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面的是皇帝李淵,次一等是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齊王李元吉、宰輔裴寂、陳叔達(dá)……
再次一等與三個皇子身邊支線,環(huán)繞著大小世家和儒家之人……
霍弘罵完之后,拿著圣旨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桌前寫寫畫畫,整理起朝廷架構(gòu)和與之匹配的官員。
混亂的頭緒與仇敵關(guān)系理清了大半,還有小部分是不知道跟腳和派系的。
出任長安令的消息,李淵沒有派人通知,知曉內(nèi)情的人,整整一天也沒有一個外傳半點風(fēng)聲。
等到第二天的霍弘上差的時候,滿長安城卻都知道這事。
所以,武德六年夏末時分,大唐出現(xiàn)了一個比現(xiàn)代的大熊貓還要稀罕的新物種,可能用外星人降臨大唐更準(zhǔn)確一點吧。
但凡是個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瞅著霍弘,比一現(xiàn)的曇花好看多了,平康坊的花魁嗯……站一塊,也遜色無數(shù)。
長安縣衙位于西市正南第二個坊市——長壽坊西南隅。
有品階官員為:
正五品上的縣令,執(zhí)掌一縣。
從七品上的縣丞,為縣令之佐。
從八品上主簿,掌文書。
從八品下縣尉,掌課征及治安。
此外,還有無品階的吏:
錄事,掌符印。
司功佐,掌考課禮樂學(xué)校祭禮喪葬。
司倉佐,掌租調(diào)倉儲交易。
司戶佐,掌戶籍道路賦稅倉儲受納。
司田佐,掌田制園宅。
司法佐,掌刑法督盜賊。
司兵佐,掌武選及兵甲門禁烽侯。
司士佐,掌俸梁舟車。
典獄,掌核徒役。
市令,掌知易市。
經(jīng)學(xué)博士,掌教授生徒。
以及三百八十個衙役。
霍弘坐在上首的縣令位子上,聽縣尉劉仁軌說著縣衙架構(gòu),看著在場官吏的神色。
想起今早上任劉仁軌告知的消息,縣衙官員皆是世家子弟,尤其縣丞劉民文不可用,他是前任清河崔氏出身的縣令的嫡系,鐵桿狗腿子,會搞事。
“劉縣丞,今日何時入衙?”霍弘聽完之后,身子前傾,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問道。
劉民文心道這小子真是癡心妄想,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拿自己這個縣丞燒,底氣十足道,“昨夜與崔家三公子飲宴,晚起半刻鐘。”
“哈哈哈哈……身為朝廷官員,在縣衙大堂中,將你私底下的屁事說的這么聲高,你還覺得有理了是嗎?”霍弘大笑道:
“主簿,擬文書即刻送至州府,長安縣丞劉民文公私不分,貽誤職差,奏請去職。
來啊,劉縣丞既然遲遲不愿前來上差,就送他回去好好休息吧。”
“豎子,你敢……”劉民文仰仗著清河崔氏根本不虛,抬手就要大罵,劉仁軌的劍就已指在其咽喉。
“主簿,再加兩條,無故斥責(zé)上官與侮辱開國縣侯。”霍弘淡淡的說著,視線定固在了劉仁軌口中,出身范陽盧氏旁系的盧瑞堂身上。
“霍侯,此事怕是不妥吧?”年近三十的盧瑞堂不卑不亢道。
“你說的對,算了,除縣尉劉仁軌、典獄田大慶以外,其他的都滾吧,我倒想看看,沒了你們,我這縣令能不能坐得住。
平心而論,本侯盼著丟官呢!”霍弘閉眼后靠在椅子上,幽幽說道:“衙役呢?沒聽清我這縣令的話嗎?不想干了就滾?!?p> “哼!”劉民文冷哼一聲,甩袖轉(zhuǎn)身離開。
緊接著,主簿、司倉佐等小吏以及衙役,三三兩兩的離去,皆是一副等著你這縣令吃虧的神色。
劉仁軌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這些人怕是要失望了,朝廷讓侯爺出任縣令,怎么可能會因為罷用了他們而除職?!?p> “你帶剩下的還沒走的衙役繼續(xù)去排查近親的事,我去給縣衙找些人才來?!被艉肷炝藗€懶腰起身走出大堂說道:
“天子腳下的長安縣衙不是地方縣衙,哪怕是小吏和衙役,沒有三兩三的關(guān)系,也沒資格占據(jù)。
可是,在這國公遍地走,侯爵多如狗的長安城里,皇帝還有倆窮親戚呢,他們的關(guān)系,沒有他們想的那么厲害。
原本還想寫個折子來著,現(xiàn)在看來,完全用不上嘛。”
離開縣衙的衙役,從縣衙門口到回家的路上,大肆宣揚起霍弘的惡跡,坊外的行人高低起伏的聲浪,攜卷的都是此事。
倘若剛才有幾個官吏賴著不走,這種有眼力見的,霍弘就不是想著辦法弄走,而是想方設(shè)法的收為己用。
至于留下的近一百名衙役,完全是背景一般,不愿丟了養(yǎng)家糊口的差事。
劉仁軌躊躇片刻,帶留在縣衙的九十八人出去繼續(xù)排查。
讓霍弘不得不感慨長安城內(nèi)紛雜的關(guān)系網(wǎng),連最底層的衙役都是門路廣泛,以三教九流的消息來源,料定自己無法責(zé)眾。
可是啊,他們忘了,自己的行為性質(zhì)與逼宮無異,是朝廷和皇帝最不愿看到且厭惡的。
皇權(quán)至上的年代,談人權(quán),丫的游個街試試。
“三仁,去清點一下縣衙還有多少錢糧?”霍弘跟老虎似的的巡視自己的領(lǐng)地,仔細(xì)欣賞了一遍縣衙的每一個角落。
中午。
霍弘和三仁、三禮在大堂吃飯,縣衙門口連個看門的衙役都沒有。
“霍侯的這等心境令老夫汗顏?!蹦R和張圣道此時相伴進入縣衙大堂。
“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霍弘嘴里嚼著肉塊搖頭晃腦的說道。
墨臨坐下笑道:“你看,我就說這小子凡事心里有數(shù)!”
“墨老、張老,縣衙如今只剩一個縣尉,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朝廷會讓我自己挑人,然后正式任命。
位子就在這,但是,別給我塞廢物過來。還有長安縣學(xué)!百家之人也可入內(nèi)授業(yè)。
學(xué)子除了前期的識字內(nèi)容一致外,后期學(xué)業(yè),可自擇喜好。
兩位可以去轉(zhuǎn)告其他百家之人,同時提早準(zhǔn)備授課的內(nèi)容?!?p> 霍弘淡然道,本來打算留下的典獄可能覺得以后沒啥錢途,也走了。
張圣道默默點頭問道:“霍侯如何看待百家?如何看待國子監(jiān)、州縣之學(xué)?”
“坐著看!站著看也行,躺著看更好。學(xué)子的啟蒙讀物繞不開儒家千余年的沉淀,你們想要占據(jù)一席之地,拿真材實學(xué)來。
最好是搞出幾本可比肩《千字文》的書,提出更優(yōu)越的教育方式來?!被艉霑簳r還沒有拿出《三字經(jīng)》的準(zhǔn)備。
墨臨緩緩搖頭道:“這番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
如霍侯所言,墨、農(nóng)等其它諸子百家,在啟蒙教育上確實比不上儒家,也無意在幼學(xué)上與儒家爭鋒?!?p> “好吧,國子監(jiān)和弘文館被儒家咬的忒死,你們想進也不容易。”霍弘無所謂道,對縣學(xué)初步的籌謀,更多的在寒門學(xué)子上,夫子哪家的都一樣。
“霍侯此言差矣,我們只是在等,等儒家求我們?nèi)颖O(jiān)和弘文館?!蹦R神秘兮兮的說道。
“法家?!”霍弘突然轉(zhuǎn)身驚道。
張圣道淡笑道:“不錯!國子監(jiān)和弘文館授律學(xué)久矣,亦為朝廷不可更改剔除的課業(yè)。
法家出世,定會以近親、早婚一事切入,與朝廷律學(xué)大家辯法。
唐朝初立數(shù)年,律令大多承襲于隋制,多有漏洞,朝廷百官必然敗北。
法家就會成為朝廷再三邀請的對象,到時候不止是國子監(jiān)和弘文館教學(xué),刑部、大理寺中低層職位,亦是法家囊中之物。”
霍弘送走了兩個斗志昂揚的老家伙,對他們與儒家的爭斗并不期待,只期待他們送來補充縣衙空缺官吏職位的人才。木訥訥的看著縣衙大門幽幽呢喃道:“心里有數(shù)?真沒數(shù)!”
“郎君,銅錢還有六百八十貫又三百六十文,粟……”姜仁吐出一個個精準(zhǔn)數(shù)目。
“零頭留下,取六百貫出去買鹽——粗鹽!我去西市逛逛,三禮陪我去就行,三仁你們知道該怎么做吧?”霍弘遲疑道。
“知道!”姜仁自信道。
早上來的時候只帶了三仁、三禮,三義、三信留在醫(yī)院幫忙記賬抓藥。
剛要出門,就接到了朝廷吏部送來的文書,罷免離去的所有官吏,還有由縣令自行挑選任命官吏的權(quán)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