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曹南相遇后,蘇憾就察覺到了前者臉色的不對勁。
見他一言不發(fā)地持劍上前來,蘇憾將手搭在了劍柄上。
“曹南,你——”陸春花話說到一半,見曹南死死盯著蘇憾,便也發(fā)覺了端倪,閃身擋在后者面前。
曹南猛然出劍,劍離手,化作一道劍氣橫空而來,如同溪水潺潺流動,撞向蘇憾。
陸春花吃了一驚,倉促間驅(qū)使靈氣御劍,手中的劍當(dāng)即迅捷飛去,與曹南的劍氣碰在一起。
“叮!”
空氣中爆出火花。
“縱橫七劍的江河式?曹南,你干什么?瘋了不成?!”陸春花認(rèn)出了這式劍法。
縱橫七劍,是青螭劍宗破法峰某一任峰主留下的劍法。劍招正如其名,共有七式,意指僅靠這七式劍招便可縱橫天地。
江河式是其中的一式,威力練到頂峰,劍氣可化作滔滔大河。
曹南還未登堂入室,只能劍化一條小溪。
但雙方實(shí)力相當(dāng),若被擊中,也是非同小可。
曹南的江河式被陸春花擊散,便要再起一招落山式,卻聽得后者的罵聲響起。
“曹南,你堂堂一名青螭劍宗的入劍弟子,竟然向無辜的弱小散修出手?!”陸春花怒喝,“不怕傳出去之后,墮了你們青螭劍宗的名頭嗎!”
聽她提起青螭劍宗,曹南眼中現(xiàn)出一絲掙扎,吼道:“別說了!我只想活著,這又有什么錯!”
“他說了,只要我殺了你們,便可放我走?!辈苣涎壑械膾暝芸毂惚磺笊挠w了過去。
他緊了緊手中的劍,眼神陰鷙無比,“只要你們都死了,此間的事情便無人知曉。等我回到無衣鎮(zhèn),向眾人說是聶仞所為,又有誰會懷疑?”
“你……”陸春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怒道:“曹南!你枉為青螭劍宗弟子!”
曹南搖了搖頭,沒有任何猶疑地說道:“正因?yàn)槲沂乔囿ψ诘茏?,用你們的命換我的命,是你們的榮幸?!?p> 話說出口,曹南有些驚訝,這樣的話竟會從自己的嘴里脫口而出。
定然是聶仞的蝕心摧魂的影響,他想,否則自己怎么會變成這樣呢!
只是不知為何,他心里覺得有些暢快。
“多說無益,”曹南冷聲向陸春花道,“反正你本就是七情宮弟子,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魔修!至于他,一名二境散修,死了就死了。”
話畢,曹南便不再開口,直接靈氣御劍,將劍懸在二人上方。
而后怒聲喝道:“落山式!”
那劍身的靈氣宣泄而出,化作一座倒懸小山,向二人墜落而來!
落山式是他練得最為熟練的的一式,這一次出手,他竭盡了全力,沒有任何留手。
倒懸小山呼嘯而來,陸春花感覺到了一股壓力自天穹壓下。
她咬牙舉劍,向著山尖直沖而去。
劍尖死死抵住了倒懸小山,使其落勢一滯。
一滯之后,倒懸小山繼續(xù)轟隆而下,陸春花的身影被其往下壓去。
頃刻間,她的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七情六欲劍是進(jìn)攻的劍法,防御實(shí)乃弱項(xiàng)。
而縱橫七劍卻是青螭劍宗享譽(yù)修行界的進(jìn)攻劍法之一,在曹南的拼命催動下,將原本就是帶傷之身的陸春花壓得一退再退。
曹南瘋狂催動靈氣,面露猙獰之色,眼睛赤紅無比,哪里還有先前作為仙宗弟子的浩然正氣。
看著這樣的曹南,蘇憾沒由來地感到一股失望。
自他重生之后,他一共碰到了兩次青螭劍宗弟子。
這兩次相遇,后者們給他留下的印象都不是很好。
在云霧城離開時,他在商船碰到的,是那對高高在上,對凡俗視如螻蟻,自覺超脫的師姐弟高錦與劉祖寧。
若說那對師姐弟只是“自視甚高”,讓他不喜,那此時的曹南又是另一回事了。
勇者拔刀向更強(qiáng)者,只有怯者拔刀才向更弱者。
這曹南,鼠輩也。
為了自私活命,寧可濫殺無辜。
連眼前的魔門弟子陸春花都比他行得端坐得正。
而這些個看似道貌岸然的仙宗弟子,竟是屬于自己即將加入的宗門?
蘇憾對青螭劍宗的弟子感到些許失望,連帶的,對青螭劍宗亦如是。
當(dāng)一個宗門里盡是假仁假義之人,那這樣的宗門,還值得一去么?
思量間,蘇憾嘆了口氣,持劍于手。
靈氣在述游劍身中流轉(zhuǎn),青色的劍身漸漸發(fā)出白芒,一股極具破壞力的能量向其匯聚而來。
“砰!”
蘇憾重重一踏地面,將地面踩出一張蛛網(wǎng),身形向著倒懸小山爆沖而去!
艱難抵御倒懸小山的陸春花只覺得身后光芒大綻,而后便見蘇憾的身影出現(xiàn)在自己身旁,向著上方的山尖,刺出那白芒一劍。
“星爆?!?p> 蘇憾冷眼看著倒懸小山,于心中默道。
“轟!”
隱約間,似乎有一顆明亮至極的星星在蘇憾的劍尖炸開!
光芒奪目!
陸春花和曹南皆忍不住偏過頭去,無法直視。
與此同時,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從劍身轟出,將倒懸小山崩裂!
而后將其退去一尺,退去一丈,再將其往上方轟去。
陸春花只覺得劍尖一輕,回過神來時,才發(fā)現(xiàn)蘇憾以一己之力,抬起了一整座倒懸小山!
蘇憾的戰(zhàn)力,讓她瞠目結(jié)舌。
這股力量,絕不亞于她和曹南!
“這是什么怪物?!”陸春花和曹南同時在心里喊道。
落山式欲崩潰之際,曹南直接散去靈氣,倒懸小山消散。
沒了阻礙,蘇憾去勢未消,便直接穿過倒懸小山的殘余靈氣,如同一顆流星升上夜空。
他滯于半空,看著地面的曹南,靈氣再次涌動,再次綻出光芒。
“星雨?!?p> 他的身影化作一滴星雨,向著曹南劃落。
曹南散去落山式后,已經(jīng)是召回了他的劍。
見蘇憾化作一道刺目白芒向他襲來,他亦怒喝一聲:“云氣式!”
他的劍氣頓時化為一團(tuán)霧靄,將其身影團(tuán)團(tuán)圍住,直至消失不見。
蘇憾的神魂早已鎖定了他的位置,哪怕他施展了縱橫七劍中唯一一式防御劍法,也于事無補(bǔ)。
星雨精準(zhǔn)的滴入那團(tuán)霧靄,向曹南的位置滴落。
星雨一入霧靄,便如同陷入泥沼,這霧靄看似云氣,卻比鋼鐵還要堅硬無數(shù)倍。
但述游劍又哪里是普通的凡鐵?
這團(tuán)霧靄雖阻滯了星雨的落勢,但卻無法停下述游劍的利刃。
述游劍如同削開鐵泥,順利地破開霧靄。
星雨落下。
隱藏在其中的曹南一聲悶哼,似乎有殘肢飛起,其身前的霧靄亦盡數(shù)染紅。
受挫之后,曹南再次隱去身影,躲去了另一個方位。
兩次短暫交鋒,蘇憾也沒有留力,以他當(dāng)前境界能做到的極致,以星璨劍法重挫了曹南。
星雨可以殺死三境中期的仇百景,卻還無法致曹南于死地,讓他覺得有些可惜。
不管怎么說,一整個大境界的鴻溝還在,曹南比之凡俗門派的仇百景,能成為仙宗弟子便也說明了他的天賦比后者要強(qiáng)上數(shù)個檔次。
當(dāng)然,若是繼續(xù)追擊,蘇憾有把握將他斬于劍下。
但蘇憾更清楚,此時并不宜久戰(zhàn)。
若因戀戰(zhàn)而引來了聶仞,后果又將難以計量。
蘇憾當(dāng)機(jī)立斷,破開霧靄,落在陸春花身旁,一攬她的腰肢,說道:“走?!?p> 而后踏著登云步,破空而去。
但,便是此時。
一道身影如閃電般穿過巖漿池的上方,橫跨而來。
因?yàn)樯硖帋r漿池邊緣,受其限制,蘇憾的神念亦沒有展開,發(fā)現(xiàn)聶仞到來時,為時已晚。
聶仞面帶獰笑,看著破空而去的二人,伸手將鈴鐺向著二人,而后猛然搖動了一下。
“鈴!”
聶仞四境的修為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一團(tuán)靈氣在蘇憾身側(cè)炸開!
猝不及防下,蘇憾只來得及橫劍在側(cè),用述游劍擋去靈氣的攻擊。
迅猛無比的沖擊力通過劍身撞在二人身上,蘇憾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緊接著,二人便不受控地朝巖漿池斜斜墜去。
二人本就在其數(shù)丈邊緣開外,這一次墜落,幾乎在瞬息間,二人便已貼近了號稱“仙不去”的巖漿池表面。
感受著其灼熱無比,似乎要焚燒一切的熱意。
陸春花神色終于露出了絕望,眼中滿是死意。
蘇憾微微嘆出了一口氣。
而后,二人便斜斜墜入了“仙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