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
“幺雞~”
“二筒~”
“碰!”
近日里天氣悶熱的很,幾乎察覺不到任何空氣的流動,暴曬之下連樹葉都耷拉著腦袋。屋外好似要落下雨來,卻又十分亮堂,陽光高照的,照得人實在不想動彈。
加上阿司打電話來,說替我們約好了搬家公司上門,就在這兩日,心思便越發(fā)懶散了,就連小由都舍棄了開門做生意的念頭,直接在小院門口張貼了一張告示:
由于地址更換,暫不營業(yè)。(新地址于兩日后,網(wǎng)上公布。)
于是四個人干脆在堂屋里打起麻將,長桌上的卦書被扔進內室,符咒則充當牌錢,一張十元;還有還有卜算的銅板子,則作一百。
如此,總算在百無聊賴的日子里,多出一份盼頭來。
屋后頭就是樹林,夏日的蟬鳴吵鬧得厲害,連小院的敲門聲都掩蓋住了,直到對方忍無可忍把門踹開。
掃了一眼來人,小由道:“看,我就說有人敲門吧~”
眾人這才向院落內望去,對方一頭雪白的短發(fā),一身黑色的休閑西裝,配上白襯衫,細窄的領帶,七分的西裝褲,黑棕色的皮鞋。嬌好的面容,帥氣有型,深邃的棕色眼瞳,淡淡地望過來,冷若冰霜,神情間似乎還殘留著無人搭理的怒氣。
定神看過之后,小由張大下巴,指著他:“你不是......”
是那日和虎、蛇、兔一起,在血色別墅前出現(xiàn)過,十二主司里負責戌時的狗司,就是他。
十二司從來都是四司一同出沒,如今他卻好似是一個人出現(xiàn)在這里,不知對方來意,小由他們打起十二分精神瞧著他。
“狗司大駕光臨,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嗎?”
平日里最愛拍馬屁的黃彰,此時自然不甘落后,熱臉急沖沖就要貼上去。
“少TM這么叫老子~”,狗子仰著腦袋,五官都快擠到一起去,滿臉的鄙夷,恨不得當即就把黃鼠狼打一頓。
這是自然,以往敢這么叫的,也確實都被他打過。
因為狗司,狗屎,兩個詞本就聽上去差不多,尤其人家還是個四川的狗。四川方言,那就更不是差不多了......
于是就產生了一道孤傲的身影,不屈地站在屋外的烈日下。屋內是與他對峙的妖魔鬼怪們,兩者互望間,大戰(zhàn)好似一瞬即發(fā)。
“我來找她!”
那張不爽的臉突然沖著我的方向望來,跟隨他的視線,另外三個人也看向我,迫于無奈下,姑奶奶只得孤身站起來同他掰頭。
見氣氛不對,黃彰和小由立刻心領神會的把桌子抬起,搬到一旁的角落里,二人縮在角落不肯出來。
這兩顆見風使舵的墻頭草,閃得倒是快~
鄙視的掃了一眼他倆,我隨即看向對面烈日炎炎下的孤影,沒好氣地問道:“你到底想干嘛?”
天太熱時,周遭也會陷入寂靜,除了蟬鳴,依舊聒噪。
良久,那人溫吞回我兩個字:“私事~”
此話一出,原本已經跑入內屋的小由和黃彰,竟跑出來忙忙碌碌的擦起凳子來。二人有模有樣的勤快著,就差把八卦兩個字刻在臉上。
“我跟你很熟嗎?”,我反問。
“以前你都叫我哥哥的~”
“然后呢?”,不耐煩中......
“還記得以前我們曾一起對付五毒的日子嗎?有一次你被吞入毒蛇腹中,我不顧生命危險前去救你~”
“確定那是你嗎?”,嫌棄中......
“......不是我,那我不是陪你一起被吞了么~。還有那金蟾,你中了毒,是誰沒日沒夜守在你身邊......”
“我為啥中的毒啊?”,扶額中......
“......咳咳,那我還是照顧你了呀~”
你倒是敢不救我~
這句話我未曾說出口,實在是無甚好說,說出來恐怕要牽扯出許多事情,不如就此罷手,單刀直入。
“哥,咱說事行嗎,直接一點~”
對方汗如雨下,倒不是虛得,這樣的天氣,日頭暴曬五分鐘都能把人烤干了,越發(fā)顯得他有些慘兮兮。
“貓兒啊~”,狗子居然嗷一聲哭了出來:“老子這下死定了,快救救你哥哥我吧......”
時尚的動漫少年,嗷嗷的在太陽底下哭著,哭得泣不成聲。
“他這個形象反差也太大了吧......”
忽然出現(xiàn)在我身邊的小由皺著眉,揉搓著手中的抹布,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堂堂裁妖局主司哭相炸裂的表演。
“他們還說要開除我......嗚嗚嗚......”
“所以你到底干嘛了?!”
接著又是一陣抽泣,隨后還轉成了暴風慟哭:“我把犰鈴弄丟了,哇......”
犰鈴,一種千年前的小寵物,掌心大小,犰狳的模樣,鈴鐺的殼,走路一搖一晃的,能發(fā)出類似叮叮咚咚,清水滴石的聲響。
千年前倒是常見跟隨在一些仙人左右,之后便越來越沒有人見過,如今天上地下都難再尋到,唯余一只活體,一直一來都被供奉于生物研究所之中。
“走!麻溜地兒走!限你三聲以內,最好是原地消失的方式立刻離開姑奶奶視網(wǎng)膜的地平線!”
倫理道德上來講,我或許應該幫他找找,可難就難在,本姑娘既沒有倫理,更不講道德。
若是其他的事情,或許還有個商量的余地,可若說起抓犰鈴這種必須犧牲某種法寶,還不報銷的虧本生意,圣人來了,都得掂量掂量。
“犰鈴是什么?”,潛移默化地挪動著腳步,小由靠近黃彰偷偷問道。
“據(jù)說是裁妖局的吉祥物~”,黃彰答道。
一個閃現(xiàn),太平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默默補充:“有傳說,犰鈴有致人千里昏覺,百里致幻,十里失智的能力?!?p> “這么厲害!”
“這么厲害!”
背后響起整齊的異口同聲。
眼前的嚎叫聲漸漸平息,狗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瞧了瞧我后頭那幾個看熱鬧的。
雖然我沒什么道德,這家伙卻是比我更沒有道德。他用袖口擦拭著腦門上的汗,面龐一遮,再落下來時,竟又是一副干干凈凈的玉面小生模樣。
沒有人比姑奶奶更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雪白粉嫩的小臉蛋被曬得通紅,一副深情的模樣瞧過來,聲音好似灑上了糖漿:“好妹妹,你就幫幫哥哥吧,將你那小鈴鐺借出來用一用,用一用~”
炎炎夏日,忽而吹過一陣涼風,吹得那些個一直在旁看熱鬧都直打哆嗦,惡心想吐......
哼,惡心人是吧,誰還不會呢~
我端起笑臉迎上去:“平日里哥哥瞧見我就像沒有瞧見似的,如今倒想起我來了,可真真讓人傷心~”
“妹妹這樣天生麗質,哥哥哪里舍得妹妹傷心吶......”
用余光掃了對方一眼,大概看出他忍住惡心不想放棄的意思。
呵呵,姑奶奶心頭冷冷一笑,繼續(xù)就繼續(xù):“你瞧,又開始畫餅了,我要是信了,怕是要哭斷腸去了?!?p> “都是哥哥不好,不過妹妹的話真像那九寒天的冰渣子,聽得哥哥的心腸都要疼死了~”
靠!這只死狗,是想跟姑奶奶拼命??!
眼珠子一轉,突然想起此法若是搭配手帕使用,效果定然倍增,想到這,我立即撿起小由仍地上的帕子,半遮臉頰,演出一個羞澀嬌嗔感:“瞧瞧,我不過多說幾句,又成我的不是了~”
作為當事人的狗子終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再看那幫瞧熱鬧,已經開始裹起大衣......
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下一刻,狗子也露出了真面目,兇巴巴地吠道:“你借一下會死啊,不就一個破鈴鐺嗎?”
“破鈴鐺?嫌破你還來求我?再說了,你那是借嗎?是借嗎!哪個用來吸引犰鈴的鈴鐺不是尸骨無存啊!”
“不就那只流螢浮游送你的么,你們關系那么好,回頭再找她要一只不就得了!”
“哇塞,好理所當然的頤指氣使啊,真夠不要臉的,我是你娘啊憑什么慣著你,自己怎么不去要......”
“聽說你把一個人類小孩,整成腦殘了~”
“就你那臉皮比隔夜豬油都厚,人都說銀狐最不要臉的犬種,以前我還不覺得,今天真是......阿嘞,你說啥?”
“那天兔子覺得不對勁,回去看了,就跟著你們后面?!?p> “所以呢......”,我木訥地看著他。
“知道我們家老巳吧,他一直在找你的錯處,就等著哪天逮到機會,好親手拿了你?!?p> 他頓了頓,笑顏如花的看著我:
“兔子可是聽了我的話,才沒有將你的事情說出去,如果有一天戌司的職位換人了,你猜......他還會不會守口如瓶。小貓兒,哥哥為了你可是煞費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