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新朝：范閑變成陰麗華
——書接上回——
太陽西偏時，渭河已到。
景丹因公務(wù)來常安次數(shù)較多，這時候?qū)Π堕_來一隊聲勢浩大的車馬儀仗。
馮異回頭望著長長的車隊，只覺得那畫滿游龍的旗幟有些晃眼，問景丹道：“孫卿兄，可知方才過去的是什么人物？”
新朝在輿服上全面復(fù)古，不同身份的人，在駕什么車、隨從儀仗多寡方面都有等級之分，車子是朱班輪，獸伏鹿軾，旗幟則為九斿（yóu）旗上畫降龍文。
景丹猜測道：“按照禮制，應(yīng)是皇太子、諸侯的車駕。”
馮異過橋時拿了錢問守橋的吏卒，果然得到了答案：“正是皇孫、功崇公?！?p> 漢朝繼承了秦時二十等爵，王莽代漢后，認為這是秦之制，遂全部廢除，恢復(fù)了周代五等爵制。
天子之下，依次是公、侯、伯、子、男，外加相當(dāng)于關(guān)內(nèi)侯的里附城。
除了幾位開國元勛，比如那國師“劉秀”封為上公外，王莽還給兒子、孫子們也賜了公爵之號，這禪代之后，依然是家天下。
馮異了然，看來皇室內(nèi)部，亦是有派別裂隙的。
這時候的馮異不由想起了那個驚鴻一幕的少女，她現(xiàn)在可還安好乎？
苦笑的搖了搖頭，入城的位置是位于正北的“廚城門”，如今已王莽被改為“建子門”就是扇門也逃不過改名狂魔的毒手。
進城以后發(fā)現(xiàn)貴族婦女不戴金銀之簪，反而用荊枝釵于發(fā)上，長長的裙子故意裁斷一截，腳上的鞋履也不鑲嵌珍珠玉石了，以破舊為美。
景丹低聲道：“天子以為，國虛民貧，咎在奢泰，于是便要民間器不雕偽，這才有了這番光景?！?p> 因為變成少女范閑的緣故導(dǎo)致馮異歪打正著，碰上這簡樸之風(fēng)，才被隗囂列為典型。
馮異之所以來此城，一是為了見識下王莽的“新朝雅政”究竟是如何鬧得天下大亂，二是想與國師“劉秀”會一會。
此時另一邊！
“好冷！”感覺怪怪的，很不對勁？
一個黑影在院子里盤旋片刻斂翅落下，變成（趙姬）的范閑這才看清原來是一只鸛鶴……為什么這里會有鶴？
這時候一個人影飛快的沖到范閑面前，屈膝跪下，視線與說道：“小姐！你怎么起來了？？”
眼前這個小女孩，我認識？
范閑一陣懵，感覺道自己胸口一陣疼痛傳來，這個時候一個幽柔的聲音飄了過來：“小，賤，人，王凡汝這死丫頭，敢打擾小姐養(yǎng)傷，還不去找大夫來!”
“姑姑，奴婢沒有……”
“大膽王凡，汝想害死小姐乎？還不快去！”
“是，奴婢這就是去！”
被小女孩稱呼姑姑的女人，看著范閑滲出血，染紅了白色衣服，急忙攙扶著范閑進房間！
“這位姑姑？汝是何人？”范閑問道。
在范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被稱呼姑姑的女人身體不由一顫，左右看看沒有人，立刻關(guān)上門，攙扶著范閑坐在床上以后，跪在范閑面前，說道：“請姑娘求奴家全家十七口一命！”
“汝這是為何？”
在這個名叫柳胭脂女人解釋之下，范閑這才想起來，自己發(fā)現(xiàn)一隊冒充土匪的新朝士兵，洗劫百姓，自己忍不住出手殺了幾個人，結(jié)果被百姓之中一個二五仔跑去告密，引來五百人冒充土匪的追殺自己。
自己好不容易甩開他們，結(jié)果一個車隊出現(xiàn)在五百人冒充土匪的新朝士兵的面前，泄憤的士兵直接殺向車隊，車隊的護衛(wèi)很快被殺的一干二凈。
范閑無奈出手，護著最后幾個女子，雖然自己能打，但是體力跟不上，雖然殺退了他們，但是還是被一個遠處的弓箭手射穿了自己的胸口，巨大的沖擊力瞬間把自己帶飛，而箭羽也命中自己身后一位女子的脖子。
現(xiàn)在自己才知道死的那位少女居然是陰麗華，因為自己而死？
在柳胭脂苦苦哀求下和自己心的慚愧，鬼使神差的答應(yīng)了柳胭脂要求，在范閑當(dāng)心會穿幫，柳胭脂告訴范閑，自家小姐這三年為了侍奉陰家老祖和老太二人，近四年沒有見過老爺，有點變化正常，只要自己教給范閑，自家小姐習(xí)慣等，老爺應(yīng)該不會懷疑自己的女兒。
很快一個老者大夫帶著一男一女，來給范閑檢查傷口，而柳胭脂帶走了那個叫做王凡的小女孩以后，到自己出發(fā)回陰家的路上在也沒有見過，這不由讓范閑對這柳胭脂充滿了提防。
…………
青幔羅帳，青鶴足燈，范閑打量著陰家中自己的房間，兩天前跟著柳嬤嬤這個女人回到了陰家，見過了陰麗華的父母親人，開始眾人感覺范閑奇怪，出去的時候雖然還是十歲才過去幾年就變了樣子，讓眾人不敢相信，后來在陰麗華母親已檢查女兒傷勢為理由，拉進房間看個變，發(fā)現(xiàn)小腹左側(cè)的紅色像鳳凰一樣的胎記。
陰麗華的母親才打消了懷疑，至于范閑不認識自家人，被柳嬤嬤用被土匪襲擊之時小姐受到驚嚇過度加上重傷，暫時失魂而已。
在加上這一個多月范閑特別的孝順才讓陰麗華的母親和父親等人相信，而范閑不由的嘆息道：“范閑已死，吾現(xiàn)在乃是陰府千金――陰姬麗華！”
注：宮是王族的稱呼，府是貴族和一品至三品大臣的稱呼，門第是四品到豪族的稱呼，寒舍是百姓和商家等的稱呼。
晚上，陰第后院！
范閑，不現(xiàn)在以后應(yīng)該叫做陰麗華了，陰麗華站在池邊看著月光照射，游動的魚兒入神的時候，身后傳來了憐惜的聲音：“麗華，如今新帝已經(jīng)坐穩(wěn)江山，他只是個沒落的劉家宗親，現(xiàn)新皇已廢了舊朝宗室，他什么都不是了?！?p> 范閑回頭看向來者，發(fā)現(xiàn)是一名和自己現(xiàn)在女身年紀(jì)差不多的女子，那女子見范閑回頭，又接著說道：“他心里根本沒汝陰姬麗華，他剛行完冠禮，我便托哥哥去問了，他聽到你的名字后，只是一笑哂之，之后便去了長安，初時尚聞他在太學(xué)潛心研讀《尚書》，后來便是杳無音訊，麗華汝死心吧！”
范閑一臉茫然的看著她，有點有氣無力的問道：“汝乃何人？”
少女抓著范閑的手，說道：“忘了？當(dāng)真……這樣也好！也好……記住，吾乃是汝表姐鄧嬋！”
此時的另一處！
長安剛來報到，準(zhǔn)備在此游學(xué)一年半載的劉秀，正在面臨一場刁難。
“汝名字叫甚么不好，偏要叫劉秀！這不是讓吾等為難么。”
來為他們登記名冊的博士弟子趾高氣揚，手持木牘毛筆，對劉秀、鄧禹等人呵斥起來。
原因無法，博士弟子說，國師公就叫“劉秀”，二人重名了，于是他要求，劉秀平日里愛怎么叫怎么叫，卻得重新想個名記在薄冊上。
鄧禹辯駁道：“天子登位，布名于天下，四海之內(nèi)，無不咸避，卻沒聽說過要為四輔三公避諱啊。”
聽說國師公原名劉歆，正是為了避漢哀帝的同音名，才改稱“劉秀”。
卻見那弟子冷笑道：“前漢時還真有為外戚避諱的，禁中者，門戶有禁，非侍御者不得入，故曰禁中。新室文母太后之父，大司馬陽平侯名禁，當(dāng)時避之，故從此以后皆曰省中?！?p> “如今國師公嫁女予太子，也算外戚，避諱情理之中，一字尚且要改，何況你是姓名一齊撞了。”
“再者，太學(xué)中不少博士皆是國師公高徒，若是他們拿著薄冊念名，念到‘劉秀’二字，豈不是直呼師長尊諱，是大不敬了？往后在太學(xué)中，你也多稱字，少說名。”
這一席話，讓素來謹(jǐn)厚的劉秀都忍不住捏了捏拳頭。
漢朝傾覆，王莽很快就取消了劉姓宗室的特權(quán)，他家利益自然是受損的，心中也難免有些怨氣，可是自己的名是亡父取的，嘉禾生，一莖九穗，因名曰秀。
出生后三個月，告于舂陵祖廟，讓祖先知曉，豈能隨意改動。
若換了劉秀的長兄劉伯升在，肯定大罵，拂袖而走，但劉秀不同冷靜后接過了筆，寫下了自己在太學(xué)的化名：“劉交！”
在王莽和他的國師將樂經(jīng)補齊后，加上《詩》《書》《禮》《易》《春秋》，太學(xué)中六經(jīng)齊備，恰似六大學(xué)院。
而劉秀化名劉交，開始了他的未來大計劃的第一步！
中午時分，騎著驢兒回太學(xué)的路上，鄧禹為劉秀打抱不平起來。
但劉秀只是默默在前不回答，鄧禹拍驢趕上，與劉秀并行！
因為王莽想聘請龔勝來做太子師，龔勝拒不受命，堅決不上車，最終絕食而死，在劉秀眼中，不仕、歸隱，這兩樣加起來，簡直就是對王莽不滿的同義詞！
劉秀感嘆道：“這些歸隱不仕王莽之人，有一個算一個，無不懷念吾大漢！”
陰家府邸看起來活脫脫就是一座小型宮殿。
此時慢慢習(xí)慣自己成為陰麗華身份的范閑，鄧嬋挽著范閑的手，中門大開，兩匹白駒由遠馳近，競相角逐。
范閑問道：“此等是何人？”
“那是汝之弟，興兒和就兒?！编噵仁栈啬抗?，擔(dān)憂的看向我，“麗華，吾真放心不下，你的病……”
“那汝嫁吾大兄，做吾嫂嫂，照顧吾一輩子，豈不美哉？”
“麗華，真的忘了，汝已經(jīng)有大嫂了?！?p> “有了？”
“恩！”
寒風(fēng)卷著地上未及掃盡的殘雪，少女臉上流露出的哀傷與失落，范閑的心沒來由的被揪緊了。
漢初沿襲秦朝制度，十月份為歲首。
漢武帝太初改制后用的是夏歷，一月份作為新年開端。
而到了新莽代漢，王莽這改制狂魔自然不會放過歷法，遂改新歷歲首為丑正，十二月過年。
但百姓們過慣了正月大年，對新朝的“元旦”無感，十一月三十這天，朝廷官吏紛紛放假休沐，長陵北部的小煤窯卻仍在動工。
除夕夜里如此折騰了一宿，范閑第一次迷迷糊糊的睡去，第二天早晨，等范閑梳理完畢，發(fā)現(xiàn)一群人圍在堂階前往火堆里扔一段段削好的竹節(jié)，一邊扔一邊笑嘻嘻的喊：“辟山臊惡鬼――爆竹保平安――”
竹節(jié)一經(jīng)燒烤，便立即發(fā)出噼噼叭叭類似鞭炮的動靜。
范閑無聊的讀了一句《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中的一句：“沉舟側(cè)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詩中蘊含新事物必將取代舊事物這一哲理的句子就是這段。
“麗華，下文呢？”這個時候陰父和陰母鄧氏出現(xiàn)在范閑身后問道。
“沒了！”范閑內(nèi)心頓時無奈，只有裝傻！
“怎么可以沒了呢，汝在想一想！”陰父一臉不相信。
“父母，女兒突然有感，沒有下文！”范閑繼續(xù)裝傻。
“先和吾等進祠堂，汝在想一想！”陰父說完就帶著鄧氏走向祠堂。
“諾！”范閑行了一個漢新時期的女子萬福禮以后，也在后面進入了祠堂。
在祭祀陰家先祖以后，范閑，不以后就要稱呼陰麗華，才知道陰家的先祖乃是管修，管修何人也，正是管仲七世玄孫，當(dāng)年宗祖由齊國遷往楚國，曾做‘陰邑’的大夫，時人以地為姓，稱之為‘陰大夫’，后人乃改姓陰氏，秦漢之際，陰氏方遷世居于此。
在消化這些歷史事件以后，范閑……陰麗華發(fā)現(xiàn)，自己的便宜父親在接見一個男人，讓弟弟陰就打聽一下才知道來者名曰馬援，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一愣，馬援和陰家也有交集嗎？
馬援三十幾的人了，為娶妻，只有兩個上不了廳堂的妾室，分別誕下一女一男，馬廖是其長子，姐姐馬淑女，茂陵馬氏家教很好，即便馬援十幾年來不怎么著家，即便她只是庶長女，也很遵循禮儀，端坐時腳背貼地，雙手放在膝蓋上，身體微俯，只看著陰父的膝蓋說話，而避免與他對視。
這叫“共坐”，是面對尊者、長輩時的坐姿。
這位未來的東漢名將馬援來陰家，難道是為了求娶陰麗華，也就是現(xiàn)在的我？應(yīng)該不會吧！
雖然歷史上陰麗華被貶妻為妾，被郭圣通打壓，但是陰麗華的齊人之道，貴在辭讓，乃禮之端也，最后皇后還是她，應(yīng)該不會自己代替了陰麗華的身份，也不會嫁給馬援吧？
在一陣偷聽以后，才知道因為新朝的建立導(dǎo)致北境內(nèi)亂，匈奴重新拿下北海一帶（今俄-羅，斯境內(nèi)）朝廷力量薄弱地區(qū)，完美的法外之地，馬援要與萬脩前往厭狄郡（北地郡）抵御匈奴的在一次崛起。
馬家馬家雖大，可馬援這一系卻只有她這長女撐著，確實不容易，馬援經(jīng)過朋友介紹來道朋友之友的陰家暫時照顧自己的女兒和兒子，在馬援穩(wěn)定以后在接走，加上這段時間的大雪遲遲沒化，就像這場政治傾軋的余波尾聲，久久未平。
一切稅天下吏民，訾三十取一，縑帛皆輸長安。令公卿以下至郡縣黃綬皆保養(yǎng)軍馬，多少各以秩為差；吏盡復(fù)以與民?！稘h書王莽傳》
新朝的十年危機馬上就要來了！
因為方望組建的義軍，導(dǎo)致認為西南夷已叛亂十年，南中道路閉塞，瘴毒密布，不管投多少人進去都會損失慘重，就算打下了句町國也得不償失。應(yīng)該改剿為撫，召誘夷酋，結(jié)束戰(zhàn)爭。
王莽臉上大概很掛不住，于是這場仗，就在更換將帥的情況下，變成了“三征句町”。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