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顯然,程蘆藜分明已經(jīng)看出了這個“子敬”的不對勁卻還是選擇留她在身邊的舉動,讓菖蒲和鄭嬤嬤都不約而同的驚呼出聲。她們不理解程蘆藜這么做的意圖,在她們的觀念里,倘若一個人對自己心懷歹意,那么最好的法子便是遠離那個人,即使不遠離,也要想辦法和那人劃清界限,不給那個人留下半分能夠接近自己的機會。雖說兩個人都沒有想清楚那個“子敬”為何讓程蘆藜那樣戒備,但結合“子敬”表現(xiàn)出來的種種細微末節(jié)的異樣,菖蒲和鄭嬤嬤還是毫無道理、不由分說的將“子敬”貼上了“需得遠離”的標簽。
“便這樣吧,”程蘆藜神情堅決的擺擺手,示意此事不必多談:“留子敬跟我和菖蒲一同去平安寺,嬤嬤你就留在府里,給咱們院子里的丫頭們繼續(xù)立立規(guī)矩,這段時間嬤嬤教導有方管理得當,我看著咱們院子相較之前好了可不止一星半點兒呢,嬤嬤費心了?!?p> “小姐哪里的話,這都是老奴分內(nèi)之事,否則老夫人和夫人將老奴指給小姐做什么呢,總不能倚老賣老的張著嘴擎等著吃白飯吧!”
鄭嬤嬤幾句話把程蘆藜逗得笑起來,連帶著稍顯凝滯的氣氛也松動了些。程蘆藜朝鄭嬤嬤看過去一眼,心里越來越覺得這個總是板著臉讓人分不清喜怒,即使說著玩笑話也感覺讓人難生親近之意的老嬤嬤,是個能讓自己如虎添翼的珍貴寶物。事實也的確如此,自從鄭嬤嬤來了她院子,她整個人便樂得輕松自在,省心了不少。那些個行事懶散、胡作非為的丫頭們不見了蹤影,鄭嬤嬤先是快刀斬亂麻的遣散了一批,然后又手段了得的收服了一批,讓最后那幾個留在她院子里的、行事無功無過的丫頭們識清好歹再不敢懈怠,整個院子都仿佛煥然一新。
有鄭嬤嬤這個定海神針幫著她鎮(zhèn)住院子里的小丫頭們,程蘆藜當真是放心得很,她在自己房里用過了飯食,便帶著菖蒲和新加入進來的子敬去了李老夫人的院子,邊陪著她外祖母話家常,邊等自家娘親過來找她們。
“子敬,跟著周嬤嬤去小廚房幫忙沏茶端些點心來。”程蘆藜見周嬤嬤要出門,隨口吩咐身邊的子敬跟著過去。眼看著屋里只剩下李老夫人和她以及菖蒲,程蘆藜便眼睛亮亮的趴在李老夫人腿上,試探著開口:“外祖母,您之前派人去探查那婢女失蹤的事兒,消息可傳過來了么?孫女兒等著可心焦不已呢!”
“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光這一來一回便要費些功夫,哪里有這么快的呢?”
李老夫人好笑的伸出手,動作十分親昵的刮了刮程蘆藜小巧的鼻子,出聲笑話她,接著又抬頭看了看菖蒲,別有所指的問還懶懶的趴在她腿上不挪窩的外孫女兒:“嬌嬌啊,我見你身邊跟了個新丫頭,怎么,那新來的丫頭是你這幾日提上來的?怎的突然想著提丫頭了?”
“哦子敬啊,”程蘆藜點了點頭應道,隨即她又忽然直起身子,好奇的向李老夫人發(fā)問:“外祖母,您覺得我身邊那個新丫頭如何?您是不是看出了點兒什么來?”
“怎么這么問?”
“……我也不曉得,但總感覺您一定看出了什么,您可是孫女兒心里無所不知的外祖母呀,憑您的眼力,我那新丫頭心里但凡藏了點兒事,怎可能瞞得過您?”
被程蘆藜的花言巧語哄得哈哈大笑的李老夫人伸手點了點程蘆藜的額頭,一臉的寵溺:“原來外祖母在咱們嬌嬌心里的地位這般高?那外祖母若是不說點什么,豈不是對不住咱們嬌嬌對外祖母這般重的信任么?”
“您覺得呢外祖母?”程蘆藜湊近李老夫人,貓兒似的朝老太太撒嬌:“您這般疼愛孫女兒,定不會眼看著孫女兒被那新婢女欺負,不若外祖母提點提點孫女兒,好叫孫女兒多加提防著點兒,不至于哪天在她手里頭吃了虧!”
“這話倒是稀奇!”李老夫人聞言詫異不已:“聽你這話里話外的意思,竟是知曉你那親手提上來的丫頭是個有問題的,那你如何還敢將她放在你身邊呢,這豈不是養(yǎng)虎為患?”
程蘆藜聽著李老夫人明顯帶著驚訝的話音,不信老太太是真的看不出她把子敬帶在身邊的用意究竟為何,這應當是老太太想用話試探她到底幾斤幾兩而故意為之。程蘆藜想了想,決定不對這位隴西李氏的當家老夫人藏拙:“外祖母,實際我多少瞧出子敬或許有些問題,但如今我手底下并無確鑿證據(jù),只憑感覺便貿(mào)然將這丫頭處置了,恐怕會讓我院子里其他的丫頭覺得我并非明事理的主子,難保不會因此舉傷了她們的心,所以我才將這個子敬帶在身邊,她的一舉一動我都留意著,說不定還能揪出她意圖不軌的小辮子?!?p> 說到這里,程蘆藜把頭偏向身旁聽愣了的菖蒲:“且倘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鄭嬤嬤也替我擔心提防著那個子敬呢吧,菖蒲,咱們臨出門的時候,鄭嬤嬤是不是單獨給你說了幾句悄悄話?那些話可是有關于子敬的?”
毫不意外,菖蒲聽了程蘆藜的猜測立刻把眼瞪得溜圓,嘴巴長得老大:“小姐如何得知?奴婢特意小心了又小心,謹慎了再謹慎,確保無人看到才落后幾步聽鄭嬤嬤講話的呀!”
“無人?”程蘆藜逗她:“你確定無人?那我成了什么?”
“不是不是不是,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菖蒲著急慌亂的連連擺手加搖頭,嚇得差點連話都說不利索。程蘆藜惡作劇很成功,在李老夫人遞來的嗔怪的眼神中抿嘴笑了笑,安撫可憐的菖蒲:“好啦,我知道你沒有惡意,且你放心,我是因為猜到鄭嬤嬤或許會因為擔心我而囑咐你些話,才特意留了神,我保證除了我以外,并不曾有別人留意到你們的小動作和悄悄話,可安心了?”
“小姐凈嚇唬奴婢……”菖蒲委屈巴巴的抱怨,隨即想起程蘆藜的問題又乖巧點頭:“小姐沒猜錯,鄭嬤嬤在臨出門的時候特意拽了拽奴婢的袖子,叮囑奴婢一定要小心那個子敬,奴婢這一路上都認認真真的盯著她呢!”
程蘆藜“噗嗤”一笑,既是笑菖蒲的可愛,也是笑自己重生以后的好運氣,不光值得信賴依靠的菖蒲失而復得,還早早地把日后會成為自己心腹大患的人給揪了出來。有話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人生中這其中一把叫子敬的暗箭被她給找出來了,屬實算是個好兆頭,今后她要走的道路和她要做的事,勢必都將平平坦坦順順利利。
“嬌嬌,你是個聰明的,鄭嬤嬤和這個菖蒲丫頭也都是忠心的,這便是極好的。”李老夫人這時突然開口問道:“不過嬌嬌,你可否告訴外祖母,那個叫子敬的丫頭,雖說你是憑感覺認定她有問題,但你為何能夠確定她會在之后被你抓到小辮子呢?你如何確保她會對你生出歹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