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片人默默嘆了口氣。
但比起吃電腦屏幕這件事，顯然還有另一件事更加重要。
他伸手拍了拍孫明跟前的桌面。
“導兒，還有一件事，你看郵件里最后那個文件。”
“最后？”
孫明冷靜下來，有些疑惑地看他一眼，隨即操作鼠標將其點開。
然后臉就又一次耷拉下來。
辦公室里的歡呼聲慢慢停下，眾人看著臉色陰沉的孫明和一臉尷尬無奈的制片人，有些莫名其妙。
砰！
孫明又開始拍桌子。
“過分！過分！簡直就是倒翻天罡！”
制作人縮了縮脖子，沒敢說話。
眾人越發(fā)莫名其妙，終于還是有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導兒，怎么了？”
“你們自己看！”
孫明用力把電腦推了出去，氣得臉紅脖子粗，從兜里摸出一包煙來點燃一支。
“嘶...呼——草！”
制片人扯扯嘴角，抬頭瞧了一眼旁邊墻上“禁止抽煙”的牌子，想了想，還是沒說話。
眾人也都不想這種時候去觸霉頭，目光聚集在電腦屏幕上，這才看到文件內容，是世紀牧歌那邊提出的要求，如果他們想用這首歌來當做主題曲，除了原本的二十萬之外，還必須得拿出3%的票房分成作為詞曲作者的酬勞，而且這是底線，否則根本沒得談。
看清之后，眾人頓時面面相覷。
票房分賬這一項，一般都是先行繳納總票房5%的電影事業(yè)發(fā)展專項基金，以及相關稅費3.3%之后才可以進行分賬，而在剩余的可分賬票房中，影院又要抽成50%，院線則會抽成7%，發(fā)行方又要收走10%作為發(fā)行代理費。
所以最后能到他們這些制片方手里的，就只有可分賬票房的33%而已。
一首主題曲，就要分走3%？
好大的胃口！
但...
好像也沒什么毛病。
憑良心說，以《十年》這首歌的質量而言，絕對值得。
可想從孫明這里分出這么大的一筆錢，又無疑是難如登天！
眾人一時間都有些犯愁，左看看，右瞅瞅，到底是聳肩搖頭，誰都沒有主動說話。
一支煙結束之后，孫明又點了一支，突然記起什么，眼泛精光，扭頭看向制片人。
“查！查這首歌的版權！世紀牧歌那邊才剛制成這首歌，注冊版權至少也得一個月才行，咱們有操作空間！”
“這...不好吧？”
制片人面露為難之色。
“咱要是這么干的話，名聲肯定就臭了，以后再拍片子，還有誰肯給咱們寫歌啊？”
“傻了吧唧！”
孫明把桌上的煙頭砸了過去。
“除了這什么江南，就沒有其他新人能寫出好歌？小地方小公司里埋沒的人才多得是，只要有錢，還怕拿捏不了他們？！”
“那你也得舍得出錢才行啊...”
制片人小聲嘀咕一句，有些不高興，但還是乖乖拿來電腦開始查詢。
看著屏幕逐漸加載出來，制片人忽然眨眨眼睛，暗地里松了口氣，然后把電腦轉過去。
“版權人家已經注冊完了?！?p> “注冊完了？！”
孫明呆了一下，一把抓過電腦瞪著眼睛看向屏幕。
華國ISRC中心官方網(wǎng)站的頁面上，赫然已經標明了《十年》這首歌的版權，都歸葉知秋所有。
孫明嘴角一抽，啪的一巴掌拍在鍵盤上，咬牙切齒。
“草！”
“導兒，現(xiàn)在咋辦？”
制片人臉色不虞地看著電腦，這特么可是老子的私人物品！
但也還好不是什么大事兒，之后想辦法走報銷就是。
孫明恨恨地咬牙半晌。
“把手機給我，我親自跟她說！”
...
世紀牧歌，八樓。
趙媛正在處理工作，放在旁邊的手機突然響起一陣來電鈴聲。
看了眼備注之后，趙媛眉頭一挑，笑了起來。
“也沒那么沉得住氣嘛?！?p> 按下接聽鍵后，里面立刻傳來一個男人嗓音，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孫明，電影導演?！?p> “原來是孫導啊，久聞大名，找我有什么事嗎？”
趙媛稍感意外，但想一想《十年》的質量和自己提出的要求，也就立刻釋然了。
孫明那邊沉默片刻，才開口道：
“關于你在郵件里提出的要求...”
“沒得商量，最低3%，如果孫導不同意的話就算了，買賣不成仁義在，我給您退單，咱們以后有機會再合作。”
“可這首歌是給我們這部電影量身定制的，不拿來當主題曲不就是白費功夫？”
“沒關系，我們可以發(fā)單曲?！?p> 趙媛笑了，語氣不急不緩，慢慢道來：
“正好這個月剛開始沒幾天，以《十年》的質量再加上張偉的演唱，要登上九月份的新歌榜應該沒什么問題吧？而且就算錯過了九月也還有十月，雖然錢是掙得少了點兒，但作者和歌手爆火肯定不成問題，以后的價格自然也會水漲船高?！?p> “這...”
“其實3%已經很少了，孫導再好好考慮一下？我這邊不著急，您什么時候給我回話都可以?！?p> 趙媛笑了一聲。
“就這樣，我還有事要忙，就先掛了?！?p> 話音剛落，不給對方再說的機會，就果斷按下掛斷鍵。
趙媛看著已經黑掉的屏幕笑容滿面。
有這種質量在，還拿捏不了你一個小導演？
心情大好，順便美美地伸了個懶腰。
一時間曲線畢露。
可惜唯一能夠欣賞到這萬種風情的，就只有旁邊已經無心工作的小琳。
...
京都藝術學院。
正在樹蔭底下樂呵呵看著別人軍訓的葉知秋，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打開一開，是一條短信，提示銀行卡已經到賬二十萬。
葉知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筆錢從何而來，趙媛就已經緊跟著發(fā)來了消息。
“公司拿走40%，再扣除20%的個稅，一共二十萬，已經打到你的卡上了，你看一下有沒有問題。”
看到內容之后，葉知秋微微一愣。
扣了這么多的東西之后，還有二十萬？
葉知秋一臉亦或地打字問道：
【江南】：“錢數(shù)好像不對吧，怎么還有二十萬？”
【趙】：“沒什么不對，我用3%的票房做條件，又幫你爭取到了三十萬，本來還想再多要些的，不過電影制作方那兒應該確實拿不出更多錢了?！?p> 看到這條消息之后，葉知秋才恍然大悟。
果然周先生說的是對的，人的性情總是喜歡調和、折中的，礕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里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愿意開窗了。
葉知秋立刻咧嘴笑了起來，順手發(fā)了一個可愛表情。
【江南】：“感謝趙總，有空我請你吃飯！”
【趙】：“那感情好，正巧今天工作不多，六點左右就能下班。”
【趙】：“附近有家海鮮燒烤店就挺不錯。”
葉知秋懵了，抓了抓頭發(fā)一臉古怪。
這么不客氣的嗎？
但仔細一想也就明白過來，這不就是人情世故嘛！
自己的事業(yè)才剛起步，雖然不是非得依靠別人的幫助才能火起來，但有更多的渠道和機會，終歸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而對方則是看重自己的潛力，想要趁著現(xiàn)在打好關系，而且還有可能已經考慮到世紀牧歌只是一個中下游的小公司，沒本事將他一直留在公司里，就提前結個善緣，為以后做準備。
這就是江湖??！
葉知秋感慨一聲。
雖然有些不喜歡，但因為對趙媛的印象確實不錯，就回消息約好了見面的地方。
做完這些之后，葉知秋很快就整理好心情，繼續(xù)靠著大樹躺在涼蔭底下，樂呵呵地看其他人軍訓。
“全體都有！解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