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舒痕丹
阿渺答道:“正是,有何不妥嗎?”
三清上人一揮,半空中便出現(xiàn)了另一幅畫面,是凌棲梧,此刻他站在殿前的第三座水池前,畫面轉(zhuǎn)到他那里的時(shí)候,他剛好踏入水池,可誰知,竟一腳陷了下去,只是現(xiàn)下卻沒有第二個(gè)阿渺在旁去救他,轉(zhuǎn)眼間凌棲梧全然沒入水中。
黑色的池水很平靜,平靜的凌棲梧好像不曾被吞進(jìn)去一般。
“這三座水池分別為罪孽池、靈根池,用以測驗(yàn)入秘境者可有害人之過往以及足夠出色的靈根,若不及格也不會傷及性命,只會受到一些懲罰然后驅(qū)逐出境罷了,最后進(jìn)入了大殿的那些小家伙,我不滿意,全都趕了出去?!?p> 阿渺哭笑不得:“那些人之中有一個(gè)叫明章的,天靈根也算不錯,師尊怎的連看都不看?!?p> 三清上人輕輕一笑,“我的徒兒非仙靈根不收。”
阿渺心道果然,這三清上人同傳聞中一樣,雖出身散仙,但因?yàn)樘炜v奇才乃千萬年難求一個(gè)的仙靈根,性格孤僻又高傲,世上能得他正眼相看的至少得是仙靈根。
阿渺笑了一小陣,笑完后突然意識到他只說了前兩座水池,第三座無名池卻提都未提,“那第三座水池又是考驗(yàn)什么?”
三清上人淡淡道:“你進(jìn)殿之前應(yīng)該知道,這座水池不會淘汰任何修者?!?p> 阿渺扭頭看向畫面中凌棲梧消失的地方,道:“可凌棲梧也是修者,怎么被淘汰了?”
三清上人張張口似乎想要說什么,最后卻欲言又止的看著她,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解釋。
“給他除靈丹后你便算了跟他之間的因果,日后少跟他來往,為師言盡于此?!?p> 不等阿渺追問,三清上人已火急火燎的走了。
阿渺站在原地,反復(fù)琢磨師尊最后一句話,終沒能看破其中有何深意,只以為是凌棲梧的睚眥必報(bào)叫師尊不喜。
阿渺將地上的東西收好,轉(zhuǎn)身走出了識海,再次睜眼,她已經(jīng)來到了一座山巔,風(fēng)聲烈烈。這里位置極高,從下看去,仙野迷蹤的所有景色一覽無余,包括方才他們進(jìn)來的正東方向的三座水池,大殿,正西方向的亭臺樓閣,正北方向的山野密林,正南方向的無盡海。
現(xiàn)下秘境易主,主人成了她,所以現(xiàn)下阿渺清楚地知道自己腳下這座山便是嬌嬌告訴她的那座孕有火麒麟的火山,同時(shí)也知曉了這秘境里面關(guān)卡重重,危險(xiǎn)四伏,卻也法寶云集,靈植遍地,方才那三座水池不過是開胃小菜,真正的考驗(yàn)都在后面,只是師尊提前發(fā)現(xiàn)了她,便也就將其余人等提前趕了出去。
不然他們還能有一些收獲,想來倒是她耽誤了別人尋寶。
突然阿渺瞳孔一收,感應(yīng)到了什么,即刻飛身來到了第三座水池,現(xiàn)下秘境歸屬于她,這座無名水池自然也不例外,收下秘境令牌的一瞬間這秘境內(nèi)大小布局各項(xiàng)關(guān)卡的作用早已盡收她的腦海,只剩這最后一座水池,沒有任何信息流出。
阿渺閉上眼睛,感知了一下秘境外圍,發(fā)現(xiàn)了那些被秘境趕出去的人,此刻正在各派師長的保護(hù)下調(diào)整生息,可唯獨(dú)沒有凌棲梧。
阿渺張開眼睛,看向這座漆黑一片的水池,隨后朝里打入一股靈力,水底里傳來一陣咕嚕嚕的悶響,很快凌棲梧雙眼緊閉,仰面浮到水面。
“嘶...”
凌棲梧渾身上下皆是狹長的傷口,衣服刮成了一條一條,整個(gè)人濕漉漉的像是泡在了血水里,那張好看的臉此刻蒼白一片,沒有血色,平日里總是陰冷不善的眼睛此刻也虛弱的緊闔。
阿渺下水將人撈了上來,礙于他的傷痕動作放輕了些,將他放到岸上后施法將他全身清理干爽了些,于是那些傷口顯得越發(fā)猙獰,皮肉翻滾,筋脈暴露,夾雜石屑。
“原來是水底的尖石所傷?!?p> 應(yīng)是水底暗流洶涌席卷亂石所致??稍趺床粋渌?,偏偏傷害凌棲梧,這三座水池好似將其視為敵人,恨不能置之死地。難不成這池子也通人性,知曉凌棲梧乃人中惡鬼?
阿渺被自己的胡亂猜想逗樂了,笑過后便將凌棲梧偷偷帶回了天玄宗,因?yàn)樗淖√幧狭遂`鎖,沒經(jīng)過允許不便打開,所以便帶來了自己的洞府,將自己唯一的床讓給了他,身量極高的凌棲梧躺在她這薄弱的木板床上,委屈巴巴。
凌棲梧的樣貌生的張揚(yáng)、略帶輕蔑,五官之間有修仙界的修者都難得的精致與貴氣,不刻意偽裝懦弱時(shí),不像人人可欺的廢物,像某個(gè)仙門世家的繼承人。
現(xiàn)下他安靜的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安靜的垂落,影子在顴骨處折成一把小扇,像極了她在凡間一家瓷器鋪?zhàn)永锟吹降哪侵蛔钯F的瓷娃娃,她下意識覺著這般相貌,弄壞了好生可惜。
阿渺將熬了半個(gè)時(shí)辰的湯藥端來,坐在床邊,輕輕道:“凌棲梧,醒了沒?”
凌棲梧雙眼緊闔,阿渺便一勺一勺地吹涼了喂給他,期間有湯藥順著嘴角滑落,阿渺也一一細(xì)心幫他擦了去。
喂完藥后,阿渺通過仙野迷蹤的令牌傳送到了秘境入口處。前來探境的人還未散去,阿渺稍加尋找便找到了。
合歡宗弟子聚集處,粉奴煩躁綠梅的哭哭唧唧,手指一推,綠梅朝后踉蹌了幾步,“哭什么哭,哭喪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死了娘?!?p> 旁人頃刻圍了上來看熱鬧,阿渺則趁亂悄悄摸到粉奴身后。
綠梅這時(shí)一抹眼淚,紅腫著眼睛喊道:“我哪像師姐,有師尊護(hù)著,我臉上這疤恐怕一輩子也除不下去了!難道還不能為我自己哭一哭嗎!”
粉奴臉上亦有相同的疤痕,像是火焰灼燒過后的荒原,坑坑洼洼,在剩下的明艷臉龐中甚是恐怖,只是卻未加遮掩,一貫的趾高氣昂。
粉奴對著綠梅高高昂起的頭顱,一巴掌扇了過去,神色狠厲,“修為低下竟還敢對師姐不敬,這巴掌便教你何為尊卑,我為尊你為卑?!?p> 綠梅摔倒在地,“啊!”
有些修者看不下去了,出言相勸,一些女修還過去保護(hù)綠梅,粉奴犯了眾怒,被擠在人堆里,一會肩膀被擠,一會肚子被撞。
“都給我滾開!”粉奴爆出一陣靈力,人群被震開,“這是我合歡宗內(nèi)部事務(wù),難不成你們想干涉?”
話題都上升到門派事務(wù)了,其他人也沒再插手,面帶不快的散開了去,粉奴陰冷的看了綠梅一眼,拂袖而去,綠梅在原地哭了好久,也跟著離去。
她們走后,阿渺也轉(zhuǎn)身回了天玄宗,她站在自家洞府前,笑著顛了顛手中那只粉色的乾坤袋,從中取出了一枚丹藥后,聞了聞,看也沒看其他東西便用靈力將乾坤袋焚毀。
或許是今日太累受傷太多,凌棲梧喝了很好吸收的療傷湯藥后還沒醒,阿渺便將粉奴的那顆丹藥熬成了水喂給他,凌棲梧渾身的傷疤便盡數(shù)褪去,不止今日在秘境里被池水灼傷的疤痕,還有三年前無盡深淵里被兇獸在額角留下的那道。
“沒想到小小合歡宗竟有舒痕丹?!卑⒚鞚M意的摸了一下凌棲梧光潔如初的額角,“阿彌陀佛,總算消了。”
彎月偏移,月光穿過門縫,恰好照在凌棲梧的身上,銀灰如紗給凌棲梧那張極好的臉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阿渺便湊近了些看,那眼神仿佛在看一株名貴的毒花,既欣賞又警惕。
“凌棲梧啊凌棲梧...你這樣也算貌萬里挑一了...縱使是以俊美聞名的魔界,大抵也尋不出幾個(gè)比你好看的人?!卑⒚炖h(yuǎn)了些身子,盯著半空,嘆息,“可惜啊,秉性極端,與我不合?!?p> 說完,阿渺走出了洞府,將地方留給凌棲梧養(yǎng)傷,自己跑去了外面打坐修煉。
云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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