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轟動
小院之中,十余名掌柜商人面色各怪異。
實在是因為眼前這情況太過特殊。
一共也就是二三百斤的白糖,最高總價值二三十兩。
這個錢,于普通百姓而言,倒是不少,可對于他們這些掌柜商人來說,莫說十多家掌柜都趕了過來,便是隨便其中一家,都可以輕松將這一批白糖給收下來。
就是如此,這姓牛的管家竟將他們這些個在京城多少有些名氣的掌柜商人,都給叫了過來。
不對味??!
只是看著眼前的牛管家似乎身份不一般,本著民不與官斗的原則,十余掌柜商人還是先后查驗袋子中白糖的質(zhì)量。
“其質(zhì)如細砂,抓起一把,簌簌落下。”
“其色,晶瑩剔透,烈日下十分耀眼。”
“是上等白糖無疑了。”
眾多掌柜商人先后開口。
“嗯?!?p> 那牛管家點頭:“那么,出價吧,就是這樣的上等白糖,價值幾何?”
眾多掌柜商人略微猶豫,先后給出了價格。
有人給的價格比較公允,是市場上的成本價,一百一十文,一斤。
也有人為了快速了事,給出了一百二十文的價,甚至還有人開出了一百二十五文。
“也就是說,你們都公認(rèn)這上等白糖的價格,在一百二十文左右是吧?”那牛管事笑了。
十余掌柜商人多垂著頭,不敢言語。
是這上等白糖價值一百二十文嗎?
是您這邊以勢壓人??!
給的太少也說不過去啊,萬一得罪了您呢?
左右只有二三百斤,便是價格高一點,也虧不了幾個錢。
“我當(dāng)然也懂的你們這些商人的門路,低買高賣嘛,所以……”
“我不要一百二十文,只要一百一?!?p> “如這樣的上等白糖,接下來,每日都會有二三百斤,在不影響你們原本白糖售賣價格的前提下,你們盡管收取。”
“自然,若這多出來的上等白糖嚴(yán)重影響了你們售賣的話,你們也可以不收?!?p> “今日,咱們只談買賣,不論人情?!?p> 那牛管家平靜言語著,目光在眾人身上巡視著。
果不其然,他這邊話音還未落下,十余掌柜商人幾乎齊齊變色。
如這樣的上等白糖,每日都有二三百斤?
也就是說,一個月之內(nèi),相較于平常,這京城售賣白糖的數(shù)量,將平白多出來萬斤左右?
要知道,尋常時候,京城這邊每個月所售賣的白糖,也就在兩三萬斤,而今突然多出來萬斤,這……還怎么賣?
物品的數(shù)量多了,那價格必定會下降的??!
“這位大人,您……沒玩笑?這樣的上等白糖,每日都有二三百斤?”有人喉嚨涌動。
“嗯?!?p> 那牛管家點頭:“是每日都有二三百斤,所以才將你等叫過來,咱們這白糖要售賣,卻也不要打破你們原本的經(jīng)營方略。”
眾人默然。
有些麻煩了。
一個月內(nèi),平白多出來萬斤白糖,怎么處置?
不多時,幾個掌柜商人商議了一番:“這位大人,白糖,我們可以收,但價格……料來不會太高,這邊能給你您的價格,大概在一百零五文左右?!?p> “嗯,略微低了點?!?p> 那牛管家想了想:“成吧,就這么定,以后你們商量著來這個小院取白糖?!?p> 就在當(dāng)日,京城諸多售賣白糖的鋪子,似乎商量好了一般似的,幾乎同時下調(diào)了白糖的售賣價格。
先前,上等白糖在一百二十文左右一斤,甚至更貴。
而這個下午,幾乎所有鋪子的價格都出奇的一致——一百一十五文。
許多人愕然。
要知道,這白糖的價格,在這兩年中變化不大,多會悄悄的上漲一兩分。
當(dāng)下,竟是突然下降了五文錢?
怎么回事?
有細心的人開始留意起來。
穩(wěn)定的白糖價格,突然下降,于許多尋常百姓而言是沒有半點影響的,反正降不降都吃不起。
誰吃得起呢?
京城的諸多達官貴族。
當(dāng)日,京城內(nèi)的諸多大家族皆是發(fā)現(xiàn)了白糖價格的變化。
白糖,售價降低了五文錢。
這下降的幅度不算什么,關(guān)鍵是這背后的問題啊。
所謂事出無常必有妖,好端端的,本穩(wěn)定的白糖價格突然就降了,為什么???
春江水暖鴨先知啊。
是不是在這白糖產(chǎn)業(yè)的背后,出現(xiàn)了問題,例如……某個地方出現(xiàn)了亂戰(zhàn),于大明朝廷不利?
跟著,諸多鋪子提前發(fā)現(xiàn)了異常,著急將手里的存貨降價售賣,清倉?
又一日,京城內(nèi)萬千百姓正常起來勞作,在此間,有人驚詫的發(fā)現(xiàn),諸多鋪子白糖的售賣價格……又降了。
自前一日的一百一十五,將至一百一十二!
降幅仍舊不大,可卻令無數(shù)人憂心起來。
白糖價格,接連兩日下降,可不是什么好事?。?p> “什么?”
田府,本優(yōu)哉游哉聽曲的田弘遇豁然起身:“你是說,這京城,無端端的,竟是突然冒出來一大批白糖?每日二三百斤,一月近萬斤?你忒……逗老子呢?”
他很是不悅,感覺好似前來報信的下人誆騙他似的。
沒道理的!
他是極其喜歡白糖的,故對這玩意的生產(chǎn)、運輸?shù)冉砸磺宥?p> 京城這邊不產(chǎn)白糖,主產(chǎn)地在南方。
而能讓京城這邊突然多出來萬斤白糖,且還是持續(xù)性的,唯一的可能便是那行商突然運送許多白糖過來。
這可能嗎?
斷然不可能的!
他若是倒賣白糖的商人,絕對不會突然運送大量白糖來京城,這無異于砸自己飯碗啊。
“老爺,是真的,咱們下面的鋪子都跟著被迫降價了?!惫芗颐κ墙忉?。
“什么來頭?”田弘遇沉聲問。
“這……不知道啊。”
管家很是為難:“對方的路子,看不透,好像是憑空冒出來似的,單刀直入,拿出一批白糖,讓各個鋪子收購。”
田弘遇直挑眉,暗感不妙。
要出事啊。
且絕不是什么好事。
又一日,在許多人的關(guān)注之下,諸多鋪子的白糖售價,再度下調(diào)。
一百一十文。
許多百姓看了皆咂舌,各自討論著。
而對諸多王公貴族而言,則暗自緊張起來。
不出意外的話……可能要出意外了。
此間,養(yǎng)心殿。
崇禎皇帝得到消息后,本沒太在意,可隨著白糖價格接連三日下降,他不得不留意。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