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憾與許樂樂,師兄與師弟。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于在跨越千年時光后,在此處相見。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交織,似乎有千言萬語正待述說,卻礙于當前的境況,無法進一步重逢。
許樂樂真想直接沖出游廊,落在師兄面前將后者狠狠地抱住!
實際情況卻不允許他這么做。
他甚至不敢將目光過多地停留在師兄身上,擔心為后者帶去麻煩。
師兄此時看起來是與場間其余仙苗無異,乃仙緣篇的修行者。
只有他知道,師兄哪里是尋常的修行者。
師兄兵解重修,其神魂深處,此時還帶著一顆象征著過往身份的魔種。
仙宗對魔門的成見之深,并非人力能左右。
尤其是已經(jīng)修出了魔種的魔修。
這些魔修在仙宗眼里,為了快速提升其境界,不知道掠奪了多少修行者,甚至無辜百姓的精血,吃了多少血煉丹成長起來的。
根骨越是稀疏平常的魔修,內(nèi)心對血煉丹的渴求就越狠。
西魔土的魔門里,唯有七情宮之人不靠血煉丹修行,其余的皆有染指。
否則也不會每隔數(shù)百年便發(fā)動一次魔潮,更方便地掠奪精血。
大多數(shù)高境界的魔修,其腳下的累累白骨,觸目驚心。
再者,即使魔修兵解重修仙緣篇,仙宗們大概也只會認為其是不是別有用心。
是不是帶著陰謀進入仙宗的?
許樂樂擔心他的過分關(guān)注,若讓青螭劍宗的高層,或者其他勢力的高層把眼光也落在師兄身上,是否有可能致使師兄體內(nèi)的魔種被這些高層發(fā)現(xiàn),曝光于世。
此刻雖然重逢,他激動之余,也十分擔憂。
想要緊緊看著師兄,又怕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只好裝作繼續(xù)在人群中左右打量。
對許樂樂假裝不在意,卻時不時落在蘇憾身上的目光,后者向著其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
他知道,這千年來著實是讓師弟擔憂了太久。
許樂樂眨了一下眼睛,眼中帶著堅定之意回望過來,示意只要師兄已經(jīng)重生,那么再多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蘇憾微微點了點頭,告訴他等此間事了,考核之事完畢后,再好好相聚。
后者了然,也向他送來一個眼神。
二人便在這無聲的交流中,完成了他們第一次對話。
許樂樂袖中稍稍緊握的拳頭松了開來,心情逐漸平復,臉上轉(zhuǎn)而掛起悠悠笑意。
然后因為實在太開心了,他便咧起嘴笑了起來。
仲樹原也是在打量場間的仙苗們,忽然聞得旁邊傳來笑聲。
他一愣,轉(zhuǎn)頭看向目光在仙苗中游弋,卻笑意盈盈的天樂仙人,不知其為何如此,便問道:“天樂仙人何故發(fā)笑?”
“?。坑袉??我笑出來了嗎……哈……沒什么,我見貴宗此番前來的仙苗們都很是不錯,所以甚是欣喜。”
許樂樂笑呵呵的。
身后的元陽仙宗弟子汗顏,心中暗道,這么好的仙苗又不是咱家宗門的,師叔祖這么替他們開心干嘛。
此時,高錦與劉祖寧姍姍來遲,登上了試劍場的圍墻。
墻上的弟子見二人現(xiàn)身,便趕緊問道:“高錦師妹,那蘇憾可來了這里?哪個是他?”
高錦與劉祖寧瞇著眼睛,目光在黑壓壓的人群中尋找著。
片刻后,劉祖寧輕呼一聲,抬手往人群的角落一指:“在那!”
墻上的諸弟子齊刷刷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
便見人群中,一名白袍少年郎面色沉靜,與周圍緊張得有些哆嗦的考核者截然不同。
他直直站著,如同一柄利劍直插在地板上,與青螭七峰一樣立于世間,任爾東西南北風。
諸弟子心下暗自點頭,其氣質(zhì)果然卓爾不凡,倒是與傳聞中的那天賦少年對得上號。
只是……可惜了,諸弟子贊許之后,內(nèi)心又有些嘆息。
可惜,這蘇憾已經(jīng)三境了。
“這少年倒確實是不錯,若他只是二境,入宗應該不成問題,可惜可惜?!?p> “不知烏長老是否能夠網(wǎng)開一面?!?p> “難,我們宗門已有數(shù)百年未有招收過三境以上的仙苗了?!?p> “哦?數(shù)百年前的那位是?”
方才說話的弟子轉(zhuǎn)頭往游廊處示意了一下,道:“便是青峰的魯從善長老?!?p> 游廊上的魯從善微微笑著,與身邊的弟子說著話,似乎在評比哪位出色的仙苗,看入宗之后能否先下手將其收入青峰中。
圍墻上的弟子們認出蘇憾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已經(jīng)傳到了游廊中。
角落,那名從磨劍峰下來的弟子也來到了此間。
此時,他看向蘇憾的目光,除了恨意之外,還有極大的詫異。
那少年不是名叫許風么?怎么變成了蘇憾?而且竟與月前在宗內(nèi)流傳的那人是同一人?
他眉頭緊縮。
但是沒關(guān)系,不管是許風還是蘇憾,都不重要,反正這兇手絕對無法入宗!
等前者被掃地出門時,再暗中襲殺,為二弟報仇!
他內(nèi)心恨意盎然。
此人,便是定山城丁家的大少爺——丁光。
他在十年前便已成為了青螭劍宗弟子,世俗之人敬畏于仙宗的威名,便讓丁家得以狐假虎威,在定山城儼然成為了土皇帝,讓那丁二少胡作非為。
數(shù)個月前,他突然收到其父傳來的一封家書。
驚聞家中的噩耗。
家書中告知其弟慘死于一名名為許風的歹人之手,身首分離。
且據(jù)人言,兇手許風將要前往青螭劍宗參與入門考核。
于是便將許風的畫像附在信中,傳給了他。
這數(shù)個月來,丁光看著那畫像,恨不得生啖其肉。
卻沒想到,此人如此狡猾,離開定山城后,竟換了個名字。
而且其修為突飛猛進,到達了三境。
不僅如此,在與那蘇憾有關(guān)的消息中,其戰(zhàn)力是足以與四境一戰(zhàn)的。
雖然那摧心閣的聶仞只是四境初期,但足以見那蘇憾戰(zhàn)力之強悍。
若要順利襲殺之,或許需要求助于宗內(nèi)四境中期以上的師兄了……
看著與家書傳來的畫像一致的蘇憾,他默默思量著。
仲樹聽著周圍弟子們的竊竊私語,捕捉到了“蘇憾”這個名字,接而想起來火焰山黑色石臺事件,便饒有興趣地跟隨著弟子們的目光,看到了人群中的白袍少年。
看到蘇憾的瞬間,他的眼神微微一亮,片刻之后才說道:“這蘇憾,果然后生可畏?!?p> 一旁的許樂樂原本聽得周圍的弟子在議論紛紛時,便有些驚訝,此時從仲樹口中聽到師兄的名字,更是大吃一驚。
仲樹認出了師兄?
不,不對,前者方才說的是“后生可畏”,說明師兄在其眼里只是一名普通的仙苗。
許樂樂壓下心中的訝異,順著仲樹的話問道:“仲峰主,這蘇憾雖然看起來是玉樹凌風、器宇不凡、出群拔萃,但其他方面看起來平平無奇,為何貴宗似乎頗為關(guān)注他?”
歐陽思淮內(nèi)心微汗,你都把那少年猛地一頓夸了,平平無奇的其他方面不會是說他的性別吧?
仲樹則不以為然地,笑著將一個月前發(fā)生的事情向許樂樂說了一遍。
發(fā)夢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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