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門間空地
卡羅達斯單手抬起，一圈光環(huán)在他面前生成。
單一光環(huán)在下一瞬間化為交疊在一起的四只光環(huán)。
林凱的火球打在光環(huán)上蕩起一圈漣漪后，便無跡可尋。
卡羅達斯手腕一翻，四只光環(huán)向林凱飛來，如套圈一般，一層一層，由上到下將林凱套在其中。
只一個照面，林凱便如被束縛，撲通一聲栽倒在地，宛如一只無力的毛毛蟲。
卡羅達斯向林凱伸出手去，下一刻，面前卻突然出現(xiàn)一枚碩大無比的火球，如小太陽一般壓下，聲勢驚人。
火球將卡羅達斯完全籠罩在內(nèi)，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巨大的火柱在三座大門之間升騰而起。
趴在地上的林凱嘆了口氣。
火光散去，卡羅達斯毫發(fā)無傷地出現(xiàn)在原地。
他拍手贊道：“不錯，不錯。身處精神世界時，哪怕是我，明明知道無需任何咒語和動作就能施法，卻依然下意識做出抬手、翻掌等動作。
而你竟然能擺脫思維習慣，悟到僅僅依靠一個念頭就施法，甚至還想利用精神世界放大自己的魔法效果。
可惜，精神世界不是你的主觀夢境，沒有所謂的‘心想事成’，魔法效果依然會受到你的主觀實力的限制。
體會到了嗎？何為實力的差距？是不是有那么一瞬間，你覺得你能贏得過我？賦予希望，奪走希望，體驗絕望。”
林凱趴在地上，雙眼無神，默不作聲。
卡羅達斯五指虛握。
一只半透明的大手出現(xiàn)在林凱身后，輕松將他拎起，放在三座大門其中一座之前。
“你看，”卡羅達斯心平氣和地說，“如果我想殺你，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折，只需要在現(xiàn)實世界動動手指，我只是好奇，你似乎……很特別。”
林凱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卡羅達斯身體周圍突然憑空出現(xiàn)十幾個火球，將他團團包圍，并同時爆炸。
卡羅達斯臉上閃過一絲訝異的神色，身體周圍亮起能量護甲。
一陣如同電流的噼啪聲后，卡羅達斯出現(xiàn)在另一扇大門附近，高帽不知去向，一縷略微焦黑的頭發(fā)從他額前垂下。
“你怎么可能有什么多精神之力！”卡羅達斯有點氣急敗壞，隨后吐出一口濁氣，再次放緩聲調(diào)，“不……看看你這三座內(nèi)在之門，你果然很特別，不但精神力充沛，而且襲擊之前竟然連一個眼神變化都沒有，是我大意了。”
卡羅達斯沒有接近林凱，但半透明巨手再次于林凱身后浮現(xiàn)，一把抓住林凱，直接按到最近的大門之上。
撞擊令大門發(fā)出如鐘般厚重悠遠的回音，這聲音似曾相識。
“開門。”卡羅達斯壓低聲音命令道。
林凱的臉緊貼著門扉，感受到那種奇特質感，似鐵似石又非鐵非石。
貼近了他才發(fā)現(xiàn)，門上似乎時不時有電流一般的紋路竄行而過，一閃即逝。
半透明的巨受加大了力道，林凱覺得自己隨時都會如被攥緊的面團一般，化為一灘爛肉，從巨手的指縫間溢出。
要開門嗎？
門扉厚重。
如果在現(xiàn)實世界中存在這樣一扇門，以林凱的身體屬性是絕對打不開的。
但是他能感覺到，這三座大門和他有某種聯(lián)系，在精神世界中，也許他真的能找到辦法開門。
當初，梅里和柯爾特師徒就是墜入其中一扇大門之后，不知道他們是否還存在，如果存在的話，也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jīng)分出勝負。
如果他們還在門后，那么開門有三分之一的概率開啟那扇門。
就在林凱這樣想的時候，他緊貼著的那扇大門竟然緩緩開始移動，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卡羅達斯面露喜色，搓了搓雙手，喃喃道：“讓我看看你究竟藏著什么秘密?！?p> 就在這時，三座大門中央的固體地面如同被煮沸一般開始冒泡，氣泡在翻騰的同時化為無數(shù)充血的眼球，在地面行程了一股眼球“噴泉”，將林凱與卡羅達斯隔開。
陡然間，噴涌的眼球全部看向卡羅達斯。
那在一瞬，卡羅達斯只覺得仿佛整個人墜入冰冷的停尸間，整個人瞬間回到弱小無助的孩童時代。
仿佛遵循著某種指令，所有尸體都從棺材或者床上坐起，直勾勾盯著他。
在這種注視下，他只覺得自己在不斷縮小，不斷邊弱，而尸體則顯得越來越高，直到看不清面容，只剩下一雙雙眼睛……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攥住卡羅達斯的心臟，用力向下一拉。
……
“啊?。。。?！”
回過神來的時候，卡羅達斯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地板上，正在尖叫，面前是鮮血和嘔吐物，其間似乎還混雜著一顆顆擠破的小號眼球。
“我回到藥材店了？”卡羅達斯疑惑道。
他沒有猶豫，立刻站起身，想要逃走，卻發(fā)現(xiàn)面前是佇立著的漆黑大門。
低頭看去時，那如同藥店地板的紋路連同血跡和嘔吐物等，正在逐漸消失，沒入地面中。
他依然在精神世界。
而之前盯著他看的那些眼球，現(xiàn)在則齊刷刷地看著林凱。
“什……什么鬼東西……”卡羅達斯有點語無倫次地說，“僅僅……我僅僅被看了一眼……就昏了過去？”
他再次看向林凱，他之前對林凱釋放的“操縱之手”魔法已經(jīng)失效，但被眼球注視的林凱似乎無法做出任何快速的動作。
此時的林凱正在以一種極其緩慢的動作貼著門移動，場面有幾分滑稽。
卡羅達斯卻完全笑不出來，他沒有心情探究林凱為什么沒有昏厥。
他雙腳登踩地面，整個人向上方飄去。
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一股向上的強烈助力。
這是他的精神體進入林凱的精神世界時留下的保險，如果在現(xiàn)實世界有人試圖移動或者攻擊他的身體，事先設置好的魔法就會提供額外能量，加速卡羅達斯返回現(xiàn)實世界。
由于精神世界和現(xiàn)實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這個時間差足夠他返回。
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向上的助力突然消失了。
“什么！”
由精神能量匯聚而成的卡羅達斯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下墜落，他瘋狂做出游泳般的動作，卻無濟于事。
他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雙腳已經(jīng)潰爛腫大，一串串眼球狀增生的肉塊組織如慘白的葡萄一般掛在小腿上，并有向上蔓延的趨勢。
“原來如此。”
這一刻他完全明白、完全想起來了一切。
他被拋棄了。
進入其他人的精神世界并不簡單，要么以精神本體入侵，要么制作精神分身。
關鍵在于分身不能有身為分身的自覺，哪怕像卡羅達斯這種級別的魔法師，也會刻意模糊自己分身的關于這方面的記憶和認知。
這一層的保險措施來自于無數(shù)前人總結出來的經(jīng)驗。
他徹底失敗了。
他完全沒有料到自己在藥材店里無意間遇到的小魔法師竟然會和那種神秘恐怖的存在有瓜葛。
害得自己的本體白白折損了一個精神分身，這會對本體的靈魂造成損傷，需要修養(yǎng)很久。
對啊。
本體明明知道損失分身會造成多大的傷害竟然還如此狠心拋棄了他。
可惡的混蛋……
他依然在不停下墜，就快再次回到三座內(nèi)在之門中間的空地。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眼球狀的增生組織已經(jīng)生長到了腰部，雙腿骨頭已經(jīng)不見，一絲絲肌肉糾纏在一起，肌肉纖維上掛著不斷蠕動的增生肉塊。
不知何時，下面的依然在噴涌眼球顯得不那么可怕了。
卡羅達斯的精神體分身的眼中閃過一絲紅光，混著血液的膿水從下眼瞼中滲出。
他……不，它要讓那個魔法師付出代價，它要將那個小魔法師一寸寸撕開，將增生肉塊塞進傷口之中。
那個魔法師依然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移動，幾乎快到門的邊緣。
小魔法師他在干嘛？
曾經(jīng)的克羅達斯疑惑了。
哦，那個小魔法師他想要躲到門后面，避開我們圣眼的注釋，這樣他就可以自由移動了。
幼稚，不能繞過內(nèi)在之門偷窺后面，連這個都不懂嗎？這小子導師是誰？
突然，正下方已經(jīng)堆滿的眼球炸開，一只肌肉腐爛，生有很多扭曲關節(jié)的手從眼球中間伸出，直指向天。
卡羅達斯的精神分身如同一朵花瓣一般輕飄飄地落在手掌中心。
手掌連接著的、處于眼球堆之下的什么龐然大物在蠕動。
嘶啞而令人作嘔的聲音充斥著整個精神世界。
“找到、你了?！?p> 那聲音不是對卡羅達斯說的。
卡羅達斯殘存的理智回歸，恐懼再一次將他淹沒。
與此同時，卡羅達斯眼中那個小魔法師一直所處的大門換換打開一道縫隙。
那縫隙細到幾乎不可見。
大門隨后再次關閉，而在關閉前的一瞬間，兩道幾乎呈白色的電弧從中飛出。
地面上的眼球堆炸開，漿水液體四處飛濺。
*
林凱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天花板上的一個直通二樓的大洞。
此外，有兩團神秘之物蒙蔽雙眼，在其遮擋之后，勉強可以看見副會長露尼娜緊皺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