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接觸趙旭之前,對于這去關(guān)外種地的事宜,田弘遇是想都不敢想。
太瘋狂。
又是開墾荒地、又要面對數(shù)萬的女真大軍,連朝廷十三萬大軍都無可奈何的女真大軍啊,你敢想?
但,事到臨頭,也就只能試一試了。
失敗了,也就是虧損幾萬兩銀子,這要是成了……那功勞可就大了去了!
風(fēng)險大,收益也大啊!
那就干!
回去之后的田弘遇便開始籌措起來。
包括要賑濟十余萬流民的吃食問題,吃什么,每樣物品大抵要準備多少,另外便是家伙事方面的問題了。
流民這邊是手無寸鐵的,考慮到要面對女真大軍,那就要準備一些家伙事以及馬匹、炮彈等等。
相對而言,這事很麻煩。
你不是朝廷的人馬,卻持有火器,是大忌,甚至狠一狠,完全可以等視為叛亂的。
但,這也是要分情況的。
而今朝廷內(nèi)憂外困,問題太多了,只要不是明顯的叛亂,在北邊又主動幫朝廷抵抗女真大軍,說不得……陛下這邊感謝都來不及。
總的來說,家伙事的問題應(yīng)該不是很大。
有了家伙事,有人馬,那就可以在北邊做點事了。
也是此間,養(yǎng)心殿。
這一日的朝堂十分的緊張,乃至于早朝的時候,幾乎無人開口。
因為,十余萬流民,近在眼前。
這么一大批流民到來,朝廷這邊又束手無策,問題太大,崇禎皇帝便將幾位重臣召見過來。
其中有內(nèi)閣首輔周延儒、兵部尚書陳新甲、戶部尚書錢謙益、戶部郎中趙巽。
大殿之中,崇禎皇帝很是嚴肅:“眾位愛卿,這流民,要如何安置???”
下側(cè)幾人皆默然。
形勢擺在這里,朝廷這邊可供賑濟的銀子,只有千余兩,除此外,一無所有。
這已經(jīng)不是麻煩那么簡單了,稍微處置不當,動輒危害整個社稷啊!
畢竟,這十余萬流民是為了求生而來,他們?nèi)艋畈幌氯?,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干的?p> 然,沒有銀子啊,便是想賑濟也是有心無力。
沉默許久后,周延儒不得不出聲:“陛下,臣以為,應(yīng)暫時賑濟流民,至于銀兩問題……或可教百官捐銀。”
這話算是說到崇禎皇帝心坎了。
朝廷沒錢啊,又要面對這么多的流民,以及內(nèi)外之戰(zhàn),這每一處都需要銀子。
而朝廷的稅收有限,近些年來,連百官的俸祿都難以實數(shù)發(fā)放,可謂是窮的叮當響。
在這種情況下,要賑濟十余萬流民,簡直就是做夢。
可流民已然來了,朝廷必須要有所表示。
怎么辦?
只能考慮教百官捐一些銀兩了。
自然,他知道這法子不好,很不好,實乃大昏招。
因為在常理之中,朝廷是要給百官發(fā)放俸祿的,而今卻要百官捐銀,成什么了?
是朝廷養(yǎng)活百官,還是百官養(yǎng)活朝廷?
所以他想了想道:“此法,暫時不必考慮,朝廷這邊可教一些士紳捐銀,捐銀多者,可得官。”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賣官!
相比于教百官捐銀子,至少這賣官……還能稍微保住幾分顏面。
“記得,此事要保密,不可輕易泄露!”他再度囑咐。
下側(cè)幾人會意。
說白了便是,在暗地里進行,不能公開售賣。
“另外,十余萬流民即將抵達京城,戶部這邊,便先賑濟著吧?!背绲澔实鄯愿?。
不多時,幾人退去。
回去互補衙門的路上,錢謙益捋著胡子,沉聲道:“趙巽啊,這事就要勞煩你了,便是朝廷賣官,一時間怕也難以籌集銀兩,你這邊,務(wù)必要多堅持一段時間?!?p> 趙巽看了看,無奈應(yīng)下。
看樣子,這錢謙益是要將所有責(zé)任推到他的身上了。
朝廷賣官是下策,可即便如此,也未必能籌集到銀兩。
而沒有足夠的銀子,那十余萬流民注定是要出事的啊!
又一日,十余萬流民抵達了京城附近,因為早有準備,京營這邊派出了近萬大軍,先是將流民阻隔在外,而后開始分配秩序,保持穩(wěn)定。
戶部這邊,則是由趙巽出面,將那千余兩銀子購買了三百石左右的米糧,煮了清粥,以賑濟十余萬流民。
這些流民已餓了許久,三百石米糧,便是將粥煮的很稀,這一日之內(nèi),也吃下去四五十石。
太恐怖!
按照這趨勢下去,千余兩銀子的米糧,最多只能維持六七日!
屆時,米糧吃完,朝廷沒有余糧、沒有銀子,這十余萬人,便要活生生的餓死啊!
只一想到其中的危機,趙巽便焦急不已,夜不能寐,連吃飯都提不起半點精神。
他不在乎官職、甚至不在乎責(zé)任,可只一想到十余萬無飯可吃,無家可歸,便陣陣心痛。
人數(shù),太多了。
以至于朝廷都無能為力??!
然后他又想到自己先前的舉動,若沒有制糖作坊,先前作坊那邊未賑濟兩萬余流民,可會有如今的局面。
答案是莫名的!
這十余萬流民若不來京城,注定有許多人會餓死,也會有一部分成為令朝廷頭疼不已的叛賊。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此間,門外有聲音響起:“我攜杜康而來,趙大人可否開門一見?!?p> 趙巽便親自起身去開門,見來人是偽國丈田弘遇,不禁暗暗皺眉:“你,有事?”
田弘遇笑呵呵,未得到應(yīng)允,便徑直走到石桌跟前,大咧咧坐下。
趙巽看了看,倒也沒多說,隨之坐下。
“作為外戚,能和趙大人喝一口酒,不容易的??!”田弘遇感慨著,不緊不慢的倒酒。
“有事?”趙巽明顯的厭煩。
一個文官,尤其是自詡清流的文官,跟這種外戚實在沒什么好談的。
“有點事,但不大!”
田弘遇隨意道:“不急,先喝點,看趙大人您都愁成什么樣子了,白發(fā)都出來了,這樣是不好的啊。”
趙巽卻是警戒了幾分:“我可是當眾罵過你的,御史罵街,你田弘遇名聲都臭成如此樣子,竟不記恨于我?”
田弘遇莞爾:“哪有什么敵人,不過是利益不同罷了,當然,那是以前,現(xiàn)在,咱們的利益是相同的!”
相同個屁!
趙巽暗罵,有些不耐煩道:“有屁就放!”
田弘遇哼笑,卻也不隱瞞:“你幫我,我就幫你一把?!?p> 趙巽沒理會這偽國丈能幫他什么,卻是有些好奇:“讓我?guī)湍闶裁???p> 田弘遇道:“我要一個人,你把這個人給我撈出來,我便為你解決當下的麻煩,聽好,是徹底解決!”
趙巽皺眉。
徹底解決麻煩?
解決十余萬流民的麻煩?
“你要誰?”他問。
“唯一人耳!”
田弘遇頓了頓,變得十分認真:“孫傳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