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正努力伸著脖子去瞅鄰座上男人的臉。

　　他覺得那人長得很像自己。

　　看不清。

　　網(wǎng)吧煙氣太大？還是大腦偷懶，這個夢用的就是自己的臉，像游戲貼圖一樣？路遠聳肩。

　　是的，夢里。路遠在做夢，一個清醒的夢。

　　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并且自他記事以來這樣的夢不計其數(shù)，只是最近愈發(fā)頻繁。

　　可能是最近無事，閑的。

　　并沒有真正干預(yù)夢境，因為主觀去干預(yù)，自己就會從夢中清醒過來，這是經(jīng)驗之談。上帝視角去看看自己的腦袋又給自己講了什么故事，才是最有趣的。

　　夢中的路遠很快轉(zhuǎn)過頭看向電腦屏幕，在注冊游戲。

　　想來真是好久沒去網(wǎng)吧了。

　　很快，注冊好了：

　　【您已注冊成功，您的ID為0123456789，您的賬號已實名認證，已綁定：*遠，祝您游戲愉快！】

　　【開始游戲】

　　鼠標點擊……

　　……

　　坐在河灘上的路遠，看著眼前的小河，目光變得呆滯：

　　“首先，我剛才是在做夢，夢里是在網(wǎng)吧注冊游戲，id還是個靚號。再然后，點了開始游戲，我就在這了。最后，我應(yīng)該得出什么結(jié)論？！”

　　——我在夢里做夢？

　　雙手后撐，身體后仰，雙眼無神望向天空，迷茫。

　　顯然是秋。天空分外干凈，目光所及只有一朵云，悠閑，悠閑又自在。

　　望了很久，渴了，俯身喝了河水。

　　小河，很干凈，幾條小魚在看著路遠。

　　也許并沒有。

　　魚在看著我，還是沒看著我？思緒的矛盾讓路遠想起“子非魚”。

　　算了，只要死不了的，都是小事。

　　現(xiàn)在，有大事要做了!

　　嚴肅的站起來，小魚被起身的路遠驚到，迅速便躲藏起來。

　　從身邊挑選一條大小合適的石頭，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小的無法承載這么重要的使命，大的…大的拿不動。

　　雙手舉起那塊石頭，猛地朝著水中一塊顯眼的石頭一砸！

　　然后，翻開小魚的“避難所”，路遠嘴角上揚——兩條算魚尾也不足十公分的小魚暈死在水面上。

　　不愧是我！

　　小時候在農(nóng)村，大人們上山下河為生計，小孩子也上山下河。也許是為了玩，也許是為了烤了吃，這種叫“柳根兒”的魚沒少遭殃。后來走出大山，見到了養(yǎng)殖的拉氏鱥，發(fā)現(xiàn)它們可以長得好大……

　　尋一支草莖，擼去葉子，把魚穿在上面，然后順著水流走。

　　山溪很小，和記憶力家門口那條河有些類似，訊季大水沖刷，石頭會順著水流往下游，水消去后會自然形成很多“池子”很多。

　　找?guī)讉€順眼的的池子、順眼的石頭，重復(fù)操作，捉幾條順眼的魚。

　　不知多久，路遠終于停下“迫害”小魚的操作。看著穿在草桿上的戰(zhàn)利品，露出了高手寂寞的微笑……足足七條！

　　年輕真好啊！

　　是的，他變年輕了。

　　……

　　太陽逐漸向西，路遠開始尋找晚上住的地方。

　　“不能有太多樹，會有蟲子……附近不要有死水，會有蚊子……不要離河太遠，會不方便……離河水太近，又會太冷……最好有曾經(jīng)住過人的地方……這里也不知道是哪，也許下游會有人住……反正有河肯定餓不死吧？”

　　離最初的河灘已經(jīng)不近，順著溪邊向下游走去……他是個容易接受現(xiàn)實的人，就像過去，就像現(xiàn)在。

　　“剛才不該貪那一下的，手被砸得真疼啊……希望晚上不會直接被什么干掉，好不容易輪到我重生一次，直接掛掉，也太虧了……應(yīng)該是重生了吧……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睡覺睡得？

　　……

　　“這年輕了幾歲，身體變脆弱了啊，應(yīng)該是讀書的時候啊，那時候真菜啊，這幾步就走不動了……這小河匯入的這條大河不太對勁啊，這個寬度……怎么這么大面積的河灘，這么窄的水面……枯水季也不能這么枯啊，應(yīng)該是北方秋天啊……我好累……我受不了的！半步也不走了，就這個山洞了！”

　　和自己糾纏半天后，最后還是決定不走了，決定在這個“山洞”過夜。

　　說是山洞，其實是整體的巖石，崩了一小塊。像是前些年夏天，西瓜販子為了證明自己家的西瓜好，用尖刀在西瓜上“掏”出一個三棱錐。

　　對于這個三面都是石頭的場所，路遠很滿意。

　　但是他還是很迷茫，這塊石頭應(yīng)該是水流沖刷形成的，水呢？這片河灘都是水的話，這里應(yīng)該是條大江大河才對，水呢？這么一小條水流，就比剛才捉魚的山溪大一點？水呢？

　　算了，與我無關(guān)。

　　……

　　準備過夜。

　　河灘上最不缺的，就是光滑的石頭，很快，路遠就找到一個表面圓潤的石板，放進山洞，試了試，剛好……石頭剛好放進去，路遠剛好可以坐進去依靠在巖壁上。不過，舒服是不用想了，明早定然腰酸背痛。

　　已經(jīng)很完美了！

　　“休息時間到……算了，這懶偷不得……”

　　河的對岸以及巖石上方就是樹林，是不時傳來動物叫聲，沒聽過，但這么雄渾的聲音，個頭應(yīng)該不會小。

　　大白天的，這種生態(tài)，需要環(huán)境被保護的多好才能做到，那到了晚上……算了，放自己一條生路，不要去想，拜托了路遠，不要亂想！

　　眼前這段河流看著真不大，更稱不上什么大江大河，但是下水發(fā)現(xiàn)，還不淺，為了不弄濕褲子，他先是挽了褲腿，后來又干脆脫了褲子。

　　反正周圍沒人，幸好周圍沒人。

　　盡量多的撿了干的和濕的樹枝、木棒以及兩塊腐朽的木頭，還有一個已經(jīng)被拋棄的鳥巢。

　　腐朽的木頭已經(jīng)看不出是哪個部位了，是路遠從螞蟻家里搶的，現(xiàn)在上面還留有“圣巢移民”。雖然朽了，還是廢了路遠很多時間和力氣，。

　　那個鳥巢也不是新的——墊在里面的羽毛顯示了這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住戶了，但是應(yīng)該可以用來引火吧。

　　——點火！

　　路遠從褲兜里掏出兩塊白色的石頭，路上在河灘上撿的，那塊全是這種白色石頭。他記得小時候拿著兩塊小號白色的石頭的可以打出火花……他試了試……他又試了試……他放棄了。

　　——鉆木取火！

　　他試了試……他又試了試……用來引火的絨毛都等著急了，也沒看到一個火星。

　　他看了看天色，太陽沒等他。

　　——暫停取火。

　　再次渡河，盡可能地折樹枝——整支，而非枝條。在視線還能看清的時候回到了“山洞”。

　　先是試圖用石頭圍起了面前這一小段，大石頭放在下面，小石頭放在上面。壘到不高的時候，就沒法壘下去了——天黑了，太遠看不清，而身邊已經(jīng)摸不到石頭了，并且結(jié)構(gòu)也不支持繼續(xù)壘下去了。

　　然后把所有樹枝包括用來點火的朽木塞這個在缺口處。

　　最后，路遠盤腿在之前放好的石板坐下，倚靠在石壁上。

　　動物的夜生活開始了。

　　路遠在干嘛？

　　——在鉆木取火。

　　……

　　“我現(xiàn)在嚴重懷疑鉆木是沒辦法取火的，這是由實驗證明的。”路遠還是放下用來取火的“工具”，自娛自樂的想到，然后他透過樹枝看著遠處，月亮升起來了，很亮。

　　“眼前應(yīng)該是條大河才對，河灘這么寬，甚至我現(xiàn)在坐的地方也是曾經(jīng)大河的河道，對面的灌木也都是逐水生的，可是為什么水量這么少？大旱？

　　胡思亂想可以有效遏制恐懼，路遠很早就明白的道理。但路遠的右手還是緊緊握著他找到的最直的一根木棍或者說樹枝——最尖端還有兩片葉子。

　　遠處高低灌木叢生，搖曳斑駁的影。

　　再遠處，是樹的輪廓，風(fēng)吹、月映，峭楞楞的有些嚇人。

　　再遠處，偶爾的狼嚎是不平靜的證明。

　　……

　　路遠是被山羊叫醒的，樹枝防護被不知從哪來的山羊吃的一干二凈。路遠睜眼的時候，山羊正試圖伸頭吃路遠的“武器”。

　　山羊吃的很香，路遠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