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兒揪了揪姚政,指著地上面說道。
姚政嚇了一跳,急忙捂住姚雪兒嘴巴,示意她不要說話。
大意了,要不是姚雪兒提醒他,他壓根沒聽見。
姚政彎腰從地上摸起匕首,插在腰后,從箱中取出樸刀,拉著姚雪兒輕輕的走到石門前。
姚政讓姚雪兒站到一旁,讓其不要走動,然后將耳朵貼在石門上。
“三哥兒,金狗太狠了,姚家竟被滅滿門!”
“小聲點,你他娘的想死,不要連累我”
“得了,三哥兒,金狗又聽不懂漢話,我罵下咋地”
“是,金狗是聽不懂,但漢人聽得懂啊,你就不怕被人告給金狗,趕緊的,閉嘴搬完,拿著你的糧食滾蛋”
“也是,好,我不說了,三哥兒,這搬哪去?”
“廢話,死人還能去哪,肯定是亂葬崗”
“你趕緊搬,我前面看看”
“好”
“狗蛋,你他娘的,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趕緊搬”
隨著聲音遠去,腳步聲也沒了。
姚政暗道不好,這幾人的對話,他算是明白了。
他們在搬尸體,清理姚府。
金狗要住進來,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這個密室,隱蔽性不是很好,如果金狗住進來,不用多長時間,一定會發(fā)現(xiàn)密室的。
到時候,他兄妹二人,就只能沿著密道出城,浪跡天涯。
得想個辦法,阻止金兵進來!
怎么辦,怎么辦?
姚政急得一時間轉(zhuǎn)不過彎來!
左思右想,抓耳撓腮,還是想不到辦法。
“呼”
冷靜,冷靜,冷靜,姚政深吸一口氣,將心情平復下來。
“哥哥”
“雪兒,怎么”
姚政偏頭看向姚雪兒,余光掃到照明的火盆,眼睛一亮。
火啊,他怎就沒想到?
將房屋付之一炬,化為焦土,無居所,金兵自然不會住了。
想到這法子,姚政頓時放松下來。
“哥,你餓了”
姚雪兒睜大一雙眼睛看著他。
“你怎么知道我餓”
姚政反問道
“你肚肚在叫”
只見姚雪兒伸出沾滿灰塵的雙手,指著姚政肚子,柔弱的說道。
“額”
姚政沒想到,姚雪兒還關注著他的情況。
“乖,哥哥這是吃飽了才有聲音的”
他隨便找了個借口,不想讓姚雪兒擔憂他,轉(zhuǎn)身想拉著姚雪兒走回密室。
“哥哥,你騙人,娘說過,吃太飽有噯氣,餓肚肚才會咕咕叫”
“哥哥,我還有花生,你吃”
姚雪兒站著不走,從兜里拿出幾顆剝好的花生米,遞給姚政,期待的看著他。
姚政不好拒絕姚雪兒的關心,只得接過花生米,丟在嘴里,嚼了起來。
姚雪兒看著姚政吃了她給的花生米,才滿臉笑意的拉著姚政,蹦蹦跳跳往前走。
姚政沒攔著她,下了石階,就是地下,上面是石頭假山,池塘。
就算石頭假山上有人,也聽不見聲音。
兄妹兩人回到密室,在一個箱子上背靠背坐著。
歇了一會,他取出一件薄衣,用刀劃下兩條袖子,撕了四根布條,將一斤小米分別裝入衣袖中,用布條扎緊兩邊,連成一圈,套在肩上試了試。
還不錯,就像背單肩包一樣。
做好這個,把它放在一邊,從旁邊抓了一把花生,剝好分給姚雪兒一半,兩人墊了墊肚子。
放火燒府,必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才有力氣。
吃好后,姚政往兜里放了一些金銀,從地上放著的衣服拿一件披上,把剩余的花生米放在姚雪兒身邊。
“雪兒,你在這里呆著,哪里也不要去,渴了就喝水囊里的水,餓了就吃花生米,哥哥去探一下密道,很快就回來”
這個密室有通往汴京城外的密道,但長時間不用,姚政也不知道出口在城外哪里。
他必須去查看一下出口,萬一他火燒姚府,被人發(fā)現(xiàn),來不及躲進密室,那只能想辦法出城,從城外出口進入密室。
姚雪兒聞言,緊張的拉著姚政:“哥哥,我跟你去,不要丟下我”
“雪兒,哥哥會回來的,哥哥就在密道里,等一下就回來了”
姚政狠下心來,扯開姚雪兒的小手,扶著她臟兮兮的臉,抹掉她眼中流出的眼淚。
“記得,不要亂跑,等哥哥回來,帶你找娘親”
姚雪兒只能嗚咽的點點頭。
“哥哥,我不跑,我就在這里等著你,你要趕緊回來,不要丟下雪兒”
姚政抱了抱她,轉(zhuǎn)身提起匕首,來到密道機關前,打開密道的暗門,看了一眼姚雪兒,沖了進去。
“哥哥,你要快點回來,雪兒害怕”
姚雪兒見姚政身影消失在密道之中,頓時哭了起來,哭累了,靠著箱子沉沉的睡過去。
密道中,姚政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拿著匕首,往前摸索著前進。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姚政才隱約間看見密道前面,有一點點光亮。
出口到了,姚政加快步伐,一口氣來到光亮出,舉著燈籠往上看。
幾塊木板出現(xiàn)在眼前,姚政試著伸手去推,結果夠了半天,一點都沒夠著,把姚政氣得夠嗆。
姚政看了看周圍,一個可以墊腳的東西都沒有。
只能放下燈籠,將匕首含在嘴上,撐開雙腳,借力卡在兩邊土墻上,蹬著往上爬。
用頭使力往上頂木板,費勁渾身力氣,這才將木板頂開。
姚政將匕首拿出,用力插在出口地上,然后轉(zhuǎn)身跳下去,將燈籠丟上來。他慢慢爬出洞口。
“呼”
一上一下,把本就不經(jīng)餓的花生米,徹底消耗完了。
姚政一屁股坐在地上,恢復了少許力氣,才摸索著把木板蓋上,用不著姚政遮掩,木板上綁著草墊子的。
汴京的郊外,北方呼嘯,空氣中都是凜冽的味道。
姚政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拔出匕首,拿起燈籠,悄悄躲在洞口一旁的小坡邊。
幸好現(xiàn)在,還未入寒冬,汴京沒有下雪,甚至天空還掛著一輪圓月,讓姚政可以看清四周的情況。
爬在坡上,姚政往向北方,汴京城的城墻高高聳立,城上頭,還有亮光在移動。
姚政知道,這是金兵在城墻上巡邏。
因為金兵沒來之前,守城將領就是姚政的父親姚友仲,姚政跟著上過城墻。
姚政確認密道方位后,找了一顆離密道出口最近的樹,在樹上刻上記號,把身上所有財物埋在樹下,才跳回密道。
該回去了,姚雪兒還等著他的,他不能離開姚雪兒太久。
“哥哥,你回來啦”
睡夢中的姚雪兒聽到密道暗門打開的動靜,睜開眼睛,剛好看到姚政從暗門中出來,欣喜的沖過去,抱著姚政的腿不放手。
姚政在衣服上擦了擦布滿灰塵的手,揪著姚雪兒的小臉。
“哥哥不騙你吧,說回來就回來,哥哥不可能丟下雪兒的”
姚雪兒似乎忘記了之前的悲傷,高興的點頭應到。
“快,天還沒亮,再睡一會,如果睡醒發(fā)現(xiàn)哥哥沒在,不要慌,和剛剛一樣,在這里等我就行了?!?p> “我聽哥哥的,不亂跑”
姚有了之前的經(jīng)驗,姚雪兒再沒之前的驚慌,乖乖的躺在姚政用衣服給她鋪的地鋪上,繼續(xù)睡覺。
姚政看著姚雪睡著后,才拿起火折子,提著匕首來到石門處,貼在石門上聽了一會兒,確認外面沒人,才將石門打開。
出了石門,姚政拽著匕首,看向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尸體也被搬走,就剩下地面上被月光照著,很明顯的血跡。
姚政這才把石門關上,沿著小道邊的花壇摸到主屋,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姚政松了口氣,沒人就好,有人就大事不妙。
以他才十一歲的年齡,就這點小身板,哪怕有刀,身有武藝,遇到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金兵,也會死得很難看。
姚政沒有進屋,轉(zhuǎn)身摸向府門,他要再次確認大門外有沒有人。
姚府太大了,不是一把火就燒得掉的,好幾棟樓宇,必須分個燒,才燒得完。
姚政貓著腰,快步奔向府門,躲在大門側邊護欄處。
大門敞開著的,姚政往外一看,沒人。
“汪”
剛要動,一聲狗叫響起,姚政心道不好,頓時想跑,卻被那只狗從大門一側沖過來,撲在他身上。
“蒼夜,是你,噓”
姚政剛要用匕首殺狗,卻發(fā)現(xiàn)這條狗是姚府養(yǎng)的獵犬蒼夜,連忙捂住它的嘴,不讓它叫。
一人一狗躲在護欄后面,過了幾刻,沒聽見任何動靜,姚政心里的石頭,這才掉下來。
“呼……,蒼夜,你要嚇死我”
虛驚一場,大冬天的,被狗這么一嚇,姚政額頭上冷汗都冒了出來。
姚政把蒼夜安撫平靜,讓它爬在地上,才跑到大門前石獅子旁,認真觀察府外的情況。
半個時辰后,
姚政看著慢慢遠去的金兵巡邏隊,從石獅子旁邊的草叢中爬起來。
他爬在草叢里,等了半個時辰,手都凍木了,才把街道上的情況摸清楚。
金兵在巡邏,每隔半個小時,巡邏到姚府門口一次。
半個小時,足夠姚政把姚府點燃三遍了。
姚政悄悄回到院子,摸到他的屋里,把床上僅剩的被子,衣服全部抱出來。
又找來幾個火把,一一點燃,帶著蒼夜挨個將火把丟到每間屋里。
直到看著大火燒起來,他才抱著搜尋來的取暖衣物,帶著蒼夜回到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