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喜怒主子調(diào)侃仆派人出去有目的

　　姐妹倆在“百樂門”舞廳不遠(yuǎn)處的露天燒烤攤坐下，點(diǎn)了酒水和吃的，坐著品茶。

　　秋鳳品茶一陣，眼前忽然一亮，只見失魂落魄的梅峰，疾步如飛地向東趕去，她不禁一愣，但她聰明，再加之目光犀利，一目了然他失魂落魄之因。

　　秋鳳放下茶杯，低聲說道：“姐，梅峰在哪兒，你去把他請來，我有話問他?！闭f罷，手指不遠(yuǎn)處的梅峰。

　　萬秀朝秋鳳指的方向看去，看了梅峰一眼，臉泛羞澀，低聲說道：“鳳妹，姐靦腆，不愛與男生接觸，你……”

　　秋鳳瞪了她一眼，怒聲打斷她的話道：“你，真沒出息！”說著起身，離開了桌，大步流星地朝梅峰步去。

　　秋鳳佯裝未見到梅峰，趕路似的向前方趕去。

　　這時(shí)，阿寬驚喜叫道：“秋小姐，秋小姐！”他朝梅峰笑道：“少爺少爺，秋小姐她……”

　　梅峰驚喜地拍手笑道：“鳳妹，鳳妹！”

　　梅峰一陣風(fēng)似的奔到秋鳳面前，張口欲說，卻說不出話。

　　秋鳳故作驚喜：“阿峰，你在逛街?”

　　梅峰面泛不悅，長嘆一聲，道：“一言難盡，一言難盡！”說著直搔頭。

　　秋鳳一呆，心里納悶，但她不問。

　　梅峰說道：“鳳妹，找個(gè)地方談話?！?p>　　他這話，正合她意。

　　秋鳳笑道：“你們隨我來?！闭f著轉(zhuǎn)身，朝來路走去，梅峰主仆緊隨其后。

　　秋鳳邊走邊說：“阿寬，你去把我的人叫來?！?p>　　阿寬問道：“敢問小姐，叫什么人來?”

　　秋鳳道：“阿碧阿菊她們?！?p>　　這時(shí)，阿坤激動地說：“我也去！”

　　秋鳳道：“速去速回！你們高興，別高興得暈頭轉(zhuǎn)向，注意周遭有何變故和異樣之情?！闭Z氣一頓，接著又道，“一遇到意想不到之事時(shí)，不要慌張，泰然處之，把找麻煩和其他目的人殺掉，或者擺脫他們。”說罷，她側(cè)著頭，朝阿坤阿亮他們看去，看他們有何反應(yīng)。

　　她這一席話，阿寬他倆一聽了后，毫不皺眉，異口同聲道：“是，小姐?！闭f著轉(zhuǎn)身，向目的地趕去。

　　秋梅二人一到桌前，梅峰不失禮數(shù)，抱拳一揖，道：“萬姐姐，您好！小弟這廂有禮了?！?p>　　萬秀臉上泛紅，趕忙起身，一邊還禮，一邊說道：“托你的福，姐很好。梅少爺，姐……”

　　秋鳳怒聲打斷她的話道：“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梅萬二人先是一愣，繼而臉紅，但不言語。

　　秋鳳淡淡地說：“別不好意思，坐下坐下?！?p>　　萬秀嘆道：“鳳妹，你脾氣真令人……”

　　秋鳳嘻嘻笑著打斷她的話道：“姐，妹的脾氣，你還沒領(lǐng)教過呢！你要不要領(lǐng)教領(lǐng)教?”

　　萬秀臉色一變，雙手連搖，道：“不領(lǐng)教，不領(lǐng)教！姐呀，與你相處不久，但姐已領(lǐng)教了你的脾氣?！?p>　　秋鳳一邊眨眼，一邊笑問：“我的脾氣如何?”

　　萬秀笑道：“大，大，大！我的脾氣大，但你的脾氣更大，唉，姐啊，不敢招惹?！?p>　　秋鳳呵呵一笑，道：“算你識相，識相！”

　　梅峰苦澀一笑，道：“秀姐，鳳妹的脾氣，我呀，早就領(lǐng)教過，唉，弟吃她的苦頭，真是溢于言表！”

　　秋鳳嬌嗔道：“活該吃苦頭，誰叫你不知趣不自知之明呢?我這人嫉惡如仇，但最憎恨人膽小怕事！阿峰，你現(xiàn)在在我以身作則教……”話說這兒，笑著不語。

　　梅峰抱拳一揖，道：“多謝老師教導(dǎo)！現(xiàn)在的梅峰，不可同日而語了！”

　　秋鳳翹起拇指，稱贊一句，但不再說。

　　萬秀笑了一笑，轉(zhuǎn)開話題：“今天，誰埋單呢?”

　　秋鳳一聽，朝梅峰一笑，卻不說話。

　　梅峰自告奮勇似的，道：“我埋單，兩位小姐，盡管大吃大喝！”

　　秋鳳轉(zhuǎn)笑為怒，斥責(zé)一句，道：“你用詞當(dāng)時(shí)當(dāng)，但是今后在其他人面前別說‘大吃大喝’這詞語，這樣你就不得罪朋友了。”

　　梅峰的頭，雞啄米似的不住點(diǎn)頭，口不迭聲地說是。

　　秋鳳笑呵呵道：“今天，大家吃的，我埋單?！?p>　　梅峰笑問：“老師，你請我們，有兩個(gè)原因是也不是?”說罷，端起茶杯，喝茶品嘗。秋鳳眨了眨眼，笑問：“有那兩個(gè)原因?”

　　梅峰放下茶杯，不看秋鳳，盯著茶杯，說道：“一，你犒勞我們，所謂犒勞，就是協(xié)助你所干的事情，二，你再犒勞我們，同你去干事?！?p>　　秋鳳拍手笑贊一句，道：“所言即是，所言即是！你小子真是我肚中的蛔蟲！”

　　萬秀呵呵一笑，道：“有其師必有其徒！”

　　她話一落，但聽不遠(yuǎn)處傳來兩個(gè)嬌滴滴的聲音：“小姐，小姐！”話音一落，阿碧阿菊她倆一陣風(fēng)似的奔到秋鳳身旁，高興得流淚了。

　　秋鳳觀西洋鏡一樣，上下打量她們幾眼之后，板著面孔，瞪視她們，嘖嘖一笑，奚落道：“兩個(gè)小妮子，穿得這么光鮮，跟戲臺上戲子似的，神采奕奕的，是不是去相親啊死妮子?喂喲，好個(gè)死妮子，你們相……”說著嘻嘻笑將起來。

　　阿碧阿菊她倆又羞又怒，柳眉一揚(yáng)，瞪圓眼睛，直視秋鳳，嬌嗔道：“小姐，你……”

　　秋鳳啊哈一聲，嘖嘖笑著打斷她們的話道：“不打自招，不打自招！我的小妮子，你們與誰相親啊?”

　　阿碧阿菊她倆聽得更羞，更加惱怒，但又不敢發(fā)作，抱住嬌臉，哭將起來。

　　秋鳳等人撲哧一聲，哈哈呵呵捧腹大笑。

　　阿碧阿菊二人羞得不再羞，伏在秋鳳的肩上，放聲大哭。

　　她倆這么一哭，這兒桌上的人和攤位老板，都把異樣的目光投了過來，都不言語。

　　阿寬阿坤他倆神情激動的好言相勸她們。

　　秋鳳拍手一下，喲呵笑道：“真感人，真感人！”她目光移開，看著梅峰，說道：“阿峰，瞧他們成雙成對的，咱們你我既當(dāng)月老且……”

　　阿碧怒聲打斷她的話道：“小姐，你休奚落人，休譏諷……”

　　阿寬怒聲打斷她的話道：“阿碧，不可放肆！快向小姐……”

　　他話說這兒，重重吃了阿碧一耳光，但他不生氣，仍舊一副笑臉，看著阿碧，笑著不語。

　　秋鳳拍手笑道：“打在他臉上，痛在你心上。啊哈啊哈，好一個(gè)‘打情罵俏’的場面，無不……”說著忍俊不禁。

　　哇的一聲，阿碧抱住臉蛋，羞得哭了，恨不得鉆入土中掩羞。

　　秋鳳一手抱起一人，把她們放在身邊坐下，不再奚落，好言相勸她倆不哭泣。

　　阿碧阿菊她倆在她勸下，哭聲戛然而止。

　　秋鳳如同慈妹，揮動綢絹，給她倆揩掉眼淚后，看著阿寬阿坤他倆道：“阿寬阿坤，你們坐下吃東西?！?p>　　阿坤阿寬二人受寵若驚，不約而同地婉言謝絕。

　　秋鳳柳眉一揚(yáng)，拍案怒道：“叫你們吃就吃，客氣什么?你們遇到我們，是你們的福分，不要福中不知福！快坐下，與我們吃喝!”

　　梅峰板著面孔，右手一揮，濁聲濁氣道：“叫你們吃就吃，還愣著干什么?”

　　阿寬阿坤他倆趕忙跪下，正欲叩頭相謝，忽然，秋鳳縱身后躍，落在地上，抬起右腳，猛踢兩下，把他們踢倒之后，板著面孔，怒斥一句，喝道：“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別跪下謝了！從今而后，你們不許這樣，更不可拘禮，叫你們吃就吃，不叫你們吃，你們也要吃，知道么?”

　　阿坤他倆趕忙站起，畢恭畢敬地站著，同聲道：“是是是，小姐?！闭f著入桌，操起筷子，吃喝起來。

　　秋鳳邊吃邊說：“阿峰，奴才也是人，也是爹媽生的。你我生在富貴人家，那是前世修來的德，你我必須修德！哦對了，姐，你也照我們學(xué)學(xué)，這樣，今后你遇到困難之時(shí)，奴才們也會挺身而出，舍身忘死地替你去死的，護(hù)你的性命的!”

　　萬秀一聽這話，勾起她愧疚之事，嚶嚶哭泣道：“妹妹，姐，真是慚愧而羞也！我……我對奴婢，動輒打罵，我……我……”話說這兒，羞慚地抱住她那如花似玉的臉蛋兒，哭將起來。

　　秋鳳勸她姐不哭了，說道：“姐，快吃，吃了好行動！”

　　萬秀梅峰二人不約而同地看著秋鳳，異口同聲道：“鳳妹，我照你學(xué)?！?p>　　秋鳳等人不再談?wù)?，有說有笑的閑聊，開開心心地吃喝起來。

　　秋鳳等人吃飽喝足，下了桌，秋鳳付了錢后，一馬當(dāng)先，出了攤子，向目的地趕去，而萬秀等人一言不發(fā)，緊隨其后。

　　秋鳳等人來到上海中學(xué)學(xué)校對面“海記茶樓”二樓坐下，秋鳳點(diǎn)了茶水和點(diǎn)心后，壓低嗓門說道：“阿碧阿寬，你們辛苦一趟，去吧?！?p>　　秋鳳的言外之意，阿碧阿寬她倆一聽，也不問她，就明白她意，應(yīng)了一聲，下樓而去。

　　萬秀見人一走，低聲說道：“你到這兒，多事一舉，何不直截到目的地去盯梢?”

　　秋鳳白了她一眼，低聲斥責(zé)她一句，道：“人在上課，到人家周遭監(jiān)視，徒勞無功不說，反而驚動校中的人和監(jiān)視人的特務(wù)。姐呀，你呀你，怎么這么笨呢?唉！”

　　萬秀一聽，恍然大悟。

　　她一臉羞慚，自責(zé)一句，嘆道：“鳳妹，姐我……”

　　秋鳳聽得極其不樂意，板著面孔，怒視萬秀，低聲打斷她的話道：“別說話！”

　　她話一落，茶樓服務(wù)生步了上來，給她們沖好了茶之后，客氣一句，車過身去，張羅其他客人去了。

　　秋鳳見人一走，壓低聲音道：“姐，今后，你說話中，要注意周邊有沒有陌生人，和有沒有陌生人走來，如果有陌生人連忙住口，抑或轉(zhuǎn)開話題，這樣……”說在此處，端起茶杯，喝茶不說。

　　萬秀頻頻點(diǎn)頭，低聲說道：“是，鳳妹?！?p>　　秋鳳又低聲說道：“在行動中，注意周遭的人，有沒有異樣的人，和有沒有人盯梢。如果有那兩者的人，不要張皇失措，更不要倉皇而遁，要冷靜，佯裝若無其事、視而未見，想轍擺脫尾巴。如果擺脫不了尾巴，處之泰然。萬秀聽到這兒，忍不住自己，低聲打斷她的話道：“殺了，可以么?殺，在暗處，行么?或者在……”

　　秋鳳聽到這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翹起拇指，低聲打斷她的話道：“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行行行！在什么地方，隨機(jī)應(yīng)變。你呀你，別再說話，喝你自個(gè)的茶吧?！?p>　　萬秀不知趣，纏她不放，說道：“鳳妹，你教我好么?”

　　秋鳳忍住怒火，說道：“教，等于紙上談兵！”頓了一頓，接著又道，“我教是教。不過，與其嘴上教的，還不如在實(shí)際行動中實(shí)踐，因此，你要實(shí)踐才行?！?p>　　萬秀問道：“鳳妹，你這本領(lǐng)，是誰教的?”

　　秋鳳說道：“實(shí)不相瞞，沒人教我。我呀，無師自通?！?p>　　萬秀聽得瞪著眼睛，張大眼睛，奇道：“無師自通?”

　　秋鳳一臉怒色，瞪了她一眼，道：“一驚一乍干什么呀?”語氣一緩，接著又道，“我在武當(dāng)學(xué)武，常與尊長一起下山采購日常用品，我……”說著把她所見所聞和所遇……等事，向她說了。

　　秋鳳講完，正欲再說，萬秀嘖嘖稱贊幾句話之后，臉泛愧色，道：“鳳妹，姐真是望塵莫及，自愧不如！”

　　秋鳳一臉不歡，斥責(zé)一句，道：“自我從武當(dāng)回到家之后，我與阿峰所見所遇的事……”說著她一邊用手拂了拂耳邊秀發(fā)，一邊講述經(jīng)歷的事了。

　　不一會兒，秋鳳講述完了，說道：“人的聰明，并非天生就聰明；人之聰明，其實(shí)從所見所聞和所遇之事中汲取經(jīng)驗(yàn)而變成聰明的！人，只要善于思考，善于揣摸……等等，再笨的人，也會聰穎的！姐，你并不笨，按妹之法，包準(zhǔn)你變聰明的！”

　　萬秀長嘆一聲，嘖嘖稱贊幾句后，說道：“鳳妹，你呀你，小小年紀(jì)，居然從……”

　　秋鳳臉色一變，低聲打斷她的話道：“閉上你的臭嘴，好么?”話說后來，聲色俱厲。

　　萬秀點(diǎn)頭說道：“好，姐不再嘮叨了?！?p>　　秋鳳移開目光，看著梅峰，問道：“你丟魂似的找我，一路之上有人跟蹤你么?”她說罷，端起茶杯，迅快呷一口茶，把茶杯放在桌上，盯著梅峰，等他答話。

　　梅峰瞇起眼睛，回憶一陣，說道：“前幾日，和今天，也就是適才，我找你中，爸他身邊的奴才跟賊似的，跟蹤過我們，但被我打跑了?！?p>　　秋鳳端起茶杯，但不品茶，仍盯著梅峰，問道：“那狗奴才叫什么名字?”

　　梅峰說道：“他姓汪名劍，我們叫他阿劍?！?p>　　梅峰呷了口茶，不待秋鳳開口，又道：“阿劍他……”

　　秋鳳放下茶杯，盯著梅峰，細(xì)聲打斷他的話道：“你爸不阻止你與我一起玩耍，你可知道他是何目的么?”說著端杯，喝茶品嘗。

　　梅峰一臉納悶，搖首說道：“這我不知。不過，爸的行為，真令我大惑不解，令我……”說在這兒，臉泛憤怒，不往下說。

　　秋鳳精神為之一振，壓低嗓門，問道：“你快講講，你爸他有何反常和異樣的行為?”

　　梅峰道：“爸見我常在外不歸家，他厲聲咄之一頓，便阻止我不要外出玩耍，但我不聽，他像變了個(gè)人似的，判若兩人，支持我外出玩耍。爸近幾日，常與萬秀的養(yǎng)父母一起到外吃飯。爸還與復(fù)興社、中統(tǒng)人來往，還在外面吃喝?！?p>　　他頓了頓，又道：“我哥嫂和媽，姨娘們，他們疾言厲色地訓(xùn)斥我一頓，叫我別外出玩，我不聽，便我行我素的，他們無可奈何，也就由我隨心所欲了。不過，好在他們沒派人盯梢我?！?p>　　秋鳳哦了一聲，呷了口茶，盯著梅峰，低聲問道：“你爸他問你什么什么的么?”

　　梅峰仍低聲說道：“問是問過，但都被我……唉！總而言之，問的話和事，都與我們干的事無關(guān)。鳳妹，你爸像你一樣審問似的問我的話，無不令我納罕，無不令我心驚膽戰(zhàn)、惴惴不安的?！?p>　　秋鳳睜大眼睛，問道：“什么話?”

　　梅峰毫不隱瞞一五一十，向她和盤托出。

　　秋鳳點(diǎn)頭，喔了一聲，但卻不語。

　　梅峰擔(dān)心害怕地說：“要是爸他干出壞事，或者助紂為虐，我該怎么辦呢?這……我……”

　　秋鳳淡淡一笑，道：“到時(shí)，你自個(gè)處理?！?p>　　梅峰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左手輕輕的拍了拍砰砰直跳的胸脯子，說道：“鳳妹，你爸，是不會無緣無故問的，看來我爸他……唉！鳳妹，你比我聰明千萬倍，早已有法處理……”

　　秋鳳聽到這兒，握住他手，低聲打斷他的話道：“我派你我的人出去，是何目的，你猜一猜?”她一說完，收回來手，迅快地端起茶杯，品茗起來。

　　梅峰一臉迷惑，搖了搖頭，說道：“我愚笨至極，猜不到，尙請鳳妹您告知?！?p>　　秋鳳神秘一笑，說道：“好戲上演，你稍等一會兒，就知道了?！闭f罷，放下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