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才剛經(jīng)過一首《將軍令》，今天就有人竟當(dāng)眾說出這番言論，是葉知秋沒想到的。
因為在他看來，人們雖然善于忘記過去，卻也還不至于健忘到了這種程度，前后才剛短短兩天時間，應(yīng)該仍舊記憶猶新。
但是比起這些東西，更讓葉知秋感到在意的是，這番言論聽起來就像安排好的，尤其徐昊辰與張俊之間，頗有些是在互相配合的感覺，一引一帶、一唱一和，設(shè)好了圈套利用仲秋推進局勢，才讓徐昊辰最終占領(lǐng)形勢的高地，好像真是一腔熱血，大義凜然。
而這背后是否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東西...
葉知秋并不確定，但有類似的感覺。
這也讓他心里有些莫名的沉重。
在其身旁，徐青清今天特意帶了一把吉他過來，此刻表情有些緊張，目光死死盯著前方屏幕，等待最終成績的揭曉。
“徐昊辰的最終得分是——9.24分，恭喜徐昊辰！”
隨著主持人的聲音響起，臺前幕后頓時一陣嘩然之聲。
徐青清抱著吉他的手臂猛然一緊。
葉知秋面具下的臉色更是極其難看。
仲秋給出了8.4，雖然要比以往打給類似新歌的分數(shù)稍高一些，但也是在正常范疇。
可另外兩人給出的分數(shù)，卻高得簡直令人發(fā)指。
陸織錦9.5分，張俊更是給出了完全不與歌曲質(zhì)量，以及歌手水平相匹配的9.8分。
黑幕？
現(xiàn)場也有一些質(zhì)疑的聲音，但是微不足道，很快就被其他聲音淹沒下去。
葉知秋心里有些壓抑，余光突然注意到本該已經(jīng)是個登臺老手的徐青清，此刻竟然緊張的額頭冒汗，稍作沉默，便從兜里摸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遞了過去。
“放松點兒，不管最終結(jié)果如何，把自己的水平唱出來就行了?！?p> 徐青清接過紙巾攥在手里，嗯了一聲。
隨即低聲說道：
“可我擔(dān)心，如果我在初賽就落敗的話，會讓你的名譽跟著受損...”
“你想太多了?！?p> 葉知秋搖搖頭，語氣輕松道：
“一個歌手的實力究竟是強是弱，一首新歌的質(zhì)量究竟是好是壞，大家都能聽得出來，比賽結(jié)果只是某些人的選擇罷了，他們不能代表所有人。更何況，我的名譽是用歌曲質(zhì)量掙來的，你這么緊張不自信，搞得好像我給你的那兩首歌很差一樣?！?p> 徐青清啞然失笑。
不過心情倒也確實放松了一些，擦擦額頭上的汗水之后，聽到主持人已經(jīng)宣布到她上場，便將紙巾暫時擱在位置上，起身之后重重呼出一口濁氣。
“我去了！”
“加油！”
葉知秋與在旁邊的林青魚孟白一起鼓氣。
...
舞臺現(xiàn)場。
黑暗中，工作人員搬了把凳子擺在舞臺中間，隨后徐青清抱著吉他登臺。
未有前奏，燈光亮起。
大屏幕上浮現(xiàn)歌曲信息。
《小半》
歌手：徐青清（陳粒）
作詞：江南（涂玲子）
作曲：江南（陳粒）
現(xiàn)場登時一片歡呼聲，仙劍粉們更是激動不已。
“臥槽！詞曲又是江南老賊！”
“嘶...老賊真是無處不在！”
“其實還好吧，林青魚都有新歌，徐青清這么一個大美女怎么可能沒有，不算意外?！?p> “好家伙，你怎么把江南老賊說得跟個老賊一樣...嗯？我剛才說了什么？”
...
比起現(xiàn)場的熱烈，導(dǎo)師席上，仲秋的表情相當(dāng)沉重。
葉知秋能夠感覺到的，作為行業(yè)中的老油子，仲秋心里自然更加分明，便連帶著看向徐青清的眼神當(dāng)中，都多了些感慨與無奈。
而在一旁的陸織錦與張俊，則是要比林青魚登場的那次平靜許多。
后者嘴角甚至帶著藏不住的些許笑意。
一直等到現(xiàn)場安靜下來。
徐青清才終于一撥琴弦，開口見，嗓音輕柔之中略有低啞。
“不敢回看，
左顧右盼不自然的暗自喜歡，
偷偷搭訕總沒完地坐立難安，
試探說晚安，多空泛又心酸...”
情歌！
又見江南老賊的情歌！
現(xiàn)場不少仙劍粉都立刻激動起來。
畢竟老賊在音樂界里是靠情歌出道，這一點大家全都記得清楚，并且深感老賊不僅高產(chǎn)似母豬，實力更是恐怖如斯。
在這個就連愛情都是快餐式的時代里面，兩三個月足夠?qū)е聼岫认?，可老賊出道時的幾首情歌，無論傷感也好甜蜜也罷，或者柔美，全都依然保持著極高的熱度，盡管時間還不算長，但也已經(jīng)可以看出經(jīng)久不衰的苗頭。
雖然這首歌有些奇怪，就連前奏都沒有。
但這一局，八成是穩(wěn)了！
“縱容著、喜歡的、討厭的、寵溺的、厭倦的，一個個慢慢黯淡，
縱容著、任性的、隨意的、放肆的、輕易的，將所有歡脫傾翻，
不應(yīng)該、太心軟、不大膽、太死板、不果斷，玩弄著肆無忌憚，
不應(yīng)該、舍棄了、死心了、放手了、斷念了，無可奈何不耐煩...”
徐青清腳尖輕輕打著節(jié)拍，狀態(tài)相當(dāng)穩(wěn)定，已經(jīng)徹底放下了上場之前的緊張。
歌曲的內(nèi)容徐徐展開，就像娓娓道來，戀愛中主動的一方，多于另一方的期待、幻想與不安。
糾纏在這歌曲里面的復(fù)雜感情，大抵是場暗戀，求而不得。
這是一首觸碰心臟的歌曲。
從喜歡，道接近，再到揣測，害羞，偏執(zhí)，心冷，放手，不甘，糾纏，傷感...
就像一個小丑，在原地打轉(zhuǎn)，全世界都看出我喜歡你，可我卻不敢明目張膽說出來。
“任由著、你躲閃、我追趕、你走散、我呼喊，是誰在泛泛而談。
任由著、你來了、你笑了、你走了、不看我，與理所當(dāng)然分攤，
不明白、殘存的、沒用的、多余的、不必的，破爛也在手緊攥，
不明白、誰赧然、誰無端、誰古板、誰極端，無辜不知所以然...”
詞曲間陡然而來的一個斷拍，讓人心里都好像空了一下。
但隨之而來更加猛烈的情感，卻又更加讓人心神悸動甚至恍惚。
抽象無內(nèi)容的歌詞，留給聽者想象的余地大到無邊無際。
感同身受是個偽命題，每個人的經(jīng)歷不同，不會有完全一樣的體悟，但是情緒的概括，大抵超不出這些最簡單的形容詞與動詞。
歌曲最后，戛然而止。
背景鋼琴聲，良久才緩緩響起，低沉、壓抑，緩慢而沉重。
突然而然地來了，又突然而然結(jié)束了。
空落落的感覺，現(xiàn)場一片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