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互評的人你們看錯書啦!)
陰森的神殿里兩側的燭臺發(fā)出“噼啪”的爆燃聲,幽紫色的燭火不僅沒有給這不透一絲光線的教堂帶來光亮,反而為其蒙上了一層詭異的面紗。
“噠,噠……”
清脆的皮鞋腳步聲越來越近。在陰影的籠罩下,巨大的神像注視著正門處遠道而來的無知訪客。
仿佛有什么悉悉索索的聲音從黑暗深處傳來,嘲笑著不自量力的挑戰(zhàn)者。
年邁的神父走進了教堂,年輕人緊跟在他后面。他緊張地吞下一口唾沫,又局促的四處打量。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挺胸收腹,強裝鎮(zhèn)定,努力地讓自己看上去容光煥發(fā),精神飽滿。
嶄新的禮帽,嶄新的西裝,嶄新的西褲與锃亮的皮鞋。年輕人仿佛不是在這陰森恐怖的教堂參見神祇,而是在參加某個大公司的面試。
似乎察覺了自己與周圍神秘詭異的氣氛的格格不入,年輕人悄悄地拉了拉神父的法袍,說道:
“安德里神父,我……我本想為今天的儀式穿的正式一點的…但……但……我沒想到,呃……”
年輕人小心地抽動了一下喉嚨,似乎這里沉睡著什么野獸似的,一旦驚醒便會將自己這個不知好歹的闖入者撕成碎片。
“我是不是應該穿法袍來的……?”年輕人的臉上閃過一絲窘迫。
“哦,不不不,我親愛的孩子”,安德里神父轉過他那張溝渠縱橫的臉,花白的胡子和藹可親地抖動著,“我們的主不在乎這些,世俗的一切對祂而言都只不過是螞蟻關心的問題,凡人的儀式感于祂毫無作用?!?p> “故弄玄虛毫無意義。信仰,才是關鍵!”神父抬起頭注視著那尊散發(fā)著無窮惡意的神像,目光中燃燒著狂熱的火焰。
“是,神父?!蹦贻p人悄然松了一口氣,追隨著神父的目光向上看去。
那是多么瘋狂,多么邪惡的人才能想象出的一副畫面啊----
一身古怪的兜帽遮住了祂的容貌,只有下半張臉露出一絲不可捉摸的淡漠表情,一根又一根的布條仿佛裹木乃伊一般緊緊纏住祂的神軀,這衣服不像是在保護里面的肉體,反倒像是在保護外面的目光不至于直視這被封印的可怖軀體,使凡人不至于直視其威。
祂如同受難的耶穌一般釘在十字架上。脖子,手腕,腳踝處血肉模糊,雕刻師傾盡心血打磨出蠕動著愈合的血肉,而布條散開的下擺處一只又一只的大理石制成的觸手向四面八方散開,纏繞在教堂的布道臺,椅子,二樓的欄桿與天花板的吊燈上,每一只觸手的尾端都提著一盞詭異的紫色燭火,似乎億萬的威能由祂而生。
年輕人注視著這幅熟悉的場景,耳邊的低語逐漸明晰,心臟不可避免的加快了血液輸送的速度,“咚咚”的響聲混雜著莫名的呼喚使得他的呼吸逐漸有些紊亂……
“不要抗拒祂??!”
神父的聲音從身后突然傳來,年輕人一驚,差點原地起跳,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似乎失去了控制,只能一動不動地盯著神像。
“敞開你的心靈,接納祂的恩賜!”神父繼續(xù)說道。年輕人照做,主動深呼吸并放下了戒備,讓自己的耳朵在沉靜下來的心靈中主動地追逐那一條又一條的低語。
縱使神靈的耳語完全不似人聲----不如說只不過是一些模擬了聲音的嗡嗡聲,但從那熟悉的格里維語調(diào)中年輕人還是聽懂了一些單詞
“舊日…”
“蘇醒……”
“毀滅…”
“混沌……”
“餓………”
“保護…!…”
就在年輕人專心地思考著這些古怪詞匯的含義時,越來越多的低語穿過了他毫無防備的心靈,年輕人在朦朧中仿佛看到一根觸手將他與無盡的星空中一位難以名狀的神明鏈接在了一起……
在年輕人的視線中,世界開始變得模糊,仿佛有什么流動的東西沖走了眼前的畫面,又仿佛一道名為“現(xiàn)實”的大幕劃開,顯露出世界的真相。大塊大塊的黑色油墨在眼前翻滾著,而幽紫色的燭火則越發(fā)妖異,舞動的紫色色塊仿佛發(fā)出了嘲諷的奸笑,紅的更紅,綠的更綠,黃的更黃,流動的世界甚至形成了許多漩渦或者星系……
神父的聲音傳來,仿佛浸泡在水里一般失真。斷斷續(xù)續(xù),模糊不清。
“謝莫斯…倫·凡爾登…生,先生?”
“是我!”謝莫斯·凡爾登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本能地答道。
“跟我…”
“原初的造主……”聲音突然清晰了起來
謝莫斯已經(jīng)如同漿糊一般的腦袋大致猜出了是讓他跟著念,于是也開口道:
“原初的造主…”
“永恒的混沌……”
“永恒的混沌…”
“不定型的命運……”
“不定型的命運…”
“我祈求撥開受祝的現(xiàn)實,迷霧的屏障,得以窺見真實……”
“我祈求撥開受祝的現(xiàn)實,迷霧的屏障,得以窺見真實…”
“我祈求您的注視,您的庇佑……”
“我祈求您的注視,您的庇佑…”
突然,謝莫斯感到了來自無盡星空的匆匆一瞥,充滿了惡意與混沌的一瞥。單單就這簡單的一瞥就讓他渾身上下仿佛進了沸水一般痛苦不堪。
“嗬……咳……呃…!”喉嚨里發(fā)不出哪怕一個正常的音節(jié),只有痛苦的擠壓聲從大張的嘴中傳出:他的心臟瘋狂的跳動著,企圖突破肋骨與胸腔的牢籠;內(nèi)臟攪成一團,腸子繞在肝臟上,胃絞著腎臟,幾條血管長出了尖牙利齒并互相撕咬……
就仿佛他的身體里面想要翻到外面,外面想要縮進里面。
就在此刻,神像毫無征兆的向前傾倒,絞盤飛速的旋轉,直到伸長的鉸鏈終于拉住了神像背后的十字架時,神像的頭正好對準了謝莫斯!
在神像瘋狂向上蠕動的嘴角所構成的“笑容”中,一團似血似痰的紅白粘液混合物從神像張開的無聲大笑中墜落,和謝莫斯融為了一體----
“呃?。。。。。。?!”
在一聲非人的尖嘯中,謝莫斯身上所有聳動的肉芽,眼球和瘋長的尖刺都逐漸開始消退,破破爛爛的西裝終于不堪重負的滑了下來……
神父不疑有他,只是松了口氣。他慢悠悠的走上二樓,在念出一段拗口的咒語后吹滅了最亮的紫色燭火。
整個教堂隨風飄散,露出了現(xiàn)實中的軍綠色帳篷里的地圖桌和幾盞熄滅的煤油燈,仿佛從未有過一座如此巨大的建筑存在過。
黑暗里神父陰沉的注視也很快煙消云散,只留下地上一封戳著紫色蠟印的信封和一捆蠟燭。
行軍床上的謝莫斯·凡爾登蓋著毛毯,穿著筆挺的軍裝,未曾有過什么破損的西裝,只有他表情痛苦,喃喃自語的臉與緊緊攥著三角帽的手昭示著這里曾發(fā)生過一些什么不同尋常的事。
神父并不知道,真正的謝莫斯已經(jīng)在試練中死去,伴隨著舊神的祝福而來的還有一個陌生的異界靈魂……
真理的脊柱
相信我,自己的造物主卻看上去連到了星空里不是筆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