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富興、富強劉欣劉正常上班，敏娜在家等了不到一刻鐘，紅姐也來接她了。
等蔣麗華叮囑完，敏娜下樓讓紅姐把車子開到路口一家奶茶店，接了等在那兒的劉欣欣。
劉欣欣請了假，今天不去單位。
兩人直奔婦嬰醫(yī)院。
生殖醫(yī)學(xué)中心在婦嬰四樓，很大，占了整整一個樓層。
饒是劉欣欣事前做了許多資料收集工作，知道這里來看病的人多，可也沒想到這么多。
面積有家里客廳兩三個大的候診區(qū)人頭攢動人滿為患，人群像彩色的云團，從候診區(qū)漫延到門口、樓梯過道。
等候的人們穿著不一，表情各異，有的焦急、有的無奈，但更多的是空白般的麻木。
空氣里倒是沒有一般醫(yī)院的來蘇水味兒，但由于人群密集，充塞著各種體味汗味，由不同肺部呼吸過的味道……這感覺讓劉欣欣想起小時候，牽著媽媽的衣角進入蔬菜站購買秋白菜時的情形。
那時她所在的小縣城秋菜都是定時定點供應(yīng)，于是滿城里的人幾乎在短短幾天里集體出動，一下子全都涌向秋菜供應(yīng)點兒。
庸俗的大白菜與嚴謹?shù)尼t(yī)療機構(gòu)，將這兩件截然不同的事物扯到一起，讓劉欣欣覺得有些滑稽好笑。
掛了號到導(dǎo)診臺排號，劉欣欣被分到的是“二診室”。
二診室門外也有很多人在排隊，雖然門前有電子叫號機，可不斷有之前看過診，去做了其他檢查再回來找醫(yī)生看結(jié)果的，這些人大多會直接推門進去，而后面排號的人不明所以，以為有人插隊，便隨著前頭的人一塊追進去了。
里面的大夫趕了幾回人，后來索性也不趕了，只管按號診病，對于擁在診室里的其他病人只當(dāng)視而不見。
找了個機會，劉欣欣也拉著敏娜進到了診室內(nèi)，她們沒往前擠，只貼著門邊的角落站著，邊看醫(yī)生給別人看病，邊等著叫自己的號。
一個半小時后，劉欣欣終于完成了此次就醫(yī)的關(guān)鍵性一步，站到了醫(yī)生面前。
醫(yī)生看著桌上的電腦屏幕問：“第一次來嗎？”
劉欣欣答：“是，第一次?！?p> 醫(yī)生快速在電腦里輸入著，邊打鍵盤邊說：“去交款，做檢查?！?p> 邊說邊把桌上的病歷本掛號單往劉欣欣面前一推。
這就完了？等了快兩個小時，就跟自己說兩句話？就這么著就給打發(fā)了？
于是站在桌邊沒動，想再和大夫說說自己的情況：“醫(yī)生，我結(jié)婚快三年了，以前沒有孕史，我……”
女大夫抬頭從眼鏡上方看她，不耐煩地道：“讓你去交款檢查?！?p> “可是，您不是應(yīng)該先問問病人的情況再決定她應(yīng)該做哪方面的檢查嗎？”站在劉欣欣身邊的敏娜說。
“我是大夫還是你是大夫？”女大夫的目光透過眼鏡掃向敏娜。
然后，似乎是敏娜在一群女病人中鶴立雞群的氣質(zhì)起到了作用，女大夫又說了句：“都得先做檢查，其他的等查完了回來再說。”
態(tài)度似乎比之前好了一點點。
劉欣欣點點頭，敏娜也沒再說什么，兩人回身擠出診室。
交完款，做Ｂ超、造影、抽血化驗，樓上樓下的又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總算趕在午休前拿著檢查結(jié)果回到了二診室。
接近午休時間，里頭的人還是和之前一樣多，劉欣欣拿著檢查結(jié)果和敏娜一起往里擠。
還沒擠到前頭，就聽到女醫(yī)生的喝斥聲：“你聽不懂我說話嗎？讓你回去，把你老公帶來，兩個人一起檢查！”
然后，是一把細細小小的聲音：“大夫，您先給我再查查吧，再確定一下我有沒有病，要沒有我再讓他來?！?p> “我是大夫還是你是大夫！”這話劉欣欣聽著耳熟，看來是這位醫(yī)生的口頭禪。
“大夫，我下次再讓他來，您就再給我看看吧，我來一趟也不容易……”細細的聲音里透著股哀求。
“我說你們得一起查就得一起查，不行你就找別人看去！”女醫(yī)生的口氣愈發(fā)不愉。
“大夫我求求您了，您就給我看看吧，我都來一上午了，沒看成病，回去也沒個結(jié)果，我沒法和家里人交待……”女病人的聲音里帶了幾分哭腔。
而此時的劉欣欣敏娜也終于擠到了人群前頭，看到了聲音的主人。
那是個“很小”的女人，或者說是女孩兒。
這么說一是因為她的年齡，大約在二十左右，在這群求子心切的婦人中，她顯得特別年輕特別小。
身材也嬌小，只有不到一米六的樣子，但卻有著玲瓏的曲線。一件黃色襯衫洗得有些發(fā)白，牛仔褲也是極普通的款式，可這普通的裝扮下卻有一種質(zhì)樸的風(fēng)情，以及一種我見猶憐的柔美。
“醫(yī)生，您就給她看看吧，都排了一上午了，都挺不容易的。”劉欣欣不忍，出言替那女病人說話。
女醫(yī)生抬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有幾分疑惑，似乎在判斷她是那個女病人的家人還是什么。
看病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一上午少說也過了幾十號人，女醫(yī)生大約也認不得自己的病人了。
“是啊醫(yī)生，她不也是自己來的么，也沒和愛人一起來，您不是也給她看了嗎？”敏娜以劉欣欣為例，也為那女病人說項。
可敏娜這句話卻不知觸動了女醫(yī)生哪根神經(jīng)，或者是敏娜給她的印象太深，她認出了這兩個人也是她的“病人”。
女醫(yī)生忽然惱怒起來：“我是大夫還是你們是大夫？輪到你們在這指手劃腳，沒到號的都進來干什么？都出去出去！堵在這兒空氣都不流通了！”
說完還站起身伸出手做了個趕人的動作，要把擁在診室里的病人都轟出去，包括離她最近的女病人以及劉欣欣敏娜。
看著對方的手都推到自己肩膀上了，敏娜也怒了：“你這什么態(tài)度？”
女大夫冷著臉：“嫌我態(tài)度不好別找我看啊，出去出去！”
“我們還真就不用你看了！”敏娜一拉劉欣欣，順帶著也拉了立在原地的女病人一下，“我們走?！?p> 劉欣欣只好跟了出來，那很“小”的女病人也著出了診室。
她們想不出來也不行，女大夫往外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