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治安署是一棟五層高的大樓,外面的漆面簡直白的發(fā)光。
任誰也看不出這座建筑有一百年以上的歷史。
當初建造這棟大樓時,市政府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去挖掘、打磨石料,建筑工人們?nèi)杖談谧?,施工的號子持續(xù)了六年之久,這座牢固建筑才終于達到勉強可以使用的程度。
就在市政府入駐的三年后,更方便好用的建筑水泥問世了。
主體結(jié)構(gòu)大量采用石質(zhì)的建筑在生活中有很多不方便,于是尚未完全修建完成的大樓很快被舍棄,直到中心區(qū)的富人們聯(lián)合收購了這處房產(chǎn),令工程得以繼續(xù)完成,隨后向公眾捐出這棟大樓,用作治安官的休息駐地。
有了辦公場所后,治安官的隊伍擴大了三倍,大大增強了城市的治安水平。
回望這段歷史,克雷頓曾經(jīng)認為這是富人們出于利益和道德需求而作的善行,如今卻有了新的想法。
擴充隊伍時在治安官里面塞進暗裔,那么對長老會而言,袒護自己人也會更容易。
由于每一天的巡邏路線都是固定的,他們甚至可以指定“意外”發(fā)生的地點。
克雷頓走進一樓的辦公大廳,這里的人相對稀少,其中的大部分還都是來這里尋求幫助的市民,畢竟治安官是兼職,白天沒有自己工作的人不多。
地板刷得光光的,簡直可以當鏡子用。
不久前他因為誤殺了監(jiān)視者的緣故來過,所以這一次接待員很快認出了他。
“貝略先生,上次那位.....先生的家屬已經(jīng)找到了,是他的妻子,您想要見她嗎?”
克雷頓腳步一停,這個問題對他來說都已經(jīng)算得上驚嚇了。
就算是出于自衛(wèi)殺了一個精神失常的人,理由足夠正當,但見到對方的家屬還是會感到尷尬。
不過他的胡須太濃密,衣著和身姿還擺脫不了軍旅時期的習慣,這副外表只是稍皺眉頭就會讓人誤解成在發(fā)怒,
男接待員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其實不見也可以,她沒有提任何要求就帶著遺體走了?!?p> 克雷頓請求道:“讓我見見她吧,我必須做出補償。拜托你轉(zhuǎn)告她,時間和地點都由她定,不過只能在下周三之后?!?p> “我會幫你聯(lián)系她的?!苯哟龁T咽了口唾沫。
“謝謝你?!?p> 克雷頓由衷地感謝道,不過想到今天要做的事,他轉(zhuǎn)頭看了一圈,沒有找到目標,于是回過頭:
“蓋利德先生今天在嗎,我這次來有事找他。”
接待員指了指樓上“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在四樓的檔案管理室和消防所的人會談,可能要等一會兒才有時間見你?!?p> 克雷頓點了點頭,然后毫不猶豫地走向樓梯。
電力在這個國家正在普及,人們儲藏鯨油用來發(fā)電,不少公共建筑都已經(jīng)安裝了鯨油發(fā)電機和電梯裝置,不過這樣的石質(zhì)建筑因為改造困難,還是只能使用老式照明設(shè)備,像蠟燭和馬燈之類。
不知道是當年就有人預(yù)見這一幕還是其他原因,治安署后面的區(qū)塊被劃分給消防所,就算那些照明設(shè)備引起火災(zāi)也可以快速撲滅。
而且這里靠近碼頭區(qū),取水比其他地方更方便。
當克雷頓上樓時,正看到幾個穿著紅馬甲的紳士有說有笑地走下來。
他們都是消防所的工作者,出現(xiàn)在這里應(yīng)該代表蓋利德那里的工作完成了。
他稍微加快了腳步,果然看到蓋利德在走廊里伸懶腰。
克雷頓想到自己會忘記對方外貌這件事,忍不住又試了一次。
結(jié)果和之前差不多。
僅僅只是閉上眼睛,他就沒法再想象出對方的外貌了。只是親眼看到對方的時候還能認出來是蓋利德。
“蓋利德先生,我來見你了?!?p> 其實昨晚克雷頓回去后,為了了解現(xiàn)狀已經(jīng)翻過了翠緹絲寄來的《神秘學愛好者的兩千個常識》,但只是看了兩天就感到頭昏腦漲。
那本書說是常識,但許多詞匯都是一般人看不懂的專有名詞,夾雜著各國語言。
他想要靠這本書理清現(xiàn)狀,那也得先達到“神秘學愛好者”的水準才行。
翠緹絲高估他了。
“到檔案室里說吧?!鄙w利德背著手,無精打采地走進滿是保險箱的房間。
在白天,整個治安署都沒什么人,留在這里值班的人就可以在一定程度內(nèi)無視規(guī)章制度。
“我想了解暗裔的事,我們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的?”
聽到這個問題,蓋利德就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額頭:
“我連鴨子是怎么出現(xiàn)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你這個問題的答案?它應(yīng)該讓一位哲學家去挑戰(zhàn)。你能不能問一些契合實際,更貼近生活的問題?”
克雷頓:“.........”
不知不覺中,他也對對方抱有了過高的期待。
“好吧,我是最近半年里突然轉(zhuǎn)化為暗裔的,你昨晚好像也說過類似的事情在增加,這是什么原因?”
蓋利德松了一口氣:“因為審判紀元要來了,暗月在回歸?!?p> “那又是什么?這兩個詞我從沒聽說過。”
“這兩個詞其實就是一件事。暗月出現(xiàn),審判紀元就到了?!鄙w利德瞇起眼睛:“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據(jù)說在舊紀元,天上有兩輪月亮。一輪叫新月,一輪叫暗月?!?p> 克雷頓看了看窗外,但因為是白天,所以什么也看不到。
“我確信自己從未見過別的月亮?!?p> “當然,因為暗月把自己藏了起來。但是現(xiàn)在暗月又要回來了,說不定在我們的有生之年能看到它。那可是我們暗裔的力量和生命源泉?!?p> 蓋利德說這話的時候看著不怎么高興,克雷頓想不通這是什么原因。
“即使是自然生靈,體內(nèi)也有屬于暗影的部分。暗月能引導(dǎo)它們壯大,將一般生靈轉(zhuǎn)化成新的暗裔?!鄙w利德張開雙臂:
“就像自然生靈擁有那顆一直著火的星辰一樣,暗月就是我們的太陽。而失去太陽,人就會虛弱。我們失去暗月,力量也會大打折扣?!?p> 克雷頓若有所思:“原來如此,我就是這樣被轉(zhuǎn)化為暗裔的么。”
“也不一定,在暗月離去的日子里,有一部分暗裔選擇封印自己的力量,回歸凡人柔弱平凡的軀體。在人類社會隱蔽地等待暗月回歸,但長期的人類生活也會讓他們的家族遺忘過去??赡懿挥靡话倌辏麄兙蜁洺踔??!?p> 蓋利德看了看克雷頓的外表,他也在找對方的特別之處。
“當然,這也只是有可能而已。如果你是那種肉體改變較大的類型,才會是這種潛伏者的后代,畢竟暗月目前還沒有回歸,對軀體的作用力不大?!?p> 克雷頓抱著胳膊,心底結(jié)成了一團亂絮。
如果蓋利德的說法屬實,那他的家人也該是狼人,而且是那種不自知的。
貝略家的新生代唐娜·貝略會是狼人嗎?
他認真地提問道:“如果暗裔和人類婚配,他們的孩子是否會繼承暗裔的身份?”
“好問題!”
蓋利德終于精神抖擻起來:“看概率,有些人能繼承血脈,有些人繼承不了。你歷史學得怎么樣?知道白教有個異端審判庭吧?”
“我知道?!笨死最D才復(fù)習過這段歷史沒多久。
“異端審判庭被解散的那段時期差不多是舊紀元的末期,也是《物種論》學說剛剛開始風靡的時代?!鄙w利德豎起右手食指:
“《物種論》的作者瓦尼絲天才地使用了生殖的系統(tǒng)和方式來為生物分類,因為沒有生殖隔離,這使得人類和暗裔都是同一物種的說法開始流行,精靈和矮人都被歸于人類亞種。他雖然最后因為散布謠言和瀆神的罪名被燒死了,但思想的種子還是留了下來?!?p> “白教內(nèi)部也有很多神職者精通學術(shù),他們最終意識到暗裔是無法被徹底消滅的,所以選擇解散了異端審判庭,并且和我們達成了和平協(xié)議?!?p> “最終結(jié)果是我們與白教在舊紀元過去后也保持了主體的和平,直到今天。”
毫端生云
寫著寫著有蜈蚣爬到腿上,于是更新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