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整個世界是清新蒙亮的,陽光一縷縷透過淡淡的晨霧,溫柔的灑在這萬物之上,給人賞心悅目。
這是一間不大的木屋,院中并沒有雜草冒出,黃土被人踩得很實。
嬴毓站在欄桿外靜靜的望著眼前這個女子,在這個時代很少能看見一名女子劈柴這么認(rèn)真。
“阿姐,你有什么事情嗎,從剛剛開始你就站了很久了,要柴嘛?”
云瑛的臉頰冒出一個個水珠,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倒顯得很可愛。
“我想知道你爸媽的事?!?p> 云瑛的手停了下來,身體像僵住了一樣,只有腦袋微微一轉(zhuǎn),提到這個云瑛一臉不屑的說:“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又為什么要告訴你呢?”
“這是你母親拜托我的。”嬴毓嚴(yán)肅道。
“哈?阿姐,你多大了?比我大不了幾歲吧?沒找夫婿嘛?至于這么閑來拿我開玩笑嘛?你知道我娘......去世多少年了嘛......”云瑛吼道,這是云瑛的痛,一個不該去戳的地方。
嬴毓:“我買柴......”
山中的清風(fēng)帶著濃郁涼意,驅(qū)趕著白色的霧氣向山外游蕩,而這座山峰的陰影,更快的倒在了村莊上。
“我從小是被阿婆養(yǎng)大的,對于我的家,我也有所耳聞。”
“十幾年前,阿婆親手接生的我,那時在我家的她也有所了解我爹娘的事,那時我的太公和太母整日上香求神,他們不喜歡女娃,可偏偏出生了我?!?p> “阿婆說我太公就像中邪一樣,認(rèn)為這是忿獸作怪,便請了一個半仙,天天灌給我娘奇怪的藥湯,說是喝了才能生男娃,可這根本沒有用還花了好些銀子,最后反而害死了我娘。”
“帶我去你家吧。”嬴毓在一旁皺著眉看著遠(yuǎn)處說道。
“你是說那個家......?行.......正好那片廢墟也只有我敢踏進去了?!笨粗歧菩Ψ切Φ谋砬椋怪浪@么多年流干了淚水。
有道是:
“風(fēng)雨年年敲殘垣,
斷壁經(jīng)石生草苔。
憶念所過十幾載,
皆是思親幾次來?!?p> 嬴毓的靈魄能力,讓她在這片廢墟中看到了這里過往的人之所言:
“云瀟香!你看你哪兒還像個大小姐???”
“還說我呢,你是不是又去做長工了?”
“我……我沒有啊,哈哈,你忘了我可是帶你仗劍天涯的大俠,怎么會去做長工呢?!?p> “我跟你說真的,那長工的老板那么吝嗇,你辛苦一天才掙幾個錢,你知道我家根本不缺那錢。”
“......那也是你家的,我掙的我們以后的家......”
“傻子嘛你,成婚后,我家的不就是你家的?”
“......那是你爹的......呸,你以為我圖那些東西嘛?”
“香香,你要是能換個爹就好了”
“呸,我爹雖然是不好,但是那也是我爹,我相信我爹至少不會害我的......”
“香香,你看這是什么?”
“發(fā)簪?你還說沒去做苦工呢”
“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以后做個大俠就好咯。”
“怎么還買了三個發(fā)簪?。繏炅艘稽c就亂花光啦?”
“你懂啥呀,像我們這樣的比翼鳥,一定會三生三世的,這三輩子的我都買了,哈哈?!?p> “就數(shù)你那個嘴會說話,不過,我也有東西給你?!?p> “你?又亂花你爹的臭錢???”
“瞧不起誰?我就不能掙啦?你看……”
“哇,這是,一把佩劍?這得花多少錢???”
“切,一把破劍能花多少。”
“還說沒花你爹的臭錢”
“你別說了,我真沒有!”
“這三個發(fā)簪我叫它們?nèi)ⅰ?p> “為什么?能不能有點文采啊大俠”
“因為你是瀟香嘛,瀟灑的瀟,三點水的”
“行嘞大俠,那這把劍呢就叫崢鳴劍咯”
“你這又是為什么???”
“誰叫你整天嚷嚷著要當(dāng)大俠啊,就你啊天天崢鳴個不停。”
“哈哈哈嗝......”
“臭小子偷偷跑去醫(yī)館做什么?”
“明明就是你害死了香兒!你不配做一個父親!”
“我自己的女兒我自己知道,我問你去醫(yī)館作甚?嗷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跟醫(yī)館那個賤人合伙害死了我閨女!”
“我呸,明明就是你那見不得人的心,還有你那些破方子,你害死了香兒還遷怒給醫(yī)館,怪人家醫(yī)術(shù)不精,我看你這老東西就是中邪了”
“來人啊,給我打,看他招不招!”
“大人,要是他不招呢?”
“那就給我打到他招了為止,給我記住了,就是這小子聯(lián)合醫(yī)館那個賤人害死我閨女的,十八般刑具都給我用上了,聽見沒!”
嬴毓的瞳眸微微閃爍,擁有萬念人心靈魄讓她在這片斷壁殘垣上看到了過往的煙云。
“阿姐?阿姐?阿姐!”
云瑛詫異著看向嬴毓,在這片廢土之上流淚的人本該是自己。
“丫頭,我想我們想要知道的答案,就在那山峰之上了?!辟够剡^神來。
云瑛隱約覺得自己眼前這位女人并不簡單。
云瑛心想:“叫我丫頭?呵,才我比大幾歲而已吧,居然叫我丫頭?!?p> 當(dāng)被嬴毓告訴云瑛要去山峰之上后,云瑛就想起了這么多年來因為太公做的不好的事,自己常常人欺辱和冷眼。
雖然也有像阿婆那樣護著自己的老人,但是終究架不住偶爾被那毒舌狠狠的戳中心疤。
在夜晚,她還偶爾聽見屋子外有人輕喚自己的名字。
那聲音既陌生又熟悉,每次聽到那個聲音自己的內(nèi)心總是有種酸酸的難受,但當(dāng)她立刻沖出屋外后,眼前卻寂靜一片,只有輕輕搖曳的樹枝和那比平時更加寒冷刺骨的夜風(fēng)拂面而去。
有時上天總會和她開玩笑,每當(dāng)她瘦弱的身軀在山間砍柴時,天空卻突然降下暴雨,但她卻總能在雨中拾到他人遺落的油傘;
每當(dāng)她在院中劈柴時烈日總愛壓住她的后背,但她卻總能在灼日之下感受到迎面吹來的涼風(fēng);
每當(dāng)夜晚在床邊枕眠時屋外總愛狂風(fēng)大作吹的木屋搖搖欲墜但屋子總像有人支撐著一樣搖而不倒。
嬴毓帶著云瑛,兩個瘦條的女子踱步向山上使去,隨著不斷的靠近山峰頂,那種寒冷的氣息竟讓云瑛感覺熟悉,就好像自己來過,看過,聽過,感受過一樣。
寒風(fēng)不斷呼嘯,方向也是變幻無定,就像一張有力的大手在暴雪之中攪拌。但她靠近嬴毓的身邊時這寒風(fēng)竟“繞道而行”似得拐著彎吹。
“我~早~猜出~你不是~一般人了”暴風(fēng)雪中的云瑛沖嬴毓呼喊著。
但此時的嬴毓也略有驚訝,因為這個本領(lǐng)并不是她所使出的。
嬴毓明白了,若是自己來走,這暴雪倒也奈何不了自己,但就是這丫頭靠近自己時,腦海中那個未消散的意念就會活躍起來抵擋住這暴雪的狂風(fēng)。
這個意念多半就是她的母親-云瀟香,看來自己來到這里時就好像攬收了這股意念。
慢慢地,二人終于來到山頂,在眼前赫然樹立了一座殿堂上有地藏殿三個大字,只是在這白茫茫的暴雪中,外人根本無法察覺到。
殿中墻壁黑蒙蒙的,即使有墻壁阻隔,在殿中卻仍然寒風(fēng)不斷陰冷無比。
可就是這樣墻壁上的油燈依然灼燃著,仿佛是在給這大冰塊一點余溫。
“香....兒...”四周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那聲音時兒男時兒女,甚至不像是一個人在呼喚。
“這個聲音......!我聽過!”云瑛驚訝又激動。
在黑色的陰影中慢慢的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
“她她......她好像是官府失蹤告示上面貼的女醫(yī)師”云瑛此刻腦海是混亂的,這明明是一個女子,為什么聽到男人的聲音?
嬴毓打量著出現(xiàn)的這個人,渾身臟亂,但頭上的三水簪,拖著的崢鳴劍,她可是在云家的回憶中見到過。
“沒錯了,就是你了”嬴毓這邊話音剛落。
“你不是!還我香兒!”剎那間,這女子的黑影已然閃到嬴毓面前。
竟直接一劍刺進了嬴毓身體。一瞬間嬴毓的鮮血濺在了那黑影人還有云瑛的臉上。
嬴毓的眼神也怔住了,心想竟然這么快的速度。
但緊接著嬴毓使用靈魄的能力,瞳眸一閃,只見這拿劍之人已然變成了嬴毓,而被刺中的人變成了那個黑影人。
而濺在云瑛臉上的鮮血也變成了黑影的鮮血,黑影人臉上嬴毓的鮮血也換到了嬴毓臉上變成了黑影人的鮮血,而被這鮮血滴到的嬴毓和云瑛都被拉入到了黑影人的記憶中。
“我...叫云崢,小時候夢想著當(dāng)個俠客,但我不圖打打殺殺,只為護一人周全,而她,就是云府的大小姐-云瀟香,我們從小便相識,有過太多的回憶,但我從沒想到真的有一天,她,能嫁給我?!?p> “成婚的那一天,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光,婚后我們還生了一個女兒,可是香兒的爹卻是個頑劣之徒,厭女喜子,為了求得一子,聽信那半仙的話,給香兒喝下諸多邪物,引的香兒重病在床?!?p> “為了臉上的面子,他害怕被鎮(zhèn)上人指點說是報應(yīng)并且說什么也信不過那女子為醫(yī),竟在家中還執(zhí)著于偏方治病,一錯再錯下去,才導(dǎo)致香兒危矣......直到最后才允許我送到醫(yī)館去試試,可是,到那時說什么都已經(jīng)晚了,醫(yī)師也無力回天?!?p> “我恨他,都是他!都!是!他!??!一個不折不扣的財徒卻遷怒栽贓給醫(yī)師索要賠償,我知道這不是醫(yī)師的錯,暗地找到醫(yī)師打算掙錢替她賠償這個債務(wù),可卻被那財徒所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證據(jù)就抓住了我,還誣陷我跟醫(yī)師有染,在牢中我受盡了折磨,可我這凡人之軀終究架不住十八種酷刑的折磨......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p> “雖然我的肉身已死,可我的意念沒有消散,也不甘消散,那天夜晚,我的意念在女醫(yī)師的身上醒來,突然外面開始刮起狂風(fēng)暴雪,我用著女醫(yī)師的身體頂著暴雪跑到云府,但似乎我走到哪這陰寒之氣就跟我到哪兒......”
“我在云府找到了我和香兒彼此送的禮物,這一幕卻被云姥爺看見了,一瞬間我的記憶中都是香兒的畫面,都是你!都是你!!害死的她,老天爺為什么!你這種人才應(yīng)該下地獄?。?!我戴上發(fā)簪,拿著劍,那晚的云府已變成真正的地獄,只是呼嘯的暴雪中,一切,卻顯得那么安靜....”
“我藏身在了這山峰之上數(shù)十年了,我心中只是放不下我那可憐的娃兒,可我這陰寒之氣根本無法靠近她......我只有在暴雨中為她留傘;在烈日下為她拂風(fēng);在狂風(fēng)中為她撐起屋脊,這世間我放不下的只剩她了......”
漫長的回憶只在剛剛的濺出鮮血的一剎那映入嬴毓和云瑛的腦海。
云瑛的淚角已經(jīng)濕潤,只有嬴毓快速的回過神來只道:“你可以放下了......以后我會護著你女兒?!?p> 一瞬間從女醫(yī)師的身上以及嬴毓的頭頂流動出橙與藍的能量分別注入到了三水簪和崢鳴劍中,嬴毓察覺到這股能量并不是忿念,而是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