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都挺好的
俞彥僑穿著高領黑色夾克臥坐在單人沙發(fā)上,場記伸手拿著場記板立在他跟前。
“第7場第3鏡”
“action!”
“啪”場記板咔的打響,俞彥僑拿起電話,右手指間夾著煙卷,顯得從而。
“那就這么著吧!嗯嗯…沒關系,那你晚上來吧,再見啊。”
電話撂下,鏡頭外的王志文從門外冷的直顫著嘴皮子,碎嘴道:
“這天就邪火,哎,我說你小力,你可以啊,你要再晚來一步,可就見不著我了!”
俞彥僑身子放的很松,稍許偏了偏頭,夾起煙卷往嘴上一送,深吸一口,眼簾往前探了探,又立即收了回來,平緩道:
“你還走???”
“嗯…”王志聞從床上拾起外套,又戴上腕表,語調清脆深沉,緩緩挪步到俞彥僑跟前,道:
“哥么,在海南島扎根了,那邊的買賣可比這邊火多了,再說了,人那邊氣候比這邊好啊…”
系好腕表后,王志聞臉上浮上笑意,順手拾起桌子上的煙盒,
一只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抽出煙卷,往嘴上一遞過,“啪”點著深吸一口,侃道:
“那邊四季如春,不像這鬼地方,凍的連鳥都撒不出來…”
俞彥僑左腿搭在右腿上,淺黑色的西褲,襯托出修長的腿。
他修長的手指無聊似的敲打著桌面,發(fā)出有規(guī)律的噠噠聲,臉上夾雜點淡笑,就像看一只毛絨絨的小狗在跟前嬉鬧。
又撇了眼王志聞,不著痕跡的聳聳肩,像是跟朋友互懟似的,道:
“瞧你那糙性,那你回來干嘛?”
……
“咔”
休息時間,趙保剛笑呵著走到俞彥僑跟前,遞出支煙,又眼神示意去另一邊人少的地方。
見這人意思,俞彥僑估計知道自個給自個表演加點料的事,給讓人瞧出來了。
“僑子,昨個,謝謝了,那小子脾氣撅的跟頭驢似的,勸過幾回不頂用,還是你有辦法?!?p> “別介,趙導,我那就是隨口一說,人家有藝德,自個想明白的,我佩服的緊著呢!”
俞彥僑沒接那頂高帽兒,也沒在人后去多碎嘴。
趙保剛嘬了口煙卷,笑的莫名,又道:
“得!不提了,那就好好拍戲,爭取過年前收工,那你這…”
“趙導,我知錯了,我改!”
“那好嘞,那咱們就按著劇本走!”
“聽您的?!?p> 趙保剛見人識趣,心里哪點小火苗“噌”的就熄滅了。
俞彥僑飾演的大力,和王志聞飾演的王喜,是發(fā)小,劇情發(fā)展很喜聞樂見。
大力成了酒吧老板有點錢,算是一款爺,可王喜呢,還是個二不著調的混不吝。
兩人雖然是朋友發(fā)小,可從小心氣高的王喜,慢慢的感受到生活差異后,和大力的關系貌合神離。
再加上后來兩人遇見許卿飾演的金枝,面對年輕貌美的她,兩人間的矛盾瞬間升級了。
……
“action”
俞彥僑飾演的大力不同于發(fā)小生活作風輕佻、愛抖機靈,他成熟穩(wěn)重,一心喜歡金枝。
男人越壞,女人越愛。
每次,金枝和王志聞飾演的王喜發(fā)生矛盾,就跑大力的酒吧傾述。
一來二去,大力喜歡上了金枝,后者知曉,但這丫是一白蓮花,這邊吊著那邊愛著,所以說,大力是個終極舔狗。
同一個場景,王志聞顴骨高聳,像是看透俗世那般,但又透著對人世的激憤,低喝道:
“我喜歡金枝,到現在我還喜歡,
可這段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什么感情啊,愛情啊,全特么是虛的,
那邊莎蜜有的是,只要(花錢)點替,想玩什么就有什么!真的?!?p> “什么真的假的!”
在原來劇情中,大力的表演必須得被王志聞壓著,這才能符合一個舔狗的定性。
俞彥僑之前在表演中加了點料,讓這個配件不至于那么木訥,稍微多點人味。
還沒等他發(fā)揮完呢,人趙導就看透了他小心思,給拉到角落談話去了。
趙導現在就一打工的,上級明文規(guī)定要按計劃、按規(guī)劃去拍攝,別瞎搞咯。
俞彥僑見那人一臉無所謂的,又聯想到金枝掛念這狗東西,還在自個面前吆喝在外面花天酒地,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歷聲道:
“那就是一群婊*子,能跟金枝比?”
好多人說九零年代,那是純情的年代,嚯,人玩的可比現在花多了,如今算是時代“退步”咯!
被俞彥僑怒斥的王志聞,混不吝的呵笑道:
“在床上不都一樣嘛!”
嘿,俞彥僑猛地抬起手作虛晃一槍,咬著腮幫子,大聲道:
“我抽你丫的!”
王志聞下意思的伸手阻擋朝后一縮。
霎時,俞彥僑的手掌沒落下去,屋內陷入一片寂靜,王志聞像是在朋友面前落了面子的小孩子,不服氣的還拱火道:
“你打啊,快抽我??!”
俞彥僑飾演的大力,對王志聞飾演的王喜,他珍惜這段友誼。
又喜歡著被好友無情拋棄的女人金枝。
而金枝心里掛念著那個拋棄她的男人。
俞彥僑飾演的大力不想金枝難過,又唾棄好友拋棄自己喜歡的女人,
遂像是千里一線送姻緣的月老,讓好朋友心回意轉找回自個喜歡的女人。
好嘛!這成了完美閉環(huán)了,特么的人間終極“舔狗之王”。
“咔”
今天的拍攝計劃結束,大家疲憊的臉上多了些笑容,誰不是為了下班而上班了,
病句嘛?不是的,都是為了生活。
俞彥僑扭了扭有點發(fā)酸的脖頸,回到更衣間,準備拎著背包走的時候,
見王志聞套著戲里穿的皮夾克,從人群朝自己走來。
“聊聊?”
“行啊,不過這片我一摸眼瞎,您來定地方,我奉陪?”
“嘿,這都小事,走唄?!?p> “那就走著?!?p> 京城好歹是首善之地,這的眼界和發(fā)展畢竟還是看著世界的嘛。
兩人找了家酒吧,點了兩杯雞尾酒,不過,名字取得比較貼近祖國人民的。
比如,這杯綠夫人。
俞彥僑掏出包希爾頓,散給對桌志聞老師,又幫忙點著,抿了一口,嚯,忒甜了,打趣道:
“我跟志聞老師不太一樣,您是跟著這個時代前進的,我好像被拉下了一樣,比如這杯雞尾酒,我倒不如覺得喝點綠茶,反正都一個色?!?p> 王志聞的打扮會給人一種錯覺,一種舊時代和新時代正在交融的突兀感。
比如,他上身咖啡色皮夾克,下身肥大的西裝褲,腳下穿著高幫白色平地籃球鞋,時尚和老派的混搭。
抽煙中的王志聞,老給俞彥僑一種他喝醉了的錯覺。
卻見他刻薄的嘴唇抿著,緩緩深吸一口,吐出,黑白分明的眸子透著像是第一次認識俞彥僑一般,低沉著:
“你知道嘛,很多人、朋友、老師,他們或多或少會厭惡我、梳理我,你知道為什么嘛?”
他是個直率的人,是個容不得花園有雜草的園丁,可能這就是每個藝術家年輕時被多數人認為腦子有病、奇奇怪怪或者瘋子。
他們這類人,應該說這個群體,他們應該算是這個上世界,靈魂最純粹的那波人。
俞彥僑端起身前的雞尾酒,然后橫放在桌子中央,對著那人不解的眼光,用低沉而又磁性的語調,輕呵道:
“很多人看綠油油的雞尾酒,會覺得這能喝嘛,這是時代的局性,
而綠茶同樣是綠色,為什么沒有人發(fā)出疑問,因為這是時代的根性?!?p> 俞彥僑端過酒杯輕抿一口,扭頭朝舞池看去,又道:
“新時代為何為新?不就是在不斷進步改良,就像現在我們這群進入舞池的人,都是抱著新奇的眼光去看待這個世界,人很少,可我們身邊還是有同伴的,不是嘛!”
對這種文藝范的青年,你就給他們拋出個思考話題,讓他們自個去燃燒CPU,
這類人就是那揍性,平常人理解不了,也懶得去理解,覺得就是一群丫的吃飽了撐的。
“我去跳舞了!”
俞彥僑喝光酒杯里的甜水,神情放松的走到舞池,隨著音樂搖著身子,完全被身體本能所驅動。
呼…
待俞彥僑回到卡座,王志聞身前的煙缸已多了十來支煙蒂,又聽這丫胡言亂語,道:
“我不羨慕你這樣長袖善舞,讓每個人都有笑容,都很滿意,你丫的不累嗎?”
接過志聞老師遞過來的紅梅(煙),點著,呼出口白煙,曖昧的霓虹燈下,兩個男人相對而坐,顯得有些那么不和諧。
“你覺得自己我行我素,瀟灑!而我呢,只是從另一方面讓我內心得到平靜,
人嘛,是個直立行走的無毛動物,他有五情六欲,支配著人作出任何選擇,
能讓你感到舒心的,那么你不會拒絕,相反的,這不就構成了一個共同和諧的社會嘛!”
“哈哈……你太有意思了!”
霎時,王志聞笑的岔氣了,又指著那貨道:
“精辟,實在精辟,你丫的就是個京油子,特么的還和諧社會?!?p> 和諧社會,還是零八奧運會提出來的口號,現在說出來確實令人發(fā)笑。
“走,找妞跳舞去!”
看來這人也是個舞池小王子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