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初見
東三環(huán),十三里橋地鐵口。
這是俞彥僑第二次坐九零年代的地鐵,一切都透著極致簡易風。
上到了地面,攔了輛三蹦子。
“蓋倫理北門胡同”
“好嘞,坐好了!”
這種三蹦子就是短途巴士,價格便宜不燒油,就是要多費兩碗米飯。
……
“哎,趙導,您好,我叫俞彥……”
“嘿,我可還記得你,來吧,坐著,甭客氣?!?p> 自從趙保剛?cè)ツ昱牡摹毒庉嫴康墓适隆纺昧孙w天獎·二等獎后,也算是在京城影視這個圈里,進了某些人的眼了。
實話說這人也特好用,電視劇《渴望》準備收尾了,趙保剛也被北影廠調(diào)過來繼續(xù)擔任《皇城根兒》電視劇的導演。
雖說跟只陀螺似的被人“抽來抽去”,趙保剛卻不喊苦不喊累完全樂在其中,畢竟子非魚之樂也。
他可是知道好友馮曉剛還在各組轉(zhuǎn)著圈攢劇本了,他奮斗這么多年不就是想成為一名導演嘛,
可以這么說,他不想干,大把的人盯著呢,或許,能在后來拍出《死不瞑目》、《黎明》這等片子,繞不過這段艱苦歲月吧。
“你先看著本子,等拍你的戲份時候,有人喊你,我先過去了!”
趙保剛基本都是沖著好友馮曉剛的面,俞彥僑是個知自之明的人,站起身來,連忙道:
“哎,趙導,您慢點,有事您招呼一聲!”
趙保剛除了知道這貨是個“關(guān)系戶”之外,又發(fā)現(xiàn)這人也是個人精,遂心里也舒服多了,就怕丟過來一沒眼力見兒的主,那忒糟心了。
俞彥僑坐在石階上,背包放在一旁,抽出根煙點著,默默背著劇本。
《皇城根兒》故事背景在京城,主要講一老中醫(yī)醫(yī)術(shù)高超,還有秘術(shù)“再造金丹”,引得各方覬覦,
老中醫(yī)又有兩個女兒,兩個女兒又和幾個男人愛的死去活來,反正一堆巴拉巴拉的苦情戲橋段糅合成現(xiàn)代都市愛情片。
俞彥僑在片子里演的是一配角,戲份不算太多,算是一反派,只不過嘎的早。
“哎,兄弟,麻煩問一嘴廁所在哪?”
讀著劇本的俞彥僑抬頭見男人目光急促,兩道胯止不住的在摩擦。
“我不知道!我剛來。”
“嘶…”
男人眉頭開始緊鎖,嘴里哈著白氣,身子微微佝僂,整個人開始原地打圈圈。
俞彥僑見狀,見有個女同志走了過來,遂道:
“嘿,同志,廁所在哪?”
那人沒鳥他,這貨又大聲道:“我快拉褲兜子里了,快啊,等會快趕不上趙導的戲了!”
不得已,那女同志嫌棄的指了指一過道,還用手扇了扇鼻子,道:
“從這過去右拐就是了!”
“謝了兄弟!”
“快去,別真噴咯!”
噗嗤……
“哎,不是你上廁所,你丫的在哪喊什么呢?”
那女同志纖細的柳眉挑著,高揚著嘴角,人家的酒窩在臉蛋,她笑起來酒窩在嘴角邊,特奇怪,但笑起來真的好看。
“江湖救急唄,沒見剛才那兄弟憋的眼珠子都快出來了嘛!”
俞彥僑整個人仰靠在石階,伸了個懶腰,又朝那女同志貧嘴,道:
“你干嘛的呀,氣這么沖!”
這個小院分東西兩間屋子,算是演員的臨時更衣間,那女同志在更衣室翻找些什么,沒搭理那貨。
俞彥僑自討沒趣,聳聳肩回到臺階那繼續(xù)背臺詞去了。
“兄弟,謝了,給!”
這人言語以及身上都散發(fā)著一股濃厚江湖味,他年紀約莫二十七八。
梳著二八分,上身咖啡復古皮夾克,搭配條淺色牛仔褲,整個人看著比較新潮。
俞彥僑接過他遞過來的煙,輕抬下頜,眼睛瞅著劇本隨意道:
“甭客氣,我也是為自個安全著想,免得被崩一身彩!”
“呵呵…”
那人笑的有些勉強,俞彥僑挺直腰桿,笑著伸手道:
“別介意,我這人就愛白嚯(瞎扯)幾句,俞彥僑,在劇里演一小角!”
“趙國燕彰,我也差不多!”
?。ā恫宄犭y逃》的男主,搞錢的那位)現(xiàn)在的豪哥還未初露鋒芒,草莽氣息沒那么重。
趙國燕彰,就叫豪哥吧,他見俞彥僑沒有繼續(xù)聊下去的意思,遂轉(zhuǎn)身提著包進了更衣室。
俞彥僑正背著臺詞的時候,那女同志又吊著個臉,像是誰欠錢不還似的,顛顛的走到那貨跟前,俏聲道:
“喂!”
俞彥僑看劇本。
“哎?”
俞彥僑看劇本。
“我說你丫個大男人怎么這么局氣(小氣)嘛!”
俞彥僑偏了偏頭,許是臺階硌屁股,扭了扭屁股背對著她。
性子傲的跟只孔雀似的許卿,見這男的小家子氣,遂轉(zhuǎn)身離去。
可沒走兩步,又聽那男的道:
“被人撂蹶子不好受吧!”
“你誰啊,我跟你說的著嘛我!你在那裝哪頭大蒜呢!”
也不知許卿在那受那么大的氣,被俞彥僑一撩撥,眼眶霎時就紅了。
“嘿,姑娘,殺人不過頭點地,犯人臨時前還給碗殺頭飯吃,你擱我面前,在這委屈哪門子勁呢?”
俞彥僑的“Plus交友技能”上線了,又朝許卿招招手,笑的跟只黃鼠狼似的,道:
“這么好的姑娘,誰這么不著調(diào)去招惹啊,這不比孫猴子大鬧天宮還大的罪過,過來抽根煙,消消氣!”
眼睛醺紅的許卿像是被抓住脖頸的鴨子般,猝然不委屈了,臉上還帶點被發(fā)現(xiàn)秘密的驚慌和羞愧。
見那貨猶如穩(wěn)坐釣魚臺似的裝(?)樣,頓時激起了許卿心里的那股傲勁,她從下到大見的大人物多著去了,沒理由膽怯的。
“給!”
現(xiàn)在的許卿有點暈暈乎乎,突兀意思到:我認識這貨嘛?見他幫忙點火,下意思的湊著腦袋過去。
“呼~”
俞彥僑邊看劇本隨意問道,許卿也算正常了下來,道:
“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就是剛在片場,跟一演員爭了起來,那人是個軸兒,特么的讓我有點下不了臺!”
“因為什么呀?”
許卿彈了彈煙灰,薄薄的唇抿著吐出口白煙,眸子里散著光,裝著無所謂道:
“那人說我表演的情緒不對,讀臺詞不應該用那種巴拉巴拉神態(tài),剛開始沒當回事,也沒搭理他……”
許卿伸著纖細修長的手指將煙蒂摁在地面后,激動道:
“嘿,這人起勁了,直接擅自喊咔,沖著我說,今要教我演戲,要不是趙導攔著我,我今個非要教那小子什么是低調(diào)做人!”
嚯,這姑娘也是個花木蘭似的女中豪杰。
想她許卿出生文藝世家,從小到大那個見了不是夸大拇指,畢了業(yè),參演了幾部電影,那個導演沒說這姑娘就是吃這碗飯的。
好家伙,今個讓她長了見識,當著一堆人的面教她演戲,這是明著把許大小姐的臉踩在地上摩擦?。?p> 從小跟只火鳳凰似的許卿當然忍不下這口氣,估計這時在心里憋著壞呢。
弄不好哪天晚上麻袋加木棍,別說人真干過,雖然是學生時代的事。
“喂,你發(fā)什么呆呢?沒事,我改天幫你教訓教訓他!”
“嘿,我要你幫,閑的你?!?p> 好嘛,女人是善變的。
“得咧,算我自作多情,某些人喔,剛才還哭著梨花帶雨,現(xiàn)在……呵?!?p> 俞彥僑臉皮厚無所謂,末了陰陽怪氣一句。
“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