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盧斯皺起眉頭:“她是死在了一個貴族賓客的床上,但誰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玩火自焚呢?她可能值得可憐,但我不明白這和你自甘墮落有什么聯(lián)系?!?p> “她,一個女子,只因為一筆只夠吃幾餐飯的飯錢,而把一生都釘在了這個丑陋的莊園,當你還在睡美覺時她就已經(jīng)和其他家奴一樣起來做事,從凌晨一直到午夜,現(xiàn)在,只因為她是個奴隸,就能被你蠻橫地踢進懶漢的行列,只因為她不但是個奴隸還是個女的,而且死在了男貴族的床上,就有了水性楊花的可能,就算有了確鑿的證據(jù)證明這是一起奸殺,貴族們也只需要參加更多宴會挽回他們可笑的名望罷了?!瘪R庫斯說著說著居然笑了起來,他被這些所謂的貴族氣笑了,
“馬庫斯,不準你說了!”奧盧斯僵住臉,他不希望馬庫斯繼續(xù)講下去了,
“你學些詩啊這些的有什么用呢?一個這么大的世界擺在你面前你都當看不見,你能發(fā)現(xiàn)什么真理呢?”
馬庫斯發(fā)現(xiàn)奧盧斯眼里居然飄起了淚花,不由覺得更好笑了,只是踢了踢他所謂的精神也好人生理想也好兩腳,居然就要哭出來了,那那些奴隸可怎么辦、奧拉被奸殺的時候可怎么辦?
“你別哭了,我知道和你說了也是白說,你和我以前一樣,根本不可能看見這個世界,你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吧,無論是要因為我的忤逆把皮剝下來也好,還是繼續(xù)鉆研知識也好?!?p> “我反正會要反駁你的,馬庫斯,但我命令你現(xiàn)在要繼續(xù)輔導我!”
真是好笑,他還有個屁心思輔導,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憤怒,巴不得要一張口就把怒火變成真火燒了這個壓抑的莊園才好。
“好好好,誰叫你對我施舍了珍貴的善意,所以我當然要非常樂意地輔導你嘍?!瘪R庫斯敷衍道,
“馬庫斯,我會努力在政壇做大,然后改革現(xiàn)有制度的!”奧盧斯把眼淚擦擦,很堅定地說,
完蛋,這是策反了啊,狄奧尼知道后會氣到要生啖他肉吧。馬庫斯笑出聲來,“好啊!”
很久沒見到這么多的文字,馬庫斯一下還有點怔住,但馬上就上道了。
奧盧斯學得非常開心,實在是馬庫斯太會講課了。他簡直想整天和馬庫斯粘在一起才好。馬庫斯對奧盧斯的態(tài)度也逐漸緩和些了,他有了一些全新的想法,他想把奧盧斯作為奴隸利益的代表釘進腐朽的奴隸制世界政壇。
于是馬庫斯講課更加積極主動起來,抓住每個空隙灌自己的私貨,其強度之大,力氣之深是以前自己講的課所不能比的。
奧盧斯本來還有些抗拒,但慢慢也接受過來馬庫斯的一些觀點,比如奴隸做事之所以懶并不是愿意懶,而是不懶的話就會累死了,所以奴隸如果有做事的自由,最好還是為自己做事的話一定就有很大的積極性了。
“那不就是自耕農(nóng)嗎?”
羅馬的鄉(xiāng)村地區(qū)是有很多自耕農(nóng)的,
“對,就是自耕農(nóng)那樣的!其實就是自由民,大家都是自由民,都平等工作,平等交易,都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別人在勞動,那樣的話怎么會有懶漢呢?倒是現(xiàn)在,貴族們吃奴隸們的,穿奴隸們的,自己根本不動手勞動,所謂的動腦子也不過是怎樣更好的享樂罷了!“
馬庫斯越說越激動,奧盧斯也覺得馬庫斯說的越來越有道理了,雖然有些思想還是過于暴力了。
這樣子過了幾天,馬庫斯突然被預告要在晚宴上見一位大人。
“那是那天……奸殺了那個侍婢的貴族?!?p> 奧盧斯擔憂地看著握緊拳頭的馬庫斯,
“你不要做出格的事。“
馬庫斯諷刺地笑道:‘什么算出格的事呢?連奸殺他人的罪人都能繼續(xù)開心地參加宴席,我又能更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呢?“
“你知道是什么事,反正我不希望你只是因為突然的憤怒就葬送未來。“奧盧斯神色低落,他仿佛已經(jīng)預見到馬庫斯在晚宴上冒犯貴賓然后被處以極刑的場景了。
馬庫斯拳頭往桌上一砸,嚇了奧盧斯一小跳,“我會遏制住自己的?!?p> 馬庫斯要自己進晚宴,因為奧盧斯還沒成年是沒權利在沒被邀請的情況下入宴的。晚宴是在一個不大的宴客廳進行的,供貴族們側躺吃東西聊天的長椅圍著一個堆滿食物的方木桌,桌下是就地產(chǎn)生的垃圾。
狄奧尼側躺在主席上,一眼看見門外進來的馬庫斯,眼神里充滿警告的意味。再看向馬庫斯的是一個臉上皺巴巴的中年人,望見馬庫斯時眼里有著情色的意味。由于躺著的總共就只有三個人,最后一個一看就是狄奧尼的夫人,一直沒望向馬庫斯,那那個惡心的中年人就一定是奸殺了奧拉的變態(tài)了!
“這個小奴隸長得還真不錯,聽你說,才情還很好?“
狄奧尼看見瓦里尼烏斯色咪咪的眼神心上就高興了,這個小奴隸總算能給他回次本。
“那可不是吹的,馬庫斯,用希臘語吟首詩!“
馬庫斯只覺得胸里的怒氣燃得噼里啪啦的,勉強壓住,馬庫斯用希臘語背了首情詩。
“哎呀,不錯!雖然有幾個詞的發(fā)音值得推究,但這首詩本身也是非常得我胃口啊,狄奧尼老弟,讓你買到寶了!“說著就要親自給狄奧尼滿上酒,狄奧尼趕緊搶過來先給瓦拉尼烏斯?jié)M上,再滿上自己的,邊倒酒還邊說:”哪里哪里。“
“欸,我就沒這個福氣了,買的凈是些歪瓜裂棗?!罢f著還嘖一聲,也不和狄奧尼碰杯就一個人喝完了酒,空酒杯像黏在手上了一樣不放,讓旁邊的仆人根本不好添酒。
狄奧尼馬上命令馬庫斯:“馬庫斯,給瓦里尼烏斯大人添酒!“
瓦里尼烏斯一聽,果然把酒杯往桌子中間放一點,方便走近他的馬庫斯拿著酒壺添酒,一直到酒滿了,瓦里尼烏斯的臉馬上和變戲法一樣從一臉憂愁到一臉笑意,
“索幸我也沾沾你這個主人的光,也來享受回優(yōu)質(zhì)的服務?!?p> “哪里,奴隸是滿大街都能有的,瓦里尼烏斯大人這樣英明的角色可難得,還得我沾您的光呢!“
兩個人于是繼續(xù)聊些有的沒的,狄奧尼的夫人時不時插幾句嘴逗他們笑,當個捧哏,馬庫斯就是不斷地倒酒、倒酒。
一只油手順著馬庫斯的大腿向上摸,馬庫斯有意躲開讓那只手摸了個空,
“說起來,那天你送來的那個侍婢也是可憐,我可從來不愿強迫別人做什么事?!?p> “還說那么晦氣的事干嘛,她是受不住您的福氣,要不說會挑呢,在夫人身邊時見著好好的,一到您這就作妖,這下倒也要她碰瓷您的名望出了個臭名!“
見著瓦里尼烏斯的眉頭沒舒展,反倒越凹越深,狄奧尼趕忙命令馬庫斯:“馬庫斯,今天瓦里尼烏斯大人賞識你,你給大人祝杯酒!“
“這么小一只奴隸,不好吧?!斑@樣說著,瓦里尼烏斯卻帶著油膩的笑要和馬庫斯碰杯的樣子,一點沒在意馬庫斯沉默的樣子,小孩嘛,在他看來害羞是很正常的。
瓦里尼烏斯的杯子停在半空中,卻一直不見著馬庫斯的杯子,不由得有些生氣了,狄奧尼慍怒地催促馬庫斯:“馬庫斯,你怎么敢耽擱大人!“
馬庫斯總算動了,卻見他很快地拿起一個果盤就向瓦里尼烏斯頭發(fā)稀疏的腦袋砸過去:“你的把奧拉還回來?。?!“
瓦里尼烏斯震怒地望著馬庫斯,狄奧尼很快反應過來要去抓住馬庫斯的手,狄奧尼的夫人尖叫起來。
馬庫斯?jié)q紅了臉掙脫狄奧尼的手,拿起桌上插果盤的銀簽就往瓦里尼烏斯的身上插去,瓦里尼烏斯倒在地上,邊嘴里罵著臟話邊摸起邊上的盤子向馬庫斯砸過去,馬庫斯忍住盤子砸中太陽穴的巨大眩暈感,一下把銀簽插進瓦里尼烏斯的左眼,流體物質(zhì)混著血出來了,馬庫斯的手腳一下顫抖得不行,瓦里尼烏斯似乎是什么疾病發(fā)作暈過去了,狄奧尼握緊拳頭齜牙瞪眼地握緊拳頭向馬庫斯砸過來,馬庫斯忍住全身的疼痛奮力往門邊一滾,狄奧尼的拳頭撲了個空,馬庫斯趕緊朝外跑去,狄奧尼的夫人大叫:“來護衛(wèi)!?。?!“
狄奧尼本來是為了配合瓦里尼烏斯可能有的情趣又考慮到瓦里尼烏斯對名望的看重才沒設守衛(wèi)在周圍,這下自討苦吃了。
帶燈的護衛(wèi)馬上擠滿了走廊,馬庫斯躲在載滿大樹與花卉的園圃中,心臟撲通撲通跳,摸摸鼻子下頭,還以為是出很多冷汗,原來是止不住的鼻血。
望著越來越多的護衛(wèi)開始搜查,他大氣不敢出,腦子里迅速盤算著走哪里可以有條活路。
“你們在找什么?“
“一個罪犯,少爺。“
“你們在偷閑嗎,這里不是已經(jīng)搜過了?“
“有嗎?“護衛(wèi)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怎么,我親眼看到的有一隊搜過這里了,難道我是瞎子?!“
帶隊的頭頭趕緊教訓手下:“少爺說搜過了就是搜過了,你們還頂嘴了?“又忙和奧盧斯道歉:”抱歉,少爺,小的們下次一定多長點記性!“
慢慢地這里只留了奧盧斯一個人,狄奧尼還要處理這起嚴重的家族外交事故呢,見著外頭賞花一樣的奧盧斯也沒多注意,只是諷刺一句:“你倒是有閑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