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溫度低一些,夜晚來臨前的十分鐘是最松懈的時候......”樸經(jīng)理平靜地喃喃說道:“......大約會有兩三個在室外,其他的回到雪屋。十秒,不......五秒,解決室外的,在他們拿到槍之前再解決三到四個。油漆匠,這一款機動增幅裝置有反應(yīng)神經(jīng)功能嗎?”
中年大叔油漆匠和善地說道:“沒有,必須要主動啟動?!?p> “那就可以處理掉?!睒憬?jīng)理得出結(jié)論。
“要動手嗎?”工程師緊張地問道。
樸經(jīng)理點了點頭,看向楚秋和神色間隱有畏懼的葉之莊,說道:“如果你有阻止我的理由現(xiàn)在就說?!?p> 楚秋很干脆地搖了搖頭,為了表明立場特地拉著葉之莊后退了一步。
“那就這樣?!睒憬?jīng)理看了一眼手表。
說話間,工程師帶著的設(shè)備突然有了些許異常。
“等等?!惫こ處煖愒谠O(shè)備前說道:“有大規(guī)模的信號擾動......”
在眾人的視線中,賞金獵人們也湊在一塊盯著某臺設(shè)備,顯然是被這波信號擾動所吸引。
“很好的機會......”樸經(jīng)理與油漆匠對了個眼神,除了工程師以外,其他幾人都蠢蠢欲動,撲克臉甚至已經(jīng)默不作聲地走下了山坡,藏在一顆巨石后。
滋滋滋滋滋滋。
電泳聲......再次出現(xiàn)。
楚秋猛地抬頭,看向葉之莊,葉之莊也是滿臉的愕然。
“門”......竟然真的出現(xiàn)了。
所有人都抬起了頭,一圈深藍的電泳從天際掃來,聲勢浩蕩,如同雷神降世,讓人不得不感嘆世界的奧妙。
而電泳的中心......就是賞金獵人們所在的洼地。
但在此刻,這般異象下,樸經(jīng)理等人并未像賞金獵人們被這片天地盛景所吸引。
他們像是聞到了血液的鯊魚一般,在無言中同時出動。
而最近的撲克臉已經(jīng)悄悄地摸了出去。
糟糕......這瞬間楚秋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無數(shù)念頭,結(jié)論是:如果讓這幾個通緝犯們出現(xiàn)差池,可能對此時的他們兩人來說更加不利。
下一秒。
所有人的眼前突然一暗,所有的儀器在這一瞬間全部失靈。
“??!”
“戒備!”
“什么情況!”
啪!
黑暗的一瞬間發(fā)出了無數(shù)動靜。
嗒。
只像是一眨眼。
光明重新回歸。
滴滴滴滴。
設(shè)備自動重啟的聲音。
離洼地極近的一顆巨石后,楚秋將撲克臉重重地壓在身下,他首先控制住了撲克臉的一雙手掌。
而在楚秋的身后,食人魔從背后整個抱住了楚秋想把他拉出來,但楚秋紋絲不動,樸經(jīng)理拿著骨質(zhì)小刀頂著楚秋的后腦,工程師手上拿著一包炸彈緊張地觀察局勢,油漆匠藏在陰影中隱有鋒芒閃爍。
“什么意思?!睒憬?jīng)理微笑說道,陰森之氣前所未有地濃郁。
楚秋沒有搭理這些被他刺激到的通緝犯們,而是盯著洼地的情形,瞳孔縮成了一根針。
葉之莊也早已架起了攝像機,對準洼地。
樸經(jīng)理等人隨著楚秋的目光看向洼地......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上的兵器。
那是......什么情況?
洼地的正中央,在虛無之中探出了一只手臂。
與油漆匠的本領(lǐng)不同,并不是利用陰影和視覺誤差隱藏自身......完完全全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一只手臂憑空伸了出來。
緊接著,眾人才注意到,那只手掌正抓著某個賞金獵人的腦袋。
咔嚓。
爆出一團血花。
一個賞金獵人瞬間斃命。
“殺了他!”
賞金獵人們一呼之后卻行動大亂......旁觀的楚秋和通緝犯們馬上發(fā)覺賞金獵人們遇到的問題,他們好像無法啟動機動增幅裝置,甚至連他們的槍支好像都生銹了。
但這種概率極小的偶然事件顯然不可能成串發(fā)生,這一定是那個從虛無中費力擠出自己的人干的??伤降资窃趺醋龅降??卻已經(jīng)超出了所有人的常識。
“草,怎么回事!”
“沒用,沒用!都沒用了!”
“用刀!”
突如其來的詭異事件造成了賞金獵人們的混亂,但他們很快恢復(fù)了秩序。
此時那個從虛無中走出的人也現(xiàn)出了全貌。
黑發(fā)黑瞳,甚至黑得發(fā)亮。
大約二十七八。
男性,身材適中。
但最引得楚秋關(guān)注的是他身上的服裝,看款式應(yīng)當是軍裝......但身為軍事迷,甚至對歷史上早已消失的機密部門也耳熟于心的楚秋,他卻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款式的軍裝,甚至連類似的都沒有。這種感覺就像是......完全不同體系和文化下造就的審美,讓人覺得非常的詭異。
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神秘男人,除了一身古怪的衣服外手無寸鐵,他的目光卻顯得平靜到似乎根本沒有面前九個還活著的賞金獵人。
接著,他取出一個東西扎在手臂上......如果用楚秋的眼光來看的話,像是一個注射器。
嘶嘶嘶嘶嘶。
這個男人的血液竟像沸騰了一般,無數(shù)白煙匯聚到他的頭頂,久而不散。隨之出現(xiàn)的還有一道道幽藍的花紋,不斷在他的皮膚、臉上浮現(xiàn)。
“風城?”樸經(jīng)理下意識地說道,他看向楚秋:“為什么又是風城?”
楚秋抿緊嘴唇......他對風城不了解,但這個男人的變化的確與他進入超負荷狀態(tài)的情況很相似。
啪。
啪。
啪。
啪。
樸經(jīng)理等人似乎根本沒看到這個男人的行動,便有四個賞金獵人倒在了地上,他們的腦袋無一例外都被爆成了血花。
“¥&%&*”這個男人似乎說了一句話,但沒有人聽懂。
當賞金獵人們連槍支也無法使用時,便像是砧板上的魚肉。
這個男人甩了甩手上的血渣,留下一地不完整的尸體。
“(¥(*#%”這個男人又說了一句話,腦袋轉(zhuǎn)了過來......正對藏著眾人的這塊巨石。
“被發(fā)現(xiàn)了?!睒憬?jīng)理瞇起眼睛,臉色并不好看,他看了一眼油漆匠......從油漆匠的反應(yīng)他便知道一向深不可測的油漆匠也對此人充滿了忌憚。
此時撲克臉突然冒出一句:“要被殺了?!?p> 這個該死的家伙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樸經(jīng)理突然開始癲狂地砸著巖石,砸得手掌手腕血肉模糊才停下來,喃喃自語道:“不科學?!?p> “&(%*(……”這個男人又說出一句話,并且開始走向這塊巨石。
于是楚秋從巨石后走出......事實上,他自己,包括所有通緝犯,都能對此人的實力做出判斷。此人的實力比自己厲害太多,就算是自己如今心境蛻變再恢復(fù)到全盛時期,也絕對不是此人的對手。
力量、速度,是評估一個人實力的最簡單的標準。此人在這兩項絕對比楚秋強了不下兩三個檔次。
嘶嘶嘶嘶嘶。
相似的動靜。
楚秋的皮膚一下子便通紅一片,這種深紅直接爬上了脖子,隱隱有向臉龐蔓延的趨勢。
僅一瞬間,楚秋便開啟全力......此時他面對的對手是他平生所遇之中的最強。
但出乎楚秋意料的是,這個男人在看到自己之后......或者說在看到進入超負荷狀態(tài)的自己之后,臉色突然變得很奇怪,目光中隱有忌憚。
“......卡塔庫?”這個男人一字一頓地發(fā)出了這幾個字音,語氣仍舊顯得有些困惑。
突然。
一雙幽藍的目光掃過一道藍痕,瞬間出現(xiàn)楚秋面前。
砰。
此人蹬出腳步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一只拳頭出現(xiàn)在楚秋的眼前。
楚秋渾身都戰(zhàn)栗起來,腎上腺素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飆升,雙臂通紅得好像煮熟了一般。
時間在他的眼中慢了下來。
但即便如此,此人的拳頭依舊快且沉,遠超楚秋的預(yù)期。
他雙臂交叉,牢牢一架。
砰。
雙臂瞬間斷裂,余威甩向胸腔,他只覺自己的胸背仿佛被擠成了片紙。
楚秋瞇著眼睛,竭盡全力擺脫慣性踢出一腳。
“卡塔庫!”不知為何此人的目光顯得非常震驚和忌憚,借著楚秋相對綿軟的一腳之力,倒飛到出現(xiàn)的地方。
緊接著。
滋滋滋滋。
電弧再次出現(xiàn)。
所有人眼前一黑,光明回歸的時候,此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地尸體,與仍舊保持招架之勢的楚秋。
“他昏過去了。”被樸經(jīng)理踢了一腳屁股,工程師連滾帶爬地上前檢查,驚訝地發(fā)現(xiàn)楚秋竟然站著便昏迷過去。
......
......
時至夜晚。
外面風雪呼嘯。
葉之莊沉默地守在昏迷的楚秋身邊。
兇神惡煞各自猙獰的通緝犯們聚在楚秋和葉之莊的雪屋內(nèi)......卻保持著詭異的平衡與和諧。
“他們......認識?”樸經(jīng)理盯著昏迷的楚秋,對葉之莊說道,難得的像是請教的語氣。
先前那個男人的出現(xiàn)......從出現(xiàn)的方式、身份、手段以及實力都給通緝犯們帶來了極大的沖擊,遠比楚秋的種種更加震撼。他們起碼能夠判斷楚秋是從風城來的,但對那個男人......未知的實在太多了。
況且如今他們陷入了信息孤島之中......在沒有摸清那個男人的情況之前,他們是絕對不敢再善做主張。起碼要等待楚秋醒來,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那個男人顯然是忌憚楚秋,并不是實力原因,而是其他什么事情。
葉之莊突然湊近了些,小聲說道:“好像要醒了。”
通緝犯們湊成一個圈,緊緊盯著楚秋。
然后......楚秋便醒了。
他看著頭頂黑壓壓的一圈腦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能不能讓讓?!?p> 通緝犯們紛紛散開,無形中楚秋的分量越來越重。
楚秋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是對葉之莊說道:“前面拍的視頻能不能給我看下?!?p> 葉之莊連忙把攝像機拿了過來。
楚秋甩了甩手臂......果然已經(jīng)恢復(fù),他接過攝像機,重新翻看那個男人出現(xiàn)的錄像。
從那個男人剛出現(xiàn),到被他一腳“踢回”了那個世界。楚秋反反復(fù)復(fù)地看了不下五遍。
咔。
他將畫面定格到那支手臂剛出現(xiàn)時,葉之莊給了一個特寫,畫面聚焦到那支手臂的衣服肩部......那兒有一個特殊的圖案。
楚秋放大那個圖案,但是馬上便失真了......他對這個圖案有印象,那天在游樂場的時候,他遇到那個叫做林園的女人,林園給他講述了聯(lián)邦的歷史......在教科書外的更久遠的歷史。
林園曾經(jīng)說過,最初的十二人小組來到這片適宜人類繁衍的新世界,其中一個女人留下并開創(chuàng)了聯(lián)邦前身的牡丹花王朝。
而剩下的十一人便從這片土地消失。
在簡單介紹這十一人的時候,楚秋見到了一個個設(shè)計精致的圖案,像是徽章。各自代表這十一個人。
而他在視頻里見到的這個模糊的圖案便與這十一個徽章中的一個幾乎一模一樣。
楚秋將那個圖案拍下來發(fā)給梭魚,片刻后他收到回復(fù):<!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這是什么?>楚秋問道。
<這是被驅(qū)逐的十一人中的一個徽章......“金鈴草也許會死亡,但絕不妥協(xié)”>梭魚回復(fù),附上了一張圖片,這張圖片顯然是那個模糊徽章的高清版本,徽章內(nèi)是一株草,邊上一圈便密密麻麻地寫著“金鈴草也許會死亡,但決不妥協(xié)”。
<這個徽章......說明了什么?>楚秋問道。
手機安靜了一會兒,隨后收到梭魚的短信:<不是一直有人說宇宙間除了聯(lián)邦之外還有另一個文明嗎......嗯,被驅(qū)逐的十一人在離開這片土地后,就在宇宙的另一頭建立了另一個文明,帝國,我聽說是這么稱呼的。>
楚秋合上手機。
事情已經(jīng)很清楚了。
宇宙另外一端的那個只存在于聯(lián)邦人概念中的文明,在無盡歲月之后,終于踏上了聯(lián)邦的土地。
楚秋長出了一口氣,眼中是揮之不去的顧慮與擔憂。
“楚秋?怎么了?”葉之莊關(guān)切地問道......其他通緝犯也在關(guān)注著楚秋的動向。
“這個錄像片段,要配音嗎?”楚秋突然拿起攝像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