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斷臂
沈思言在房間里閉緊了雙眼,她該如何把君策身上的不該屬于他的那一部分洗刷掉?紅鸞他們是我的朋友,她是斷然不能害了他們的,可君策呢?又該如何?有時候有些人情欠了就不好還了。
……
第二日定山王敲響了別院的門,后面還跟著一個擔(dān)架,擔(dān)架上的躺著的葉南棲,捂著傷口不停的尖叫,她特意穿了一身黑衣,但還是能看到一片深色。
傷口雖然已經(jīng)不再流血,但化膿化的厲害。
如今葉南棲的手上都是黏糊糊的,看著讓人惡心。
沈思言讓他們進(jìn)來,她虛弱的坐在床上看著跪著的定山王,又看了眼在一旁的痛苦的葉南棲,因?yàn)槭懿涣斯亲永飩鱽淼酿W,她在擔(dān)架上打滾,已經(jīng)滾到了地上,狼狽至極,但定山王好似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場面。
只是抱拳艱難的對沈思言說道:“還請沈小姐高抬貴手,小女不懂事,沖撞了您,她也付出了她應(yīng)有的代價,不如……這件事就算了吧?!?p> 說完看向地上的葉南棲,心如刀絞,他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從小便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壞了,可如今卻要遭受這樣的罪孽。
可怎么辦呢?對方是明王的女人,明王再不受待見那也是關(guān)起家門皇家的事兒,在外皇家又怎么可能因?yàn)樗ㄉ酵醣闾幜P了皇子呢?
他定山王的名頭好聽,可所有人都知道,封他為王,在京城頤養(yǎng)天年,是為了架空他的權(quán)力,他又常年在邊境,朝中結(jié)交不泛,只要沒了兵權(quán)自然不怕他謀反。
沈思言看著地上的葉南棲,眼里無波無瀾:“定山王大慶王朝功臣,您的跪我受不起,還是起來說話吧?!钡矝]有讓座的意思。
定山王自然也不敢起,依舊在地上跪著:“若是沈小姐不愿原諒棲兒,那本王便長跪不起?!?p> 沈思言冷哼一聲,嚇唬誰呢?
白了他一眼,說道:“那你愿意跪便跪著吧?!闭f完自己便閉上了眼睛假寐。
定山王錯愕的看著沈思言,為何與他預(yù)想的方向不一樣呢?
“爹爹,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币?yàn)樘W,葉南棲的手伸進(jìn)了傷口,不斷的撓著血肉,看起來恐怖至極,但不知道是從哪又搞了一味藥材加了進(jìn)去,讓她難以暈倒。
這對她來說簡直生不如死,她本想咬舌自盡,奈何連咬舌的力氣都使不上。
定山王眼里含淚,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求沈小姐放過我女兒吧?!?p> 他知曉對于明王的折磨他無可奈何,他雖一防再防,還是被鉆了空子,只能去王府求他,可,明王說了,只要沈思言愿意放過棲兒,那他便不會再追究。
君策并沒有把癢癢粉不是他做的事情說出來,而是默認(rèn)了一切對于葉南棲的折磨。
“那不知定山王知不知道,若不是我命大,那日我便死了。”
要她原諒她?做夢嗎?當(dāng)然這一切沈思言也猜出來了,一定是君策的授意。
四十歲的男人哭出了聲,嘴里只有一句話:“求沈小姐放過棲兒吧?!?p> 他已經(jīng)想好了,等把棲兒治好,他便帶著棲兒歸隱山林,他什么都不求了,只求他的棲兒一生平安順?biāo)臁?p> 沈思言看著定山王握緊了拳頭,許久說道:“好,我可以原諒她?!彼€是不忍了。
定山王大喜:“真的?”
沈思言點(diǎn)點(diǎn)頭:“我原諒她不是因?yàn)樗F(xiàn)在的模樣,對于我來說,她受的這些痛苦,再施加百倍也不足與抵消我對她的恨?!彼砩蟼诨鹄崩钡奶弁矗瑹o時無刻不在提醒那一鞭子的痛。
“她得感謝你有你這么一位父親?!?p> 可能是她從小缺少父愛吧,所以今日看到一個父親真的可以為了女兒放下身份,放下尊嚴(yán),磕頭道歉,她確實(shí)觸動了。
定山王激動的擦了擦淚,對著沈思言千恩萬謝。
沈思言看了他一眼,說道:“先別急著謝。”
定山王看了她一眼,以為她要反悔,立刻護(hù)住了葉南棲:“沈小姐還要做什么?”
葉南棲如今在地上已經(jīng)痛苦的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目光死死地盯著沈思言的方向,她發(fā)誓,總有一天,她還會報仇。
沈思言絲毫不懼的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說道:“當(dāng)日她的右臂傷了我,那這右臂她就無需帶走了。”
定山王瞪大了瞳孔,指著沈思言,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你非要這么狠心嗎?”
沈思言淡淡的看著他,沒有說話,那目光卻在說,你女兒的生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間,是胳膊重要阿是活著重要。
定山王仿佛蒼老了十歲,閉上了雙眼:“好,我答應(yīng)你?!?p> 一旁的惹草早就想這么干了,不等沈思言說話,定山王話落后她便用劍拉著擔(dān)架的繩子出了門,在房間里面砍掉手臂,會臟了小姐的屋子。
隨著外面的一聲慘叫,定山王跌坐在了地上。
……
待他們走后,拈花派人好好將屋子打掃了一邊,說實(shí)話,是真的晦氣。
“我該殺了她的。”惹草冷聲說道。
沈思言看向遠(yuǎn)處,不知在想些什么,輕聲說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p> 惹草不解的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沈思言笑了笑:“等她給她的父親盡完孝,再殺也不遲?!?p> 今日……她的確被那一個磕頭給打動到了。
……
沈思言又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勉強(qiáng)下地活動,走路時還是會時不時的牽扯到傷口,有疼痛感,但已經(jīng)沒有大礙,她本想去明王府找君策將事情給他說清楚,奈何身體不給力,走不長路,這次的拜訪只能擱置。
她已經(jīng)欠下蘊(yùn)笙書肆許多稿件,那話劇也只有那一個,一部《巾幗》哪怕熱度再高,到今日已經(jīng)在云雀樓和聽竹園兩個戲班分別在兩處演了兩次,觀眾也會有審美疲勞。
她還要繼續(xù)寫,這次的話劇她已經(jīng)想好——《三打白骨精》,依舊注明了出處——吳承恩《西游記》。
只是在她寫作的時間外面又發(fā)生了一件事,讓她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