踐行
在一切安排妥善后,我離開了青崖山,除了一匹良駒,我什么都沒帶,全部交給了李婆婆,算作是答謝。
李婆婆或許明白我心意已決,不再多做挽留,李勇哥在我離開當天并沒有出現(xiàn),也好,見了也是徒勞。
我走了,帶著阿譯給我的玉佩,駕一良駒,行一方路。玉佩作證,算是踐行了和阿譯的諾言。
既然你無法伴我走過此生,那便由玉佩代替吧。
我去了雪山,見了“漫天雪花飄飄落”,紛紛揚揚的雪像柳絮,似楊花,如鵝毛,它婉轉(zhuǎn),無聲。黎明破曉時,山頂煙霧繚繞,似有仙人出沒。
去了東海,看了“白浪茫茫與海連”,波濤駭浪,風雨過后的海更是一抹絕色,江海碧澄,海上波濤初來時,便化作天與水的界線。
去了西北大漠,賞了“平沙莽莽黃入天”,黃沙漫天,狼嚎凄涼,烽煙再起,邊界竟是這般苦。我曾以為大漠本是壯觀至極,如今才發(fā)現(xiàn),雄壯的背后,是凄涼。大漠遠離都城,太陽落山后,更是刺骨的涼。
去了江南水鄉(xiāng),品了“夜船吹笛雨瀟瀟”,你儂我依的風情,一灣護城河繞了半座城,迷迷蒙蒙的雨散在城中,千家萬戶看不真切。小橋流水人家,好一番美景。
我見證了各個地方的風花雪月,云游四海,領(lǐng)略了美景,體會了人性。
在江南時,我為救走水柴房中的小乞丐,被毀了容貌,熏壞了嗓子,人人喚我丑八怪,避之不及,只有那個小乞丐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我。
阿譯,小乞丐他喚我阿芷姐姐。他的眉眼好像你,許是太久沒見過你的模樣,可能看晃了眼,竟覺得他便是你。
離開青崖山已經(jīng)二十年,我覺得這天下也不過如此,什么佳辰美景,什么熱鬧非凡,這二十年,我始終孑然一身。
小乞丐跟著我回了青崖山,李勇哥已經(jīng)娶妻生子,李婆婆也早在多年前離開了這世間,唯一不變的,是我的小破屋。
李勇哥說,李婆婆生前放心不下我,便要求李勇哥時常打掃修繕。
李勇哥的妻子為他生育了兩子一女,可愛的緊。
我來到阿譯的墓碑前,與他講述,這二十年所見之物,所聞之事。
我與他說:“阿譯,你可別認不得我,我是阿芷,我這般模樣是否嚇到你了?!?p> 前生,我記掛著自由;后世,我掛念著他。我這一生沒怎么為自己活過,云游的日子里,我受過傷,中過毒,身子骨早就垮了。
尋過名醫(yī)了,說是還余半月。
“阿譯,你等等我?!蔽曳谒谋?,就像貼在他的胸前。
“阿譯,我做到了,年少時的承諾,我兌現(xiàn)了。我?guī)е?,看盡了山河秀美,這下,我能來找你了吧?!蔽揖従忛]上眼,最后一刻,我看見了小乞丐。
也看見了你,輕聲喚我阿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