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任家燒烤就在前面。”程昱指著不遠(yuǎn)處的城墻拐角處，“每晚從酉時開始，幾乎就找不到空座了?！?p>　　酉時，也就是從五點鐘開始，太陽還沒落山呢。

　　曹操滿心的好奇：“沒想到，兗州剛剛經(jīng)歷戰(zhàn)亂，鄄城之中竟然就有如此火爆的生意了?！?p>　　鄄城，歸屬濟陰郡，是曹操的臨時政治中心。

　　程昱笑道：“此乃主公治理有方，百姓之福啊?！?p>　　曹操心中頗為得意，點了點頭：“那邊正好有一個空桌，仲德，咱們過去坐?！?p>　　“咦，小二呢？”二人走過去坐下，曹操左看右看，不見一個小二過來招呼，心下奇怪。

　　程昱笑道：“忘記對主公介紹了，這家燒烤店沒有小二。”

　　“主公稍等，我去取碗筷，點一些燒烤，再要一壺小酒?！?p>　　沒有小二？

　　客人親自動手？

　　曹操登時傻了眼，他也算是走南闖北多年，從未見過做生意這么怪異的，偏偏生意還這么火爆。

　　不一會兒，程昱拿了碗筷和一壺酒回來：“主公，我先點了一斤烤羊肉，一斤羊板筋，兩個外腰，兩個內(nèi)腰，再配兩個清淡素涼菜。”

　　曹操點了點頭，好奇地問：“仲德，這里的老板是何許人也？”

　　程昱回答道：“老板名叫任震，不知是哪里人氏，約莫十六七歲。”

　　“據(jù)說此人是隨母來鄄城投親的，但親人已經(jīng)不在鄄城了。”

　　“誰想到，這任震突然找到我的府上，說是要跟我做一筆買賣。”

　　“我讓管家接見了他，此人說，他要向我借一金，開個地攤，賣燒烤?！?p>　　“此后一年之內(nèi)，每月都會還一金，一年內(nèi)連本帶息還清?！?p>　　曹操倒吸一口涼氣：“此人口氣不小，一月還一金，一年便是十二金，足足能買二百四十頭好羊了。”

　　程昱笑道：“當(dāng)時，我也不相信，認(rèn)為此人是騙子?！?p>　　“于是，待管家將其送走之后，我便派人跟蹤他，發(fā)現(xiàn)他果然是與老母相依為命，確實是投親不遇?！?p>　　“我憐其孝，便讓管家給他送去一金，算是對他孝道之嘉贊。”

　　“沒想到，一個月之后，任震果然登門，還上一金?！?p>　　“我一番打聽，方知道此人在這里開了一個燒烤地攤，每晚生意都不錯。”

　　“我便派人來這里試吃一下，說是果然美味之極?！?p>　　“今日主公問我，這城中有何美食，我才介紹此處?！?p>　　曹操大笑道：“既然生意如此之好，其味道必然美哉?！?p>　　“若真是如此，你我日后必然要常來捧場?！?p>　　不一會兒，烤羊肉的炭火旁，傳來一聲大喊：“十八號，十八號?！?p>　　“噢，來了，來了?！背剃帕⒓磻?yīng)了一聲，起身去拿燒烤。

　　曹操越發(fā)感興趣，這老板還真是牛啊。

　　老娘負(fù)責(zé)收錢，他負(fù)責(zé)燒烤，竟然不招小二，活都讓客人給干了。

　　程昱樂呵呵地端來一個盤子：“主公，趁熱吃，保證味道鮮美之極。”

　　“嗯?！辈懿倌闷鹨淮蛉猓旁谧爝厰]一口，登時眼睛一亮，好吃。

　　曹操目瞪口呆之極，要知道，他的祖父曹騰官至大長秋，他的父親曹嵩官至太尉，曹操絕對是富三代。

　　什么樣的美食曹操沒吃過啊，可偏偏這么美味的羊肉串，他真是第一次吃。

　　羊板筋，嘖嘖，也美味。

　　羊腰子，嘖嘖，滿嘴流油，噴香噴香的。

　　快吃完了，曹操忽然發(fā)現(xiàn)，盤子上還有兩個小碟子，一碟是紅色的粉末，一碟是灰綠色的粉末。

　　而程昱呢，吃得不急不慢，在兩個小碟的粉末上分別蘸一下，然后再吃。

　　曹操看著程昱一臉的陶醉，忍不住問：“仲德，這兩樣是……”

　　“噢，主公恕罪，忘給主公介紹了?！背剃胚@才反應(yīng)過來，先告?zhèn)€罪，“主公，紅色這碟是辣椒粉，灰綠色這碟是孜然粉?！?p>　　“據(jù)說，是任震半個月前才發(fā)明出來的，跟肉串相配，絕對的絕配，一下子就風(fēng)靡了整個鄄城，生意也跟著座無虛席。”

　　“噢，這么夸張？”曹操看了看自己手中，只剩下半串外腰了，就試著在辣椒粉和孜然粉上分別蘸了一下。

　　一口吃下，曹操的眼睛登時就直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爽，太他娘的爽了。

　　就算是先帝的皇宮里，也沒有這么好吃的調(diào)料。

　　“仲德，再要兩斤肉串，四串外腰。”曹操毫不猶豫，繼續(xù)加餐，“另外，你跟任震說一聲，請他過來坐坐，我要跟他聊聊?！?p>　　“噢，記住，千萬不可暴露你我身份，就以…就以夏侯為名，姓夏名侯?！?p>　　很快，程昱就回來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主公，肉串和外腰，已經(jīng)讓他烤上了。”

　　“只是，任震說，他正忙著呢，沒時間過來坐。”

　　“要不，主公，咱們把身份告訴……”

　　“不可……”曹操微微皺了皺眉頭，“一旦說破身份，以后再來吃，就感受不到這種與民同樂的氣氛了?！?p>　　“這樣，仲德，你跟他說，我愿意出一金，請他陪聊一刻鐘?！?p>　　一金陪聊一刻鐘？

　　程昱也睜大了眼睛，這么貴的陪聊費，估計放眼整個大漢，沒有第二個吧。

　　張了張嘴，程昱沒有勸曹操，因為他也想跟任震聊一聊，揭開心底的那些謎團。

　　很快，程昱又回來了，帶回來一句話：“主公，任震說，陪聊沒問題，價格也沒問題，但必須等到戌時后刻。”

　　曹操一愣：“為何？”

　　程昱無奈道：“任震說，他這里人手不夠，戌時后刻是開始收攤時間?！?p>　　“他還說，如果咱們幫他收攤的話，他就答應(yīng)咱們的陪聊請求?！?p>　　“但是，我覺得吧，這要求確實有點過分了。”

　　“……”曹操也差點發(fā)飆，確實太過分了。

　　收了錢，還得讓他們等到戌時后刻，還得讓他們幫忙收攤，你當(dāng)你陪聊的話都是金子銀子嗎？

　　曹操簡直想馬上拂袖離開，但好奇心還是讓他留了下來：“仲德，你去通知子恪，戌時后刻的時候派幾個人過來，幫任震收攤?！?p>　　這個時候，典韋和許褚都還沒有投靠曹操，曹操身邊的宿衛(wèi)大將叫呂虔，字子恪。

　　等程昱安排完，曹操看看時間還早，就跟程昱聊了起來。

　　“仲德，如今兗州局勢已定，我已派人通知老父攜帶家人來鄄城團聚，泰山郡守應(yīng)劭負(fù)責(zé)接應(yīng)，仲德意下如何？”

　　程昱點了點頭：“主公此舉乃為孝道，大善也?！?p>　　“泰山郡與瑯邪郡相鄰，應(yīng)劭率軍接應(yīng)，自無任何問題?！?p>　　……

　　二人聊了一個多時辰，終于熬到戌時后刻。

　　任震果然如約而至。

　　坐下之后，任震淡淡說道：“先給錢，再幫我收攤，然后開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