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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南山

信南山 未食人間煙火 2823 2022-10-29 12:00:16

  她一進(jìn)乾清宮,便看了杵在書架旁的人。

  徐契心思復(fù)雜,她不知道面對他是什么情感。

  淮信束著發(fā),寶劍在懷中,有點梅花印,他如今看了已換了身衣裳,尚是黑色。

  淮信見她沒開口,便先說了,“公主覺得如何?”

  她扯著嘴笑笑笑,“待三日后便將那寶給你?!?p>  淮信點頭,見她對此事沒興趣,便準(zhǔn)備悻然歸去,他想著自己可是忙完活就想告訴他事情經(jīng)過如何稀奇,哪料她如此神態(tài)。

  徐契低著頭背著他,淮信對她如何也沒興趣,只是擦肩而過,他倏然回首,活見一個淚人。

  他頓時有些手無足措。

  “殿下,你…不必如此?!?p>  徐契搖搖頭,見他走向她面前,仍又轉(zhuǎn)了身子背著他。

  “大涼公主,你…你如何…”

  見她又轉(zhuǎn)身,他又站在她面前,彎腰去看她如何。

  只見一個紫縷衣玉羅釵的女子,外面的狐毛斗篷還未卸,就拿它捂著臉。他知曉她在憋什么,只能聽出些許細(xì)微的聲音。

  “殿下,別站著了,想哭就坐到榻上哭?!?p>  “你我盟友,有何見不得的?”

  淮信咬著牙扶著她入了榻。

  “淮信…”

  他怔的抬頭,看著徐契婆娑的淚眼,清澈的閃著光,他一下有些異樣的感覺。

  “我明明大仇已報,卻未有痛快,我明知她是兄長摯愛,皇兄他…對我多好…我為母妃報了仇,可皇兄呢,我要怎么還完…”

  “殿下…公主,盡管你不與我怎樣,我一人也必奪其命?!?p>  “怪我,我不該與你簽了那份契。”

  徐契頭搖的更緊了,“你走吧。你要的是滄海遺珠吧,在我曾經(jīng)殿宇主殿書簏上的匣子里?!?p>  淮信笑笑,“到殿下手中了?”

  “是皇兄為她所求,可知曉母妃死時,他便將此物給了我,我從未用過,因為那不是我的?!?p>  “殿下好生幼稚?!?p>  徐契定了定情緒,“淮信,錯在于我,今后你走,若江湖再見,勿識?!?p>  “規(guī)矩怎會忘?”

  “多謝了,大涼公主。”

  徐契抬眼看著他,他黑衣穿的勁挺,丹鳳眼微瞇,臉頰抬起,是副笑顏。

  他會有無窮盡的任務(wù),她也有無窮盡的瑣事。

  可能人各有命。

  盡管她還是上面的。

  “山高水長,望自珍重,勿憂過多,有些事情定下,便變不了了?!?p>  “是我糊涂了,多謝?!?p>  窗外的月埋上層陰翳。

  “陛下,就是此信了。”

  徐暀看完,仍面無表情,只是退走了親衛(wèi),只身一人在她的尸身旁環(huán)抱雙腿。

  他命人將他的桃花紅挖了出來,一見那壇子,帝王就再也繃不住了。

  宦人將酒窯給他便下了去,他也看到了帝王閃爍的淚。

  他只是抱著那罐,昂起脖子閉眼低喃,久居的悶天氣,與收了不知多時的苦情,此刻一瀉千里。

  兩行淚像再也流不完,他還看著酒壇。

  那是他年少與她所埋。

  他說,“待我娶你,這合歡酒便是這兒桃花紅了。”

  她說,“好啊,不枉殿下從周國征戰(zhàn)回來,這酒著實好呢?!?p>  他說,“我們先埋上三壇吧,待我娶你后,若我哪日與你生硬了,便就獨自喝這酒,想著應(yīng)該就不氣了。”

  她說,“好啊阿暀,你還想生我氣?”

  徐暀如今笑笑,卻想到了那封粘好的信,獨自落寞。

  風(fēng)蕭蕭雨瀟瀟,暮暮復(fù)朝朝。

  桃花映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fēng)。

  萋萋芳草,東風(fēng)不識面,幾番唏噓,幾番寥落。

  他又映著月光抬手看了看那信,回憶起彈指間似水流年的匆匆過往…

  小女初長成,尚妙齡二八。

  那是他弱冠之時,她便看到她在那兒偷看蓮花,當(dāng)時很是可愛,卻有些溫婉。

  還是一雙桃花眼,看他都讓他步子停三分。

  他可能從此刻便愛上了她,可她總拒人千里之外,入寒冰之冷。

  一日醉酒,他聽到她念了一個名字,喚錦徊。他問這是何人,她說是一個走失的弟弟。

  他還追著她做了許多,盡管已是一國太子。

  他還記得上元佳節(jié),他隨徐契出去賞燈,便見她一人在湖旁發(fā)呆,他安置好妹妹,便向她走來,她好像偷偷哭了。

  自此,她對他有所轉(zhuǎn)變。

  那年二十二歲,太子徐暀求娶知府嫡女姜婉,被下面?zhèn)鞒闪思言挕?p>  她本不愿與他如何親近,他發(fā)現(xiàn)她每周總會有一兩日心煩,便專抽時間陪她,久而久之,她對他也好了起來。

  他高興極了,齊衛(wèi)也高興極了,太子妃與太子,如鴛鴦般。

  他二十四歲,要登基了,前幾個月,母妃說,要他休了她。

  她卻不說緣由。

  徐暀哪回信,便當(dāng)作床頭話說給她聽,他覺得她似乎身子僵了,他當(dāng)時還以為她怕母妃不喜歡她所致。

  后來不知怎的,本是三個人知道的事情人盡皆知,母妃本就強(qiáng)勢,她咬定了讓她離開。

  他的日子一日不比一日。

  一夜,他看到她在床邊噙淚,他頓時心碎,她與他商量對策,她說,想給母妃一劑藥,喝了能讓她昏迷數(shù)日,卻無大害,醒來便對外說是病糊涂所說,也能抵住悠悠眾口。

  徐暀哪會同意,可走來走去只有這個法子,他縱已讓太醫(yī)院檢查藥劑,確實如此功效,他才允她。

  那是一天雨,他端著茶給母妃,也是他登基的三天前。

  一日后,便是母妃的死訊。

  他愣住了,怎么也不可相信。

  太醫(yī)說,是那茶與母妃體內(nèi)一病所沖,故而離去。

  徐暀蹙眉,他不知道誰對誰錯。

  她說,她不知道母妃有何病。

  他氣,徐契也氣,徐契一口咬定是她毒害母妃,他知道這是誤會,他知道她不曉得內(nèi)情,是亂所致,可母妃已死,也著實是她的藥所去。

  百姓傳,是當(dāng)今陛下害了端皇貴妃。

  登基后,他只封了她一個妃位。

  母妃死后,她有一段時間是反常的,可自封她為妃,便恢復(fù)了如初的冷漠呆滯。

  如今,一切都有了頭緒。

  知府嫡女,一日出游見了異國三皇子,是傳說野心勃勃,不沾陽春水的雀幃。

  雀幃,小字錦徊。

  她那時與他相遇,相知,她愛喚他雀錦徊。

  他對她很好,會每年上元節(jié)帶她賞花燈,每夜與她談天說地,一年,尚書夫人欺負(fù)她,雀幃便暗里殺了那位夫人。

  她以為,雀幃是她的宿命。

  那時,他對她仍窮追不舍。

  雀幃知曉,并無醋意,竟讓她,嫁給他。

  他說,他有一番鴻鵠志,讓她先委身于他,待霸業(yè)談笑之時,便會去接她。

  自此,她似乎每天見不到雀幃,于是那年上元節(jié),一人落寞,而可憐的帝,還以為這是場天遇,于是每年上元節(jié),都大舉宴席。

  她嫁給他,似乎感覺到了快樂,卻仍對雀幃思念過甚。

  二人常常通信,一日,雀幃聞言她墜馬竟悄悄來到了皇宮,那時的他還在忙于登基之時,于是她二人難舍難分。

  被端皇太妃瞧見了。

  待事情發(fā)展如此,雀幃便叫她暗中殺了她,卻并無告訴她做法。

  錦徊說,她若不殺他的母妃,他便讓她永遠(yuǎn)困在深宮之中。

  她殺了,她以為雀幃會接她回他的國家,可雀幃又讓她在新帝面前爭寵,讓她奪一張皇宮地圖。

  她笑了,她自然不會如此愚鈍,從此便與他斷了聯(lián)系。

  可因她殺害端皇貴妃,她本以為自己會死,這位新帝并沒這樣做,他只是將她封了妃,還覺得她很委屈。

  她很想待他好,可他卻從不進(jìn)這榮蓮宮了。

  她知曉,這位皇帝很喜愛上元節(jié)。

  她知曉,這宮殿里滿是蓮花。

  她知曉,宮中他默默的保護(hù)。

  可那又怎樣?二人之間,已沒了結(jié)果。

  她錯了,一步錯,步步錯。

  她于雀幃,是個棋子,可能也是個下錯的棋子。

  她也知道,三月后娶三公主的質(zhì)子,便是雀幃。

  自從知曉錦徊來了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離死不遠(yuǎn)了。

  她太了解雀幃了。

  她也知道,長公主的那個侍衛(wèi),便是她的黃泉使者,是雀幃的人。

  那天,上元節(jié),她去主殿收拾東西,那個侍衛(wèi)便來了,她很從容。而那個侍衛(wèi)將她藏了多年的信拿出來后,她便發(fā)瘋了。

  邊笑邊哭。

  最后,將信撕碎,自刎于主殿。

  寧愿自戕,也不愿讓錦徊的手上,沾她的血。

  徐暀看著那些信,寫的是她多厭倦與他假惺惺的日子,多想她的那位郎君。

  自狂為帝三余年,政清民和無人許。

  不知為夫五余年,心人已為梁上雁。

未食人間煙火

徐暀與姜婉篇完結(jié)——   在這個故事里,年輕的帝王才是苦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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