿下死后化為厲鬼，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宮中，詛咒李自成“死無葬身之地”，還放火燒了紫禁城，原來不是謠言？
朱慈亮頓了一頓，又說：
“其三，山海關(guān)一戰(zhàn)，吳三桂率關(guān)寧鐵騎與賊兵相持數(shù)日，滿洲攝政王多爾袞忽率八萬精銳南侵，試圖取漁翁之利。本宮命吳三桂暫與賊兵結(jié)盟，于山海關(guān)力挫韃虜，殲敵七萬余眾，多爾袞等人只率六千潰兵倉皇北逃……”
這話與大順官媒的宣傳大相徑庭，眾臣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朱慈亮也沒打算解釋，自顧自的說：
“此役，平西伯吳三桂居功至偉，本宮欲賜他為燕國公，升任薊遼總督，掌遼東兵事……諸位愛卿，可有異議？”
群臣皆低頭不語，馬士英咬咬牙，出班奏道：
“殿下，臣等之前已經(jīng)議定，決議【聯(lián)虜平寇】，與滿洲清軍南北夾擊，滅寇當(dāng)在一舉……”
“晚了！”
朱慈亮微微一笑，沉聲道：
“本宮已命吳三桂在山海關(guān)以東，將七萬余韃虜尸體筑成京觀，多爾袞是不可能善罷甘休了……諸位若是有心，待本宮興兵北伐韃虜時，可去遼東看看……”
話鋒一轉(zhuǎn)，道：
“本宮決意，先滅韃虜，后取中原。闖賊不行王道，不安黎民，不過疥癬之疾，日子一久，必然原形畢露，民心盡失。但滿洲韃虜兵鋒正盛，絕不可掉以輕心！”
你都把京觀弄出來了，還能怎樣？
此時南明的主要對手，一個是大順，另一個是滿清，此時南方諸藩兵力雖多，但戰(zhàn)力稀松，絕無可能雙拳并擊，所以選項也就只有兩個，不是聯(lián)寇抗清，就是聯(lián)虜平寇。
倘若太子殿下所言非虛，那“聯(lián)虜平寇”便已成泡影，只能順著他的意，行聯(lián)寇抗清之策……
想到此處，群臣不由齊齊打了個寒顫——
太子殿下……
不是早就降了李自成吧？
否則他不過十五少年，煢煢孑立，如何能突出重圍，又如何燒了紫禁城，甚至在山海關(guān)大破韃虜？
光是從北京南下，一路有賊兵駐守，就不是那么容易！
朱慈亮一看，心中了然，冷笑道：
“不信是吧？”
眾臣當(dāng)然不敢當(dāng)眾質(zhì)疑，紛紛俯首躬身，幾個閹黨稀稀拉拉的說：
“臣等……不敢……”
呵呵……
不是不信，而是不敢？
朱慈亮哼了一聲，正色道：
“本宮已經(jīng)與李自成結(jié)盟，并封其果毅將軍羅虎為大明定國將軍，兼領(lǐng)山海關(guān)總兵，率部屯于東、西羅城……”
冷冷的看了一眼群臣，又說：
“馬閣部，你辛苦一趟。帶兩份詔書，順海路走一遭山海關(guān)，倘若本宮有一個字為虛，則就此歸隱山林，不問朝事，仍由皇叔執(zhí)掌天下，倘若沒有，愛卿則代本宮宣旨勞軍，如何？”
這不是把我架火上烤嗎？
馬士英大為惶恐，急忙俯身拜倒，切切道：
“殿下，微臣絕無懷疑之心……”
“你沒有，本宮有！”
朱慈亮冷冷的道：
“高閣老年邁，便不用去了，王鐸、張慎言，你們也去。去聽聽遼東百姓是怎么說的，山海關(guān)下，又是何等狀況？”
張慎言比高宏圖還老，但太子既然說了，又有馬士英的榜樣在前，哪里還敢推脫，連忙俯身道：
“臣張慎言，領(lǐng)旨！”
張慎言都跪了，馬士英也沒奈何，嘆了口氣，躬身道：
“殿下息怒，臣等絕無惡意，此去遼東快則一月，慢則數(shù)月，若幾位大學(xué)士都去了，恐怕耽誤了政事……”
“不耽誤！”
朱慈亮擺擺手，道：
“朝廷偏安一隅，賊兵暫時不會南下，并無戰(zhàn)事，再者高閣老乃三朝元老，坐鎮(zhèn)中樞，又有多少【政事】難以斷絕？”
馬士英沒話說了，但他和王鐸卻打心眼里不想去。
這去一趟遼東，來回好幾個月，遠離朝政中樞，誰知道有多少變故？
朱慈亮就等這茬呢！
新皇登基，手里沒兵，頭上沒功，如何服眾？
大明朝這些文官又是出了名的“忠直敢諫”，說難聽些，就是“你不聽我的，我就死給你看”，所以自朱棣以降，大明皇帝無不被文官道德綁架——
諫而不納，就是昏君！
所以，朱慈亮才不愿意這就登基，他要等馬士英將山海關(guān)之功帶回來，也要趁這段時間收攏兵權(quán)，到時候槍桿子有，功績也有，而這群文官……
都踏馬欠老子一個皇帝！
于是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厲聲喝道：
“本宮奉命監(jiān)國，可這第一道政令，便頒不下去了？諸位既然推三阻四，各懷鬼胎，本宮這傀儡監(jiān)國，也沒什么意思了……做你們的從龍元勛去吧！”
大袖一拂，憤然走下御階，徑往大殿門口走去。
“諸位請便，本宮這就去給太祖守靈！”
握草，一言不合就撂挑子？
朱慈亮這話說的太重了，什么“傀儡監(jiān)國”？
馬士英等人，就是吞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背這口黑鍋啊！
一個不好，遺臭萬年！
群臣“噗通、噗通”跪了一地，馬士英放聲大哭：
“殿下息怒，臣等這就備船出海，殿下……求殿下收回成命，坐鎮(zhèn)朝堂……臣罪該萬死，但絕無此意，絕無此意啊……”
朱慈亮不為所動，招招手。
正在殿角吃點心的弟弟妹妹立即“噠噠噠”奔了過來，便牽著朱媺娖的小手，攬著兩個弟弟，大步出門而去。
眾臣大為惶恐，慌忙跟了出來，朱慈亮回首笑道：
“馬閣部返回之前，本宮便在孝陵暫住，祭天、遜位之事且往后延，一切照舊，諸位請回吧！”
馬士英怎敢讓他去孝陵？
這事兒傳揚出去，他馬士英“逼迫新君”的權(quán)臣惡相可就坐實了，那些手握重兵的大軍閥，還不紛紛起兵，上趕著來“清君側(cè)”？
急急趕上前去，跪在朱慈亮前面，苦苦哀求。
朱慈亮才懶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