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感染者

　　“編號4008，生物試驗已準(zhǔn)備就緒……”

　　“手術(shù)環(huán)境已消毒……機械臂工作正常?！?p>　　“宿主已經(jīng)穩(wěn)定……滅活病毒沒有異樣?！?p>　　“手術(shù)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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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主心率正常，排異反應(yīng)進行正常，病毒輸入功率穩(wěn)定?！?p>　　“糟糕！宿主體內(nèi)的免疫細胞數(shù)量突破臨界值……”

　　“不對，那些病毒全被吃了！”

　　“繼續(xù)增大輸入量?！?p>　　“沒用……沒用！”

　　“停止手術(shù)……”

　　“來不及了?！?p>　　不知道什么時候，手術(shù)臺上的人影早就消失不見，那一句空靈的聲音在實驗室里來回飄蕩，宛如天籟，又像開往地獄的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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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那些督察機器人追你，就是因為你殺光了整個實驗室的人?”

　　江橋蹲坐在手術(shù)臺旁邊，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女孩，后者正拿著一袋薯片，兩腮鼓得像小氣球。

　　一番交談之后，他不再奇怪為什么女孩的敵意消失了大半。

　　反而在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有吃的嗎?

　　按女孩的話來說，她不需要對沒有威脅的人動手。而且，女孩瞥了瞥正在忙活的中年男人，說那個鐵人大叔已經(jīng)解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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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點頭，想再掏一把薯片出來，卻發(fā)現(xiàn)袋子里只剩了些小碎末。

　　她仰起頭，把碎末都倒進嘴里，舌頭一抹就吃了個干凈。

　　然后，她就又可憐兮兮地盯著江橋，那眼神似乎在說:我還餓。

　　“別急別急……”江橋心領(lǐng)神會，心說這是餓了多久，再瞥了一眼廚房，“鋼叔馬上就做好飯了?！?p>　　……

　　鋼叔把桌上的雜物都扒到一邊，那些貴重的器材零件此刻在他手里就像廢品似的。

　　兩盤小菜被他端上了餐桌。

　　一盤是土豆肉絲，另一盤還是土豆肉絲。

　　“就這?”江橋挑起眉毛。忙活了半天，就端出來兩盤土豆絲炒肉?

　　“不吃就滾一邊兒去。”

　　“我吃我吃?！迸⒓辈豢赡偷嘏e起手，大眼睛瞪得提溜圓。

　　于是，飯桌上出現(xiàn)了奇怪的一幕。

　　兩男一女都沉默著吃飯，誰也不說話，只有攪動筷子的呼呼聲在空氣里散播開來。

　　直到女孩夾起最后一根土豆絲，打了個飽嗝。

　　江橋勉強吞下最后一口飯，說實話，他不是很喜歡豬肉罐頭的味道。

　　不僅因為冷凍豬肉本身的僵老味兒，還因為罐頭總能讓他聯(lián)想起小時候的回憶。

　　還有就是，鋼叔做的菜味道那真是一言難盡……

　　鋼叔似乎顯得很高興，從一開始的半句話不說，到最后甚至還給女孩兒夾菜，那模樣像極了憨厚的老父親。

　　“好吃嗎?”

　　江橋還從來沒見過鋼叔一臉笑瞇瞇的樣子，那一雙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一般，豬肉太硬，土豆絲沒熟。”女孩擦擦嘴，一本正經(jīng)地點評，仿佛一位浸淫業(yè)界多年的美食評論家。

　　那你還吃了個干干凈凈?聽到這話，鋼叔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江橋則是噗呲一聲差點笑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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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里閃著微弱但溫馨的光，在這冰冷的鋼鐵城市一角，江橋心里竟冒出了絲絲異樣的溫暖。

　　這感覺他很熟悉又很陌生，在他的夢中的水果蛋糕上，在那個名為“媽媽”的字眼上。

　　可惜，在他長達十八年的人生中，這樣的溫暖只存在過幾分鐘。

　　吃完飯，桌上的碗被丟到一邊，江橋強拉著鋼叔坐下來，然后把房子里的燈關(guān)上。

　　在女孩兒期待的星星眼下，江橋小心點上蠟燭，嘿嘿笑著看坐在他身邊的中年男人。

　　“干什么?”鋼叔問。

　　“許愿啊。”

　　“能不能別這么麻煩?”

　　“真啰嗦啊你，快點許愿吧！”

　　在鋼叔極不情愿地許過愿吹過蠟燭后，江橋切下一塊大蛋糕遞給他。

　　然后又在女孩兒的口水聲里切下一塊給她。

　　最后，切一塊給自己。

　　切，切啊。

　　切……

　　他腦袋忽然一陣眩暈，手上的動作慢下來，刀口一陣陣地晃。

　　耳邊還有鋼叔的抱怨:這哪有什么營養(yǎng)價值啊。但他明明吃得很開心。

　　抱怨著夾雜著強烈的耳鳴，不對，是耳鳴裹挾著抱怨。

　　眩暈到極點，江橋似乎透過天花板看到了最頂上的事物。

　　在他曾站立過的天臺，此刻正矗立著一個全身大部分都是機械義體的高大男人。

　　他的機械臂上伸出一根極細的槍管，對準(zhǔn)了這里。

　　下一秒，江橋就看著鋼叔的腦袋在自己面前爆開，四濺的血和組織灑到蛋糕上，恐怖又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