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內(nèi)鬼
本來只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江臨月是真的下床去架子上取了筆墨紙硯來,寫了一式兩份的約定書,又讓蕭南夜蓋上了私印,才算完。
過程中她也一直笑鬧著,沒看出有多么嚴(yán)肅來,似真似假的不知不覺就辦完了。
之后蕭南夜不知找了什么辦法,很快就聯(lián)系到了林開。
他們收拾了刺客,發(fā)現(xiàn)蕭南夜和江臨月墜崖之后便沒了蹤影,一路沿著河道找了三天。
一直到城中的暗哨有人過來報信,才快馬加鞭趕到了蕭南夜身邊。除了親衛(wèi),大軍都沒跟上來。
蕭南夜和林開坐在客棧的廂房議事,江臨月端了一碟水果來。
“坐,一起吃?!?p> 蕭南夜對她并不避諱。林開同樣熱情:“主子這次是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說起來若非江小姐以玉筆相贈,又愿意下去拉王爺一把,情況可就不妙了?!?p> 她吃著水果垂下頭,語氣羞赧。
“哎呀,你們就莫要再提此事了,別管我,該說什么就說什么吧。”
蕭南夜揉了揉她的腦袋:“在說查細(xì)作的事。上次盜走虎符的人還有同伙。”
“也是……這次的刺客就有您軍中之人……恐怕就是這些人泄露了您秘密回京的消息?!?p> 江臨月聰明,很快反應(yīng)了過來。
難怪。不過如果說上次的盜賊和這次的刺客一樣,都是梁新的人,那梁新前些日子之所以連失三城還要和蕭南夜?fàn)帄Z指揮權(quán)、青州假家奴意圖劫持自己、以及如今仍然留在連州追查叛賊的事情,恐怕都值得重新商榷了。
林開就在此時猜測道:“莫非梁將軍已經(jīng)和吐蕃人勾結(jié)在了一起?”
“去查。此事不容小覷,若要稟奏必須先查明。”
“是。”
如此為著梁新和細(xì)作一事,江臨月又陪蕭南夜耽擱了一些日子,然后才回到建安。
這次蕭南夜沒讓她直接回成王府,而是送她到了一處新修的宅邸。
一個鬢發(fā)斑白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個青年男子迎了出來。
不是別人,正是江云林。他身后的青年則是江云林的兒子江修峻。
江臨月在此處見到他們十分意外,抬頭一看,匾額寫的可不就是“江府”。
“臣恭迎殿下,恭迎……”
江云林對著江臨月也要行禮,江臨月退一步,避開了。
蕭南夜擺手:“這是你的女兒,不必見外?!?p> 說罷,又問了幾句趕路時是否辛苦,府中人事可好,住的可還習(xí)慣。
問得江云林是受寵若驚,連連答好。
“那便好。”江臨月笑了笑。
“家里還為……江小姐……”
“臨月?!?p> 江臨月在江修峻的另一邊攙上了江云林,誠懇地說。
江云林看著她的視線漸漸多了一點暖意:“好……我們……還為臨月特地打掃出了最好的一間房?!?p>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江婉兒,江云林望著她說話時總有一點哽咽。
眾人尾隨蕭南夜魚貫入江府,親自參觀了他們給江臨月準(zhǔn)備的院子。
又寬敞又布局精巧,里面的衣裳首飾不多,但基本的一應(yīng)俱全,床榻也收拾得好。
“別怕,在這里待一陣子,本王便想法子接你回去?!?p> 江臨月見蕭南夜緊張的模樣,湊上前親了親他的臉頰:“好,我不怕。”
蕭南夜抿起嘴角,等著她安心睡好,才抬腳離去。
臨走前還不忘囑咐江云林。
“若是她在這里有什么缺的要的,直接支給她便是,賬單獨記到王府里,月底叫人來送給馬管事就是。”
江云林卻搖頭:“殿下肯為微臣平反,又將臣接到此處,還得一個好女兒,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典了。哪有自家女兒要花銷,反找恩人要的道理?”
這意思,便是從今往后江云林也真不把江臨月當(dāng)外人了。
蕭南夜有些無奈,卻也是安心了不少。
除了江府撥給江臨月的兩個侍女,也叫了可以來往于王府的清云、紅玉過來伺候。
半夜,江臨月睡不著起來散步,正好撞見紅玉從成王府里匆匆回來。
見紅玉一臉快色,江臨月也笑著問:“查的怎么樣了?”
紅玉剛剛給她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禮,聞言一下子就蹦起來了,高興得手舞足蹈。
“可好了!王爺一回去就徹查了您屋里的東西,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您的衣櫥里有一股淡淡的藥味,您猜怎么著?”
衣櫥?
江臨月冷不防想起上次原風(fēng)說看到翠竹進(jìn)了她院子的情形。
但她仍有些不敢相信:“翠竹?”
“沒錯。您真是太聰明了……是翠竹趁著洗衣服的時候把藥泡進(jìn)去的!她是受了徐盈盈的指使。徐盈盈還想狡辯,可是她先是害得王爺空歡喜一場、后來又讓王爺不得不因您有喜暫時答應(yīng)林家的聯(lián)姻,王爺已經(jīng)對她忍無可忍。連太后的面子都不顧,直接就把她掃地出門了!”
江臨月心道:蕭南夜哪里是現(xiàn)在才不顧太后的面子?早在太后將他圈起來、他抗旨拒婚擺了太后一道開始就已經(jīng)把太后的面子踩在腳下了。
其實若非太后始終是當(dāng)今圣上生母,恐怕蕭南夜連一開始的表面功夫都不會做。
當(dāng)然,這些彎彎繞繞紅玉也沒法看清楚。
兩人回房去坐,紅玉說了一會兒徐盈盈被拋棄在外,卻不愿回家,而是坐在地上空喊“姑母”、無人理睬的慘狀,就讓江臨月臉上漸漸有了笑意。然而,她被紅玉按著躺回床上的時候,終于還是禁不住問道:“知道我死了之后,家里怎么說的?”
這個“家里”,顯然不是指如今的江云林家里,而是說江成斌他們家。
紅玉手上動作一頓,目光觸及江臨月的眼神,笑得僵硬。
“江家……當(dāng)然是派人來看了。時候不早了,您快睡吧。”
江臨月憋了很久了,見狀垂下眼睛,卻還是淡淡道:“他們到底做了什么,你直說?!?p> 紅玉咬了咬唇。
“府里開始發(fā)了喪,將那具尸體停靈,可江家老爺帶著夫人來了之后,臉上卻是一點悲傷都沒有,也不去吊唁,只抓著馬管事的袖子問您可有留下什么東西,像王爺送的首飾、衣裳之類,哪怕是名貴的胭脂水粉也好……馬管事說要等王爺回來再說,沒立刻答應(yīng),江家老爺便氣急敗壞,沖到靈堂去掀開了‘您’的棺蓋,要從尸體的手上去摳戒指、手鐲等等……還、還……”
江臨月聽到江成斌去問自己財產(chǎn)時,還能維持面色不變。
可是聽說他們竟然跑去開棺,她的臉色就已經(jīng)沉了下去,眼睛里一點光亮都沒有了。
見紅玉不敢開口,便冷道:“你說,我不會發(fā)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