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毓拍了拍腿上的塵土后,竟直直的站了起來。
見她直接站起身來,劉瀟驚叫道:
“你干嘛!快趴下!”
嘴里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來要把嬴毓拉下來。
而嬴毓一回頭便將他的手打了回去,面色凝重的盯著劉瀟。
隨后,她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本以為這幫馬匪只是混口飯吃?!?p> “沒想到,他們欺壓鄉(xiāng)民作惡多端?!?p> “我實在是……”
她咬著牙齒恨之入骨,本來并不想傷其性命,她活了這么久,深知人們生存的不易。
可馬匪鞭笞百姓的聲音一直回蕩在耳邊,她此時此刻真的忍不下去了,心中真的很想殺了他們。
月光灑落在沙丘之下,映照出幾個人影。
見到嬴毓站了起來,底下的人影也立住了,緩緩抬起槍筒對著嬴毓。
緊接著,幾處火光一閃,槍聲此起彼伏。
“【靈魄·瞳眸心噬】”
聽到槍聲后,劉瀟也大叫了起來。
“趴下!”
可是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一幕讓他呆滯住了。
在嬴毓的面前仿佛有一道屏障似得,數(shù)個鉛彈在抵達她面前幾寸的距離后,每個彈丸都亮起了一種眼廓形狀的光,而每個光點一閃之后,這彈丸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嬴毓她,終究還是心軟了,她完全可以用靈魄·心界逆空來將打在自己身上的彈丸改變成為打在馬匪們的身上。
可她還是沒有那么做,她只是用靈魄將打過來的彈丸拉入了心靈空間,躲避掉了這些鉛彈的襲擊。
從小到大,劉瀟也沒見過這等離奇的場面。
不遠處的馬匪們在開了幾槍之后,發(fā)現(xiàn)嬴毓不僅沒有任何事,還在慢慢地朝他們挪步走來。
“這這這……”
“還真是一個怪物!”
站在后面的馬匪頭目不由得顫抖起來。
“快撤!”
聽見馬匪們要跑,嬴毓的腳一用力,“嗖”的一下便躍了過去。
幾人端著火槍剛轉過身來,便發(fā)現(xiàn)嬴毓已經從空中躍到了身前。
驚嚇之際,幾人又掏出了鉛彈和火藥末,雙手哆嗦著要往火器之中倒入火藥。
可嬴毓身影一閃,已經出現(xiàn)在了其中一人的面前。
緊接著便一拳照顧在此人的下顎上,這一下子便將面前這人打翻在地。
旁邊一人剛裝填完彈藥舉起火筒,就被嬴毓伸手一把奪了下來。
隨后她握著槍筒狠狠一甩,便將這火器拍在了那人的臉上,這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這么一拍打碎了牙齒。
其他幾人見狀后,嚇得手中的火筒都掉在地上,而后面的頭目早已經撒腿跑開。
見到領頭人已經跑在了前頭,這幾人受傷的和沒受傷的都屁滾尿流的落荒而逃。
隨著這幾個馬匪倉皇而逃,周圍沙丘上響起了歡呼的聲音。
原來剛剛逃走的鄉(xiāng)民之中,有一部人并沒有一走了之。
他們也擔心救自己的這兩個人的安危,便一直躲在旁邊的沙丘后面。
沒想到這其中的女子竟然如此厲害,宛如天神一般。
劉瀟在沙丘上踉踉蹌蹌的跑了下來,他瞪著大眼睛望著地上馬匪掉落的東西和他們倉皇的背影。
他轉過頭來,再看向嬴毓,腦海中又想起了她之前在營帳內愈合的傷口、還有只身一人便想要救出這些鄉(xiāng)民的種種舉動,這才恍然大悟。
他早該發(fā)現(xiàn),其實他面前的這個女子根本不是普通人。
他剛想質問嬴毓到底是什么人,卻被鄉(xiāng)民的歡呼聲給壓了下去。
數(shù)十名百姓將嬴毓圍了起來。
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人群,她稍微震驚了一番。隨后表情便凝重起來。
“你們,需要這個天坑嗎?”
話音剛落,眾人皆舉起右手吶喊:
“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
果然,大家沒有人喜歡這個天坑。
嬴毓心中非常明白,天坑帶來的財富也永遠不會進入百姓們的口袋中。
她轉過身來面向身后的天坑,整個天坑呈現(xiàn)一個橢圓的形狀,一條小路從最上方蜿蜒盤旋而下。
她抬起右手,緩緩伸出了并攏在一起的食指和中指。
“【仙法·潰水】”
話音一落,她頭頂?shù)娜齻€發(fā)簪便交錯飛出。
在幽邃的夜空中發(fā)出淡淡的藍光,慢慢地它們開始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三個巨大的發(fā)簪飄到了天坑的正上方,隨后交叉擺成了一個三角的形狀。
緊接著,這三個巨大發(fā)簪擺成的三角之中涌現(xiàn)出了巨浪不斷地灌入到天坑。
見此情形,身后的鄉(xiāng)民又開始驚呼起來。
“水!是水!”
“有生之年我還能看到這巨浪滔天的模樣……嗚嗚”
“是水!我們有救啦!”
望著天空的巨浪涌入天坑,劉瀟的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站在人群前面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除了模樣比常人秀美一些之外,其他的都看不出來與常人何異。
沒想到這瘦弱的身軀下,竟然藏著如此驚人的力量。
就在眾人歡呼之際,一個沉重的腳步聲向他們走來。
頓時,嬴毓便覺得身后鴉雀無聲,慢慢轉過身來后,就發(fā)現(xiàn)鄉(xiāng)民們已經跪在地上。
緊接著他們齊聲喊道:
“見過沙疆王!”
隨著眾人的目光緩緩望去,一個身形體壯的人正在慢慢向他們靠近。
“奎夜?”
看來是之前逃走的馬匪們去報信兒了。
可沒等嬴毓緩過神來,奎夜已經向她沖來。
看見沙疆王不太高興的沖了過來,周圍的鄉(xiāng)民也開始四散奔逃。
見此情形,嬴毓還以為他沒有認出自己,還自信的站在原地挺了挺腰板。
可這奎夜越來越近,直到她看見奎夜的雙目黢黑無神才發(fā)覺不對勁。
隨后嬴毓急忙向后一躍,剛剛所站之處便已經被奎夜砸成了一個坑。
嬴毓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眼前的的奎夜完全不認得自己,像一只野蠻的猩猩一般。
如果沒有猜錯,這肯定和她剛剛看到奎夜那黢黑的雙目有關。
她正想著呢,奎夜再次朝自己襲來。
嬴毓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況,她只能不斷的進行閃躲。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劉瀟開始捂著心口倒在地上。
“劉瀟?你怎么了?”
嬴毓一邊閃躲著奎夜的襲擊,一邊望著一旁的劉瀟。
“是……是陰蟬蠱!”
望著劉瀟突然痛苦的表情,她也有些擔心。
“【仙法·森木】”
隨著嬴毓再次使用仙術,地上便快速長出了樹木將奎夜牢牢纏住。
她躍到劉瀟的身旁,慢慢將他扶了起來。
劉瀟還是捂著胸口,童年的經歷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他沒想到,原來竟是今天。
看著劉瀟模樣好像要說些什么,她便直接用靈魄將劉瀟的意識拉入進心靈空間。
原來,劉瀟從小是一個棄嬰,所幸被一位高人所拾得,這才幸免于難。
而劉瀟的生父母之所以拋棄他,正是因為他一出生心跳的脈搏就越來越微弱。
經驗豐富的醫(yī)師也無可奈何,還斷言此子命不久矣。
可這位高人用了一種苗疆極其難得的蠱術這才讓劉瀟一直活到了今天。
而這個蠱術就是陰陽蟬蠱,此術并不難學,只是此蠱術用到的蠱蟲卻極其難得。
其中的陰蠱是捕之幼蟬,然后取小蛇、蜈蚣、蝎子等鮮毒混入樹汁之中。
然后每日喂于幼蟬,經過數(shù)年之久才會養(yǎng)成。
不過,在這段時間之內,蟬蟲不得沾染日光,而且這些幼蟬的存活率近乎為零。
能存活下來的幼蟬簡直百年不遇,但是,一旦能在這樣的養(yǎng)成下存活,此蟬便有馭毒麻痹神經之能。
使用者可以利用蠱術建立與此蟬的聯(lián)系,然后寄生在人體的頭顱之中麻痹神經,像個傀儡一般操控他,這個蠱術最顯著的特征就是被寄生者會瞳眸烏黑。
除了陰蟬之外,此蠱還有另一種陽蟬。
同樣捕之幼蟬后,用艾草之汁液喂養(yǎng),然后將紫蘇磨成粉末,倒入少量燒開的水中攪拌成濃稠的膏狀。
最后將此膏狀的東西涂在幼蟬身上,每日正午放在日光下暴曬。
經過數(shù)年之久,同樣能存活下來的幼蟬也是近乎為零百年難遇。
這種一旦存活下來的便是陽蟬,它可以寄生在人的心口上,幫助人提高免疫力。
而這個陰蟬有時連施術者的蠱術都不會聽從,想要在被寄生者存活的情況下解蠱,只有陽蟬能將它逼出。
講到這里,劉瀟哈哈大笑起來。
他想起了高人曾經對自己說的話:不用感謝他,此蠱給你帶來了生機,將來也會有給你帶入毀滅的一天,正所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萬物皆是如此。
劉瀟沒想到那位救命高人所言的這一天正是今日。
聽到他的話,嬴毓氣憤的將他的意識拉回到了現(xiàn)實中。
她松開扶著的手,一把將劉瀟扔在地上。
“我拒絕這個辦法?!?p> “【神忿獸·饕餮降臨】”
嬴毓的身旁涌現(xiàn)出紫色的力量將她和劉瀟包裹起來,很快形成了十米高的半身人像。
此時嬴毓眼角已經濕潤,她又想起了澤靈。
為什么自己明明這么強大,卻每次都保護不了身邊的人。
明明就在自己身邊,我自己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認他們離去。
而此時,不遠處的奎夜也開始掙脫。
“【靈魄·王之虎軀】”
隨后他的身體也開始越來越大,撐破了束縛自己的樹木。
沒過一會兒,奎夜已經成了比嬴毓半身像還要高大的一個巨人。
望著眼前高大的奎夜,她仿佛看到了命運在攔著自己,嬴毓再也忍受不了這種失去朋友的痛苦了,就算是命運,她也要搏一搏。
“【神忿獸·饕餮降臨·完美體】”
隨著嬴毓展現(xiàn)出強大的意念,包裹著她的半身像慢慢地長出了雙腳,漸漸的站了起來。
而此時的奎夜就好像在攀比一樣,從背后長出了一對巨大的翅膀,這才是斑紋翼虎靈魄的完全實力。
“【靈魄·虎嘯颶風】”
隨著奎夜張開大嘴咆哮開來,身后的翅膀也煽動起陣陣颶風匯聚起來,緊接著便形成了一股強大的颶風向嬴毓襲來。
此時嬴毓的巨像身后正是沙城,如果不抵擋住,百姓將損失慘重。
“【仙法·巖土】”
大地一陣劇烈顫抖,很快,從嬴毓身前的大地上長出了一個數(shù)十米高的土墻。
颶風徑直的撞到了土墻上,這一下的撞擊甚至導致了土墻的傾斜。
嬴毓下意識的用巨像的身軀扶住了土墻,雖然沒有讓颶風吹向沙城,但是傾斜導致了颶風改變方向吹向了荒漠之中。
嬴毓發(fā)現(xiàn),此時的奎夜神經意識被麻痹,自己竟然無法將他的意識拉入心靈空間。
此時的她,不僅無法拉入奎夜的精神意識,就連他這龐大的身軀,自己的靈魄也很難做到將這么大的物質拉入。
眼下想要阻止奎夜,只有殺了奎夜。
她可以使用無差別的仙術攻擊來打倒奎夜,甚至可以開啟暗形態(tài)使用高維度的力量。
可奎夜也只是被操控了,這也不是他的錯。
而且奎夜一旦死了,澤靈也……
可如果用陽蟬驅逐陰蟬來保住奎夜,那劉瀟就會死。
劉瀟……奎夜……澤靈……
她在巨像中蹲下抱頭痛哭。
“為什么!為什么!這個世界為什么會這樣!”
劉瀟捂著心口望著她,他伸出手來握住了嬴毓手。
嬴毓慢慢抬起頭看向劉瀟。
只見他嘴角無力的說道: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望著劉瀟的模樣,她滿含淚水。
“嬴……毓。”
在營帳的時候,劉瀟就問了這個問題,直到現(xiàn)在終于有了回答。
他抬起頭望著天空,隨后突然吐出了鮮血。
“劉瀟!”
嬴毓見狀急忙將他抱在懷中。
他滿嘴鮮血,嘴角繼續(xù)蠕動著說道:
“這是陰陽蟬蟲之間的感應……”
“它要從我體內出來了……”
聽到這些,嬴毓緊緊閉上眼咬著牙齒,閉眼的瞬間,淚水也被從眼中擠了出來。
他顫抖著說著,一只手努力的抬了起來,想要觸碰到嬴毓臉龐。
“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p> “我還能在這毀滅之際,能遇見你,又何嘗不是這句話的體現(xiàn)呢?”
“謝謝你,嬴毓?!?p> 話音剛落,劉瀟抬起的手便落了下去。
“劉瀟!”
她抱著劉瀟痛哭了起來,短短一日的相處時光,竟讓嬴毓覺得無比痛心。
隨后,一只金蟬從劉瀟口中爬出,在他身上長出了翅膀。
隨著翅膀震動起來,它,飛向了它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