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善于偽裝5
只可惜與黎明一同到來的并不是希望，而是接踵而來的失望。
一如往常的平凡日子，卻沒有親切的問候，沒有嘰嘰喳喳的八卦，沒有如影隨形的陪伴……
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的鈴聲打響，在蜂擁而出的人流中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沒有停下，沒有等她，而是追逐著別人的步伐走遠了。
她一個人排隊，一個人吃飯，看著那人與別人熱切的背影……
才隱約覺得心里不舒服
其實朋友本就沒有那么重要，不是嗎？
她默默重復(fù)這句話。
她也沒有多傷心啊，只是不適應(yīng)而已，只是不適應(yīng)而已……
上課的時候不自覺的走神。
林敘然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她回神，不解地看著他。
“老師看你好幾眼了。”林敘然低語。他看得出晨雨曦情緒低落，思緒不寧。
“哦。”她望向臺上的資深且友善的語文老師。
然后不一會她支著頭盯著老師發(fā)起了呆。
等到下課，她很自然的喜提辦公室一日游。
“怎么了，老是發(fā)呆？”慈祥的語文老師關(guān)懷地問，雖然她也總是聽其他老師說晨雨曦喜歡在上課的時候發(fā)呆，但大多是在游刃有余的理科上。之前她還總不相信，現(xiàn)在也在她的課上表演了一番，她自比理科老師上課生動有趣多了，暗自懷疑是自己的教學(xué)質(zhì)量下降了。
晨雨曦木納地搖了搖頭。
“報告，老師這是收上來的散文作業(yè)，已經(jīng)收齊了?！绷_曉突然出現(xiàn)，把一堆作業(yè)本放在語文老師的課桌上。
“好，你回去吧。”語文老師程纓對羅曉說。
羅曉默不作聲地走了。
晨雨曦淡淡地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
“吵架了？”程纓敏感地捕捉到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晨雨曦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個原因啊，我還以為是多大的事情，讓你這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小書呆子都心不在焉的?！?p> “小孩子吵架很正常的事，一會就好了，有什么可擔(dān)憂的呢？”程纓笑盈盈的。
隔壁班的語文老師湊過來“對啊，小吵小鬧不是大事。又不是決裂，大不了到時候你也仿照嵇康寫一篇《與XXX絕交書》?！贝蛉さ?。
晨雨曦慌忙搖了搖頭，她知道嵇康與山巨源自絕交書后就再無聯(lián)絡(luò)。
“那不就好了，過一會氣就消了，兩人又好好的了。”隔壁班的語文老師挑眉一笑。
“好了，回去上課吧。這事我就不和你姑姑說了，上課別走神了昂?！背汤t和晨楠關(guān)系不錯，但她向來不告狀。
晨雨曦心領(lǐng)神會地點點頭，然后踩著上課鈴跑回了教室。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竟然有東西能打擾到你們班晨雨曦呢？”
隔壁老師湊過來聊天。
“是吧，我也沒想到竟然是因為和朋友吵架?！?p> “說白了，都是小孩子嘛。容易沖動，容易被情緒影響?！?p> “有矛盾才有突破嘛，友誼又不是能被小吵小鬧絆住手腳的?！?p> “這下子倒是讓我覺得你們班晨雨曦的形象有血有肉起來了?！?p> “怎么說？”
“就是感覺這個平常高高在上的小天才好像也是會哭會笑的?！?p> “哈哈哈哈，終究是小孩子嘛，又不是機器人。”
晨雨曦思酌著怎么實行她的計劃，想得太入神，結(jié)果就被語文老師抓包了。
其實中午午睡時間，她就在實驗樓看到了躲在樓后吞云吐霧的幾人。她倒沒有打草驚蛇只是找了合適的角度用智能手表拍了幾張照片。
她神情淡漠地盯著怡然自得的幾人，眼眸幽深，如視獵物。
倒不是說多趕巧，她知道這是吸煙人的秘密基地之一，洛風(fēng)之前帶她抓過好幾次，便不在那么猖狂了，如今剛開學(xué)不久就敢如此，確實是膽大包天了。
既然已經(jīng)送上門，那只能一網(wǎng)打盡以表尊重了。
晨雨曦收回視線，嘴角帶著譏笑，悄悄離開。
翌日中午，陽光明媚照人，暖意傾撒在教室里正在做數(shù)獨的人身上。
“班長，你怎么沒去吃飯？”內(nèi)卷之王—殷辭湊過來問。他是因為跑食堂太耽誤學(xué)習(xí)了，而天天在教室吃便當(dāng)。
“沒胃口?！背坑觋貨]抬頭，只是專心填著數(shù)獨。
“要不然你嘗嘗我的便當(dāng)，餓著總不行，餓著沒力氣學(xué)習(xí)?！币筠o把自己的便當(dāng)推過去。
晨雨曦抬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不用了，你自己吃。我學(xué)不學(xué)都一樣?！?p> “太過分了……怎么，怎么還羞辱人??？”殷辭白凈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殷辭見她不領(lǐng)情，打開便當(dāng)吃了起來，想到什么又抬起頭來問她“你感覺這數(shù)獨做著有用嗎？”
“我只是閑得慌，打發(fā)時間而已。談不上對數(shù)學(xué)有幫助。”晨雨曦翻頁，快速梳理新的一題。
“而且其實做多了，就覺得題目都大差不差?！?p> “你就凡爾賽吧，上次你做物理題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殷辭被晨雨曦?zé)o心的凡爾賽傷過很多遍。
“兄弟們，我回來了。”
林敘然干飯的速度確實是絕無僅有的，這點在家時就能看出。在學(xué)校，他更是沖著去吃飯，光速光盤，沖著回來。
“欸，你沒去吃飯嗎？”林敘然知道不可能有人比他干飯更快。
緊隨其后的何燃也好奇地望向她。
“沒胃口而已?！?p> “啊？我不信，今天下午你不是還有社團值班嗎？不吃飯能行嗎？”林敘然擔(dān)憂地看著她。至于社團值班，晨雨曦跟他提過一嘴。
“當(dāng)然……”
“啪嘰”
一個面包和一瓶巧克力牛奶被放在她的桌子上。
“吃點?！焙稳悸曇舨淮?，放下之后就走開了。
晨雨曦?zé)o措地看著那個離開的背影，不知道該不該補個謝謝。
“兄弟，你還有嗎？給我一點，我沒吃飽?！绷謹⑷怀贿h處嚷嚷。
“滾過來自己拿?！焙稳颊Z氣波瀾不驚。
“得嘞?！绷謹⑷黄嵠嵟苓^去，滿載而歸跑回來。
“大小姐，你不夠再拿?！绷謹⑷话汛蟀“亩言谧雷由?。
“不用了?！背坑觋負u了搖頭。
“欸，你早餐好像也沒吃啊，是不是不合胃口？還是你那個來了？”林敘然突然想到晨雨曦今天的早餐沒動，一上午也沒吃什么。他有些擔(dān)憂地望著她。
“或者你有什么想吃的，告訴我，我去給你買?！?p> “行了行了，吃你的吧。面包就行了?！背坑觋?zé)o奈地看著他越塞越鼓的兩腮。
晨雨曦習(xí)慣性用嘴撕開包裝，然后小口小口塞著面包，嘴里的食物淡然無味，她只是默默咀嚼空乏的時光就著冷漠的常態(tài)暗自吞咽……
有時進食只是為了活著而已，有時活著只需要進食而已。
仿佛她吃的不是面包牛奶，而是是自己的無知和失望。
她抬頭看著過來和林敘然聊天的人，開口說了句謝謝。
“沒事，小事?！焙稳伎戳怂谎郏缓竽抗饴湓诎b袋上，仿佛在確認她是否吃完了。
“有胃病就不要任性，沒胃口，多少也要吃一些?！焙稳柬樖帜闷鸢b袋，扔在林敘然的垃圾袋里，眉頭微皺，忍不住開口囑咐。
晨雨曦低下頭，死死藏著右手，摳著藥盒的手指不自覺用力，因為倉促的進食讓空乏已久的胃產(chǎn)生不適，她強行忽略掉胃里的翻騰，又低聲說了句謝謝。
“你是不是就會說這兩個字？早就和你說過和我不用說謝?！焙稳驾p笑，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欸，小曦有胃病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高一的時候做過幾個月的同桌?！彼拇鸢秆院喴赓W。
“哦，怪不得。”
“我之前也有胃病，家里一直讓我隨身帶著胃藥，小曦，你要是不舒服，可以找我要。”
“別咒她。”何燃輕笑一聲。
“我咒她什么啦？”林敘然不理解。
“聊什么呢？”回到教室的沐清安湊過頭來，旁邊還站著郁閑烯。
何燃起身給沐清安讓位置。
“沒聊什么?！?p> “就走了？不再待一會？”沐清安看著那人往自己坐位走去。
“不用了，補筆記去了?！焙稳监?p> “這一本你做完了？”林敘然看晨雨曦把做完的數(shù)獨收起來。
“嗯，你想做？”晨雨曦偏頭看他了一眼。
“那倒沒有，要是把我本就不多的腦細胞都殺死了怎么辦？那我豈不是就變成了個傻子？”
“你現(xiàn)在和傻子有什么區(qū)別嗎？”晨雨曦真誠發(fā)問。
“噗哈哈哈哈……”沐清安沒憋住笑出聲來。旁邊的郁閑烯壓住自己因控制不住而上揚的嘴角。
“晨雨曦，你這也太侮辱人了……太過分了，哼……生氣了……虧我還擔(dān)心你吃沒吃飯呢?！绷謹⑷灰荒槻豢芍眯牛瑥娏业恼廴韪泻湍氖屗那榫w垂直跌落，他怒氣沖沖地翻開筆記本，一聲不吭的開始學(xué)習(xí)。
沐清安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知道某人真的生氣了。
晨雨曦發(fā)覺到了情況的突變，求助地看向后座的兩人。
三個人用眼神交流：
“怎么辦？好像真生氣了?！背坑觋?zé)o措。
“不知道，應(yīng)該一會就好了。他竟然都開始學(xué)習(xí)了，可能確實氣的不輕?！?p> 沐清安癟癟嘴。
“沒事，不用擔(dān)心一會就好，他不是愛使性子的人。”
郁閑烯用眼神寬慰她。
晨雨曦半信半疑地轉(zhuǎn)過身偷瞄旁邊的人。林敘然眉頭微皺，神色嚴肅地盯著化學(xué)筆記本。
她也沒想到林敘然會生氣，她當(dāng)時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了，當(dāng)下嘴比腦子快的后果已經(jīng)擺在眼前了，就算懊惱也無濟于事了。
“其實還是比傻子強很多的……真的。”晨雨曦嘗試出口和解。
林敘然的臉色更黑了。
沐清安顯然已經(jīng)失去了表情管理，他面色漲紅，嘴角抽筋，他用手掐住自己的肉，防止自己笑出聲來。
郁閑烯也沒想到晨雨曦這樣開口安慰，他無奈地笑了笑。
出口打破僵局：“我們都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敘然是個明白人，你不用解釋。沒事，他就是證明他自己而已，肯定沒生氣，畢竟他向來是個寬容大度，知書達禮的人?！?p> 林敘然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緩和很多，氣氛也融洽了許多。
晨雨曦向郁閑烯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只不過帶著剩下一點點怒氣和不甘心的林敘然在午睡的時候依舊埋頭苦學(xué)。
晨雨曦照常服藥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準備趴下休息，又被后座的人戳了戳，她回頭，沐清安塞給他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他很在意你的看法呀，都開始學(xué)習(xí)了，要不然你以后多氣氣他，說不準還會提高成績呢。
晨雨曦看完，疲憊朝他笑了笑。
真不愧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