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難的呢？
輕飄飄一句話，卻是瞬間點燃了趙巽的怒火。
那流民的背后，趙姓、牛姓兩位小公子已經(jīng)為朝廷做的足夠多了，雖始終沒有冒頭，但人家的行徑，完全值得他趙巽打心眼里敬著。
然后呢？
這臭小子說了什么？
繼續(xù)讓那兩位小公子掏錢賑濟流民？
便是欺負人也不帶這般欺負的啊，逮著兩個好人使勁霍霍？
再說回來，人家那兩位小公子為朝廷做的足夠多了，自家這混賬玩意呢？
恬不知恥，理所當然一般！
“你……”
啪！
趙巽豁然起身，怒不可遏：“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趙旭眨了眨眼，有點小懵。
什么情況？
又來了流民，朝廷沒銀子賑濟，那唯一的辦法只能是由作坊這邊出面了啊。
這……有什么問題嗎？
他略微不解，但見老爹一副暴怒的樣子，還是有點心虛：“爹，您先別著急啊，我說的都是事實，反正朝廷這邊暫時沒有辦法，為什么不詢問那流民管事的人，試一試呢？”
啪！
趙巽直接抬手，打了過去。
趙旭自是早有防備，伸手一攬，順勢向后倒在地上：“爹，您這是作甚？”
“作甚？我做了你！”
趙巽幾乎氣炸了，抄起酒杯就砸了過去：“狗東西，你還有沒有良心？啊？良心喂狗了嗎？”
“不對啊，爹，狗東西本來就沒良心……哎，哎，別打了，冷靜冷靜，憤怒使人犯錯！”
趙旭四處躲避，趙巽則是緊追不舍。
父子二人足足追打了小半刻鐘，趙巽才氣喘吁吁的停下。
“不打了？哎，這才對嘛，來，爹，我敬您一個?！?p> 趙旭笑呵呵湊前上去，簡答收拾桌面，又倒了酒。
趙巽氣呼呼的看著，猛的灌酒，許久后，他才嚴肅開口。
“咱家呢，沒什么銀子，便也就無法掏錢賑濟流民?！?p> “你讀書可以不怎樣，可做人，但一定要有良心?！?p> “那兩位小公子未曾露面，可他們所做的事情，卻是值得欽佩的，你，斷不可說他們壞話。”
言語間，他不禁一聲嘆息：“你啊，游手好閑，干啥啥不行，若是有那趙公子萬分之一，吾便知足了?！?p> 趙旭悻悻然。
隨著近些日子接觸下來，他也大概摸清了這老爹的秉性，于是認真考量一番后，忍著難道：“可以試試的，爹，萬一就行了呢？”
趙巽抬頭，有些詫異。
這事，在他看來肯定是不行的，畢竟誰的銀子也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就如那兩位小公子，主動掏銀子賑濟萬余流民，已仁至義盡，不能再要求更多。
如今流民又來了，你再讓人家賑濟，多少有些以道德綁架人家的意味，不大好。
可回頭考慮到而今朝廷的窘境，他也是十分無力。
沒法子啊。
流民來了，朝廷總不能看著不管，可又管不起，那……大概只有嘗試一番了。
于是，經(jīng)過好一番琢磨后，他在第二日來到了流民聚集處，剛剛靠近，管事的顧巧兒便迎了過來。
“趙大人光臨，有失遠迎，請。”
“嗯……”
趙巽點了點頭，四處觀察著。
比如養(yǎng)豬、養(yǎng)雞鴨等的圈，雖然破舊，但里面的牲畜卻是不少，經(jīng)營的不錯，充斥著一片生機，相比于先前枯敗的景象，可謂是天差地別。
“這些牲畜是……養(yǎng)著售賣的？每日要吃許多食料吧？”他問。
“還好，暫時還擔得起。”
“嗯。”
趙巽點頭，順口道：“我那兒子很是不爭氣，先前在這邊勞作，沒有給你們添麻煩吧？”
顧巧兒笑道：“沒有沒有，令郎好著呢，大家伙都夸獎不斷。”
“啊，這就好……”
趙巽應(yīng)了一聲，面色很是不自然。
他有心打探一下這附近流民的情況，可眼看著路過的流民一個個臉上都掛滿了笑，很是開心，也積極向上，便也不好發(fā)問。
“那個……”
“趙大人有事？您但講無妨?！鳖櫱蓛盒枴?p> “是這樣哈，那個……不知顧姑娘可否幫忙引薦一下背后的兩位小公子，我知道，這請求有些唐突，但趙某真的想見上一見，勞煩姑娘了?！?p> 說著，他認真的沖著顧巧兒躬身。
顧巧兒微微思索：“趙大人，您有事可直說，或許我也能做主呢？”
很明顯，是不想引薦后面那兩位小公子。
趙巽有些失望，卻只得實話實說：“近來，又有一批流民向著京城而來，趙某想請問兩位小公子，可否……可否幫忙賑濟一番?！?p> 說罷，他扭頭過去，很是不好意思。
這簡短的一句話，卻仿佛用盡了平生所有的臉皮。
“賑濟流民啊，大概多少人？”顧巧兒問。
“大概……萬余?！?p> “啊……”
顧巧兒想了想，笑了：“趙大人，這事呢，您也知道，人數(shù)多了一些……”
趙巽心底一沉。
他太能理解了。
先前這一萬流民的賑濟事宜，壓力已經(jīng)相當大了，再來一萬，這不是誠心為難背后那兩位小公子嗎？
“成吧，我知道了，麻煩你了……”
“沒什么好麻煩的?！?p> 顧巧兒打斷：“我教大家伙再準備一番，蓋些房子就是，反正都是土房，容易蓋，等流民趕至的時候，還要趙大人出面先穩(wěn)定秩序，而后方可將流民引入這里?！?p> 趙巽不住的點頭，心下煩亂著。
可聽著聽著，他面色忽而一定，抬起頭來，很是不可思議的看著顧巧兒。
“姑娘的意思是……可以賑濟這新來的一萬流民？”他滿面驚愕。
“啊，有點難度，但不大?！?p> “你……”
趙巽喉嚨涌動：“你……不需要跟背后那兩位小公子知會一聲嗎？”
在他看來，這事可太大了。
所謂賑濟，可不是僅僅給一個住的地方那么簡單，最主要的是要給吃的。
一萬多人，每日的吃食都是一個十分恐怖的數(shù)字，更別提這一賑濟，至少要白白養(yǎng)活四五個月之久。
便是每日都吃便宜的忝菜，那也是個不可想象的數(shù)啊。
“若只是一萬人的話，區(qū)區(qū)小事，就不必勞煩我家背后兩位公子了。”顧巧兒淡笑。
區(qū)區(qū)小事！
趙巽咂舌不已。
萬余人的性命……區(qū)區(qū)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