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平順著李茂的目光看去，只見急匆匆走來一個女孩，個子大概有一米七的樣子，衣著簡樸，甚至有些不合時宜，留著短發(fā)，不細看還以為是個瘦瘦的帥氣男孩。
這女孩生得面龐如雪，眉目如畫，就是白得有些不健康，像是缺少了血氣。加上打扮得像個男生，并不太亮眼。
“想不到你居然有這種愛好?！瘪移匠靶ζ饋?。
李茂不理他，心想，你丫的懂個屁，這才是低調的王者。
別人不知道，但李茂很清楚，女孩叫做柳云卉，不久之后，也是他在里余初中的同事。
柳云卉家庭條件很差，父親過早去世，母親一個人打著短工，供著她和一個弟弟上學。
否則的話，以她的成績，也不會選擇學費較少，還有補貼的中師。
跟李茂不同的是，柳云卉是春興師范畢業(yè)的，所以之前并沒有什么交集。
工作以后，柳云卉一直是男孩子裝扮，也從不化妝，加上性格嫻靜，所以并不為大家所關注。
當年的李茂，因為自己被分配到偏遠的里余初中，本就情緒低落，加上一開始就接到了繁重的任務，作為一個新手，忙亂之中就出了一些差錯，導致行事急躁，人際關系也處得不好。
那時候，對于李茂來說，過得極其苦悶，簡直就是至暗時刻。
所以他決定選擇另一種活法，離開了里余初中，砸掉了鐵飯碗。
也正是在那陰暗的日子里，李茂驚奇地發(fā)現，這個假小子模樣的女孩，其實有著非常非常不錯的底子，如果換個發(fā)型，換身裝扮，哪怕不用化妝，也絕對是耀眼的明珠。
尤其是她安靜看書的時候，那靜止的畫面，有種歲月安好的恬靜。
只不過，當年的李茂，經濟基礎不足以支撐自己的想法，所以也只好一個人前往京州。
單獨打拼的日子非常辛苦，也容不得他多想。
等到事業(yè)有小成之后，也早就物是人非。
周采薇當時問他愿不愿意留城的時候，李茂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拒絕，并非他不喜歡城市的便捷，也不是他喜歡偏遠鄉(xiāng)村的美好，而是有這樣一個人在。
況且，再來一次的里余初中生涯，斷然不會是前世那般困苦不堪。
這一次，畢竟是換了人間。
“你好，”李茂主動上前打著招呼，“你也是來報到的嗎？”
走廊上有好幾個人，站著的坐著的都有，柳云卉沒想到會有不認識的人主動跟她說話，還嚇了一跳，忙點點頭，眼睛里滿是緊張：“啊，是的?！?p> “人事科就在這兒，進去排隊登記就行?！崩蠲⑿χ榻B道，“這會兒人已經不太多了，應該很快就能辦好?！?p> 柳云卉“哦”了一聲，不自然地捏緊了手里的信封，說了聲：“謝謝?！?p> 其他來報到的女孩，無一不是拎著或挎著小包，甚至有個別人的還是名牌包包。
而柳云卉連個布包都沒有，估計報到證是放在信封里的。
褚平見狀，不由得笑道：“你不會來真的吧？”
“當然！”李茂點點頭，很認真地說道。
褚平一愣：“那你不干脆去幫她插個隊？”
“插隊這種事情你都做得出來？你從小接受的教育，支持你這樣做嗎？”
“沃日，你不也插隊的嗎？不是你讓我請程宇鋒幫忙的嗎？”
“第一，我沒有插隊，我是人家張科長親自點名要先給我辦的；第二，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褚平有些無語了，他知道自己說不過李茂，氣呼呼地扭頭不理他。
李茂哈哈一笑，拍拍褚平的屁股：“走吧，咱們就別呆在這兒了。”
“你不等那個假小子出來了？”褚平跟著走了幾步，疑惑道。
哪有一開始就跟人家這樣套近乎的，剛才主動幫個忙，算是個熱心腸的好青年，現在莫名其妙還等人家出來，難道要請她吃飯？
都不認識就這樣操作，會嚇到柳云卉的，她會以為這是個登徒浪子。
第一印象特別重要，真要是把人家嚇到了，或者留下了不好的影響，以后很難改觀。
就像大家一開始都覺得柳云卉除了名字像個女孩，其他都像個男孩，先入為主之后，不太容易改變這個看法。
不過，沒有機會，也可以創(chuàng)造出機會來。
李茂看了看褚平，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壞笑。
褚平被看得心里有些發(fā)毛：“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倒是你想想，待會兒請我去哪兒搓一頓?！崩蠲嵝阎?。
“這倒是，”褚平回過神來，解釋了一句，“我雖然是本地人，但很少在這邊下館子，還真不知道哪家不錯?！?p> “不著急，慢慢想。”李茂笑道。
兩個人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一邊慢慢走下樓梯。
李茂還故意拉著他在一樓大廳里停留了會兒，跟他介紹啊教育局的一些情況。
“知道這些，對你將來的職業(yè)生涯有好處?！?p> 褚平點點頭，隨即又好奇地問道：“你怎么知道得這么多？”
“廢話，你茂哥是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三教九流無所不通的?！?p> “又特么的吹牛逼！”
眼看著樓梯上面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李茂趕緊拉著褚平走人：“肚子餓了，吃飯去?！?p> 剛走出大門，趁褚平還在琢磨去哪兒吃飯的時候，李茂突然伸出腳去，勾住了褚平往前邁的腿。
褚平不防備，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在地。
李茂一只手再推了一把，另一只手卻伸出去托著，以免褚平真的摔個狗啃泥。
“你干嘛？”褚平冷不防李茂來這一手。
李茂按住他，不讓他起身，同時小聲沖他說道：“別動，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p> 褚平一愣，不明白他這樣做的用意。
李茂扭頭看了看，等柳云卉走出大門的時候，裝出一副著急的樣子：“同學你好，我朋友扭傷腳了，又太胖了，我扶不起來，能幫忙扶一下嗎？”
柳云卉一看，正是剛才給自己指路的人，一來心存感激，二來她本來就極為善良，見狀連忙快步走了過來，幫著李茂，將褚平攙扶了起來。
褚平這才明白過來，但身為好基友，他還順勢裝作腳扭傷嚴重的樣子，哎喲哎喲了幾聲，起來后還搭在李茂肩膀上。
“謝謝你，”李茂打掉褚平的手，沖柳云卉伸出手去，“我叫李茂?！?p> “啊……你好你好，”柳云卉沒想到對方還要跟自己握手，但看著他一臉的誠懇，也不像是個壞人，只好也伸出手去，“我叫柳云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