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
田弘遇拖著肥胖的身軀,笑呵呵走到跟前處,沖著高氏點頭:“見過嫂夫人。”
高氏起身還禮。
田弘遇又看向趙錦兒:“哎呀,這便是大侄女???真俊啊,哈哈,伯伯我呢第一次來,也沒帶什么東西,這里有塊玉佩,大侄女拿著玩去?!?p> 趙錦兒自是沒敢接,后退兩步,躲在高氏身側(cè)。
田弘遇又湊前:“拿著啊,大侄女,不是什么好東西,我閨女給的,不值錢。”
高氏暗自一震,更是一手將女兒扯到身后。
田弘遇的閨女是誰?
那可是而今陛下十分寵愛的田貴妃。
“田大人,禮物太貴重,可不敢收!”高氏忙拒絕。
“嗨,一點小東西,什么貴重不貴重的,收著就是了?!?p> 田弘遇強行將玉佩塞在趙錦兒手里,大咧咧坐下:“哎呀,老趙,日子不錯哦,都吃得起糖了?真是羨慕?。 ?p> 趙巽心下不定,使了個眼色教高氏帶著女兒離開,待得安靜下來,壓低聲音道:“有事?”
田弘遇撇嘴:“這話生分了不是?咱們哥倆,關(guān)系……至少不錯吧,我來你府上……來你家做客,也不招待一番?”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趙巽便是看這田老狗不舒服,卻也不好太過分,便叫人準備了簡單的吃食。
“來來來,喝一個。”
田弘遇如同主人似的,搶著倒酒。
一杯過后,他砸吧砸吧,不住點頭:“是好酒,看來趙兄弟你拿我當客人了,這不好,咱都自家兄弟,客氣個啥,有沒有其他普通一點的酒?”
趙巽:“……”
事實上,這酒水也就是他平日里喝的,相較于其他酒水,特便宜,才二三十文一斤。
他也懶得接茬,干脆道:“有事吧?直接說?!?p> 田弘遇一愣:“您看,趙兄弟,外道了啊,什么叫有事啊,我沒事就不能來您這宅子蹭點酒菜?咱還是不是兄弟?”
是你個大兄弟!
趙巽暗自不爽。
這田老狗不是什么好東西,心機頗深。
說不好聽些,作為一個勛貴、外戚,跟一個文官混,多少被人詬病。
可偏偏,這老狗非但沒什么異樣,還自來熟一般,這令他很不舒服。
事出無常必有妖,鬼知道這狗東西有什么妖主意。
“若沒事的話,你喝完酒便離開吧?!彼苯酉铝蓑?qū)逐令。
“啊?!?p> 田弘遇挑眉,有些不悅似的:“趙兄弟,你這話就生分了吧?你可知……”
說著,他頓住。
趙巽也是有些詫異:“什么?我可知什么?”
田弘遇擺手:“嗨,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說,不說,來來來,咱哥倆再喝一個?!?p> 趙巽卻是沒有喝。
大概等了兩刻鐘,田弘遇酒足飯飽,也沒說什么,簡單敷衍兩句便離開了。
趙巽則是沉思許久,很不理解。
這狗東西……到底來干什么的?
太不對勁了。
而今大明的文武百官,本就是相對對立的,田弘遇這狗東西作為頂級的外戚,實在是沒必要如此“討好”他!
問題也因此而來。
為什么啊?
實在沒有必要啊!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此間大門打開,一道頎長身影走入。
“爹,來客人了?”趙旭看著桌上的碗筷,略微詫異。
“田弘遇?!?p> “啊?”
趙旭手指一顫,瞬間嚴肅起來。
田弘遇那狗東西來了?
他立刻擔憂起來,簡單試探后,得知田弘遇并未說是,便越發(fā)的擔心了。
不是什么好事啊!
若田弘遇那狗東西條明來意,他大概就可以破罐子破摔了,可那狗東西只是過來喝個酒、聊會天,反倒有些麻煩。
“你最近小心點,我感覺那狗東西來者不善!”趙巽嚴肅囑咐。
“啊,懂的?!?p> 趙旭隨意應(yīng)了一嘴,越發(fā)的擔心了。
不出意外,田弘遇那狗東西,是來陰陽怪氣他的??!
跟著,他琢磨許久,越想越是不自在,干脆趕至田府。
“哎呀,大侄子來了,快,坐坐!”田弘遇很是熱情。
“多謝?!?p> 趙旭看著剛剛擺放上來的一桌豐盛酒菜,不禁暗嘆一口氣。
顯然,這老狗已然預(yù)算到他要過來,特意提前準備好了酒菜。
再想到先前欠人家一份彈劾的奏疏等事宜,哦,還有五百兩銀子的債,他便隨遇而安,老實坐下。
很快,酒宴開始。
酒肉豐足,又有美女兒伴唱其間。
陳圓圓一展歌喉,將原本很平淡的一頓飯,生生提高一個X格。
趙旭平靜看著,心底卻是越發(fā)的不安,直至后半段,眾人退去,田弘遇突然拍手叫好。
“好!”
“好手段!”
“以一個作坊,養(yǎng)活流民,令整個京城駭然。”
“此等手段,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大侄子,你可是令老夫驚喜異常?。 ?p> 田弘遇嘆息,目光炯炯:“怎么說?”
趙旭攤手,有些茫然似的:“怎么說?”
田弘遇看了看,突然大笑。
回頭想來,那制糖作坊的事情,著實令人震撼,比如……奉旨經(jīng)商?
僅僅是此一點,說的過分些,幾乎是天底下頭一號。
忝菜制糖、奉旨經(jīng)商,再加上那糖塊爾耳的,越想越是令人動容。
“贏家,大贏家!”
“賑濟兩萬流民,又可以忝菜制糖賺取銀兩,著實好手段,佩服,佩服啊大侄子!”
他定定的看著趙旭:“賺了銀子,又賺了名聲,藏于世人之外,趙公子,這偌大天下都隨你共舞,都……被你騙啦!”
趙旭:“……”
他很是茫然的樣子,不解道:“世伯,您……說什么呢?”
田弘遇看了看,哈哈大笑出來。
這里面的事情很是精妙,且不說制糖等事宜,單單是將事情鬧的這么大,那所謂的趙姓、牛姓兩位公子竟還沒露頭,便足以被人所稱道。
“此間風雨甚大!”
“老夫怎么都沒想到,到頭來,竟成了奉旨經(jīng)商,可謂是世間僅有!”
“大侄子,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老夫只問一嘴?!?p> “可分一杯羹否?”
廳堂間一陣寂靜。
趙旭略微有些尷尬。
到得眼前境地,他是繼續(xù)裝也不是,不裝更不行。
尤其是田弘遇老狗所謂的分一杯羹,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是一杯羹?又怎么分?
分什么?
分個屁!
“先前是老夫小覷你了,竟沒想到你有這等本事!”
田弘遇突然開口:“我可以出錢,可以供養(yǎng)流民,不給你麻煩,唯有一點,你猜是什么?”
趙旭:“……”
他苦笑著,很是為難的樣子。
“我要名!”
田弘遇鋒芒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