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休整過后,林秋霜從包里拿出用證物袋裝好的失蹤者隨身物品,看向余岳明:“能嘗試用氣味追蹤嗎?”
余岳明有些郁悶地抖了下耳朵。
“……我試試?!?p> 雖然還沒有完全接受“自己變成了一只狗”這個事實,但既然有了犬類敏銳的嗅覺,他倒也并不抗拒利用這個優(yōu)勢的行為。
他試著嗅了嗅那條圍巾和那雙手套。因為并不適應(yīng)犬類那和人類截然不同的嗅覺體驗,他花了好一會才分辨出物品中屬于人類的氣味。
順著氣味,他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很快在山崖邊一處欄桿旁停了下來。
“欄桿上有人的氣味,還有血腥味。”
仔細觀察,可以發(fā)現(xiàn)木質(zhì)的欄桿上有大片的暗紅色痕跡。即使沒有嗅覺輔助,只要仔細觀察,依舊可以憑借肉眼尋找到這些信息。
林秋霜詢問:“是誰的氣味?”
余岳明仔細地分辨了一會,不太確定地回答:“好像都有,但應(yīng)該是那名女子的氣味多一些?!?p> “能確定是人血嗎?”
這個問題頓時難住了余岳明。
“……我不知道。”
他根本沒用這具軀體聞過任何生物的血,人類時期的嗅覺又不敏銳,哪分得清那么多。
“先假定是人血吧?!?p> 林秋霜上前摸了摸欄桿,仔細看了看它上面的痕跡,推測道:“看起來像是有人磕到了上面,欄桿上有碰撞的痕跡?!?p> 隨即,她拿出地圖,說明道:“我隨身配備的資料顯示,之前的搜救隊在這處平臺和山崖下都發(fā)現(xiàn)了血跡,然而,因為血跡中斷,無法以此為線索進行追蹤?!?p> 山崖下面……余岳明探頭往下看了看。山崖大概有三層樓高,中間零星地延伸出了一些雜亂的樹枝,下方還算空曠,從山崖底部再往前幾米有一條河流,從上方看不出具體的水深,只能看出水流有些湍急。
他再仔細觀察了一下欄桿。這里的欄桿最高的地方大致到成年人的胸口,幾道橫桿之間有不小的空隙。如果只是不小心滑倒應(yīng)該不至于摔出欄桿,但要爬出去或是鉆出去都很容易。
“我們要下去看看嗎?”齊元澤身體探出欄桿,看起來躍躍欲試,“之前不是有買登山繩嗎?拴在這里的欄桿上,就可以直接爬下去了?!?p> 爬下去?余岳明看了看陡峭的山崖,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而且……他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實在不覺得自己有能力靠著一根繩子爬下山崖。這個世界對狗不友好。
然而提主意的人看起來非常有行動力,已經(jīng)開始翻背包找繩子了。
這人看起來還有點聰明樣,結(jié)果行動起來怎么一直這么莽的?余岳明剛想要阻止他,林秋霜就先一步開口了。
“沒必要,普通人爬不下去的,太危險了?!?p> 齊元澤相當迅速地抓錯重點:“沒關(guān)系,我能爬下去?!?p> “但他們爬不了?!绷智锼麛嗟刂噶酥甘O碌膬蓚€人,隨即又晃了晃地圖,“從露營地那里有條小路可以到達山崖下方,沒必要冒險?!?p> ——
走現(xiàn)成的路顯然比想辦法直接下懸崖簡單得多,不過,這事情也給余岳明提了個醒——他現(xiàn)在的模樣無法正常使用人類的工具,如果之后遇到必須使用繩索之類工具的情況時會很麻煩。
這點暫時不是他現(xiàn)在有能力解決的事情,他只能先把這件事記在心中。
他們很快就在山崖下方找到了血跡。但和之前不同,這次,在聞到血跡的同時,余岳明還聞到了一股奇怪的氣味。
那是一股難以形容的、粘膩的、摻雜著糖果的齁甜、又混雜著腐爛水果味道的氣味,甜膩與腐臭味混合,惡心得令人作嘔。
余岳明厭惡地轉(zhuǎn)開了頭,做出了一個干嘔的表情。
“……這里有那棵神樹果實中果肉的味道?!?p> “果肉?”林秋霜重復(fù)了一下,也蹲下來撿起一顆石頭聞了聞,“確實,隱約能夠聞到一點氣味?!?p> 看來這股氣味確實非常濃郁,連人類都足以分辨出來。
血跡和果肉殘留的味道相互重疊,一路延伸到河邊,消失在河水之中。
林秋霜看了看地圖:“地圖上標記顯示,這條河的深度大概一米出頭。”
她又抬頭看了看山崖的位置,在下來之前,她事先用布條給有血跡的欄桿做上了標記,便于她在山崖下進行觀察。
“山崖上的枝干有不自然的折斷痕跡,看來失蹤者曾經(jīng)從那里摔下來掛斷了樹枝。資料上寫著這里發(fā)現(xiàn)了兩人的血跡,血跡量是致命量,哪怕平均到兩人身上,也至少是重傷。在這種情況下,為何失蹤者們還要前往離墜落點有幾米遠的河流呢?”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她看起來并非想不到答案,只是在對新手們發(fā)起提問。
“大概是謀殺吧?”齊元澤搶先回話,“其中一個人把另一個人推了下來,然后到這里來消滅證據(jù),結(jié)果摔下懸崖的那人沒死,拼命逃進了河流中,想要靠著水流逃走??催@個傷勢,受害者應(yīng)該沒能得救,謀殺者發(fā)現(xiàn)事情鬧大了,也躲藏著不敢出來。這樣邏輯很通順吧?”
“這里發(fā)現(xiàn)的是兩個人的血跡?!绷智锼嵝训?。
“那就改成兩人之前發(fā)生了打斗,受害者身上沾上了謀殺者的血跡,還是挺合理的?!饼R元澤堅持自己的假設(shè)。
“這里的河流下游有個小水壩,如果受害者不幸死亡,尸體順水而下,是會被水壩攔住的?!绷智锼俅翁嵝?。
“那這樣如何,謀殺者中途扛著受害者的尸體上了岸,一起藏在了山林中。”
“這樣假設(shè)的前提是,一個多半對山林不熟悉的人,在山里待了十多天都沒有被搜救員發(fā)現(xiàn)。這種可能性非常低。”
“總歸是有可能的嘛。而且,搜救員發(fā)現(xiàn)了,還要我們做什么呢?”
余岳明無語地一邊聽著那邊齊元澤積極地摻和不屬于自己的任務(wù)并強行把故事合理化,一邊把目光投向了對岸。
雖然對方的推測多多少少還真的有那么一點可信度,不過,如果把事情用最簡單的思維來考慮的話……痕跡既然消失在了河岸這邊,下游的水壩又沒有攔住尸體,那失蹤的人很可能就是在對面上了岸。反正在這里猜也猜不出結(jié)果,還不如先去對面調(diào)查一下。
這條河流有五六米寬。余岳明不太想下水游過去,便開始琢磨過河的方法。
“怎么,決定去對面查看一下?”
林秋霜不知何時結(jié)束了那邊的對話,走到了他身邊。
“是的?!庇嘣烂鼽c了點頭,“就是不知道怎么過去……”
他話音剛落下,就見到林秋霜退后兩步,微微一躬身,助跑起跳,如同一只敏捷的羚羊一般,以一種職業(yè)選手般標準的動作,輕巧地落在了河對岸。
余岳明默默地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這樣一看,他好像也過得去?
想了想之前看到的面板上的屬性值,抱著“大不了掉水里”的想法,余岳明退到崖邊,助跑,用力一躍——
這具軀體比他想象得更加靈活。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在空中微調(diào)了四肢的姿勢,流暢且輕而易舉地以一種貓科動物般靈巧的動作落在了河對岸。
還沒等他有心情感慨這一幕,一股極淡的、但依舊甜膩的氣味飄入了他的鼻腔中。
在河的這一邊,地面同樣沾染著神樹果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