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謀士李巖、葉建本渡河
天色大亮、紅日爬上了山頭,向著大地釋發(fā)出了它的熱情。
朱由檢這邊一行人也過了三河縣、馬不停蹄的向著薊州趕去。
等到紅日變白、高懸半空的時候,好不容易過了潮白河、追擊而來的李自成,遇到了三河縣敗軍的信使。
“知道了,退下吧,來人,帶下去休息、好生招待。”
高坐馬背上的李自成揮了揮手,高深莫測的臉上,讓人看不出來這是含怒在心呢、還是真如他表面那般的平靜。
“謝陛下隆恩!”
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信使再次沖李自成磕了個頭,然后才跟著李自成的親兵退了下去。
“跑的倒挺快......”
等那信使退下后,李自成沒有馬上驅(qū)使著胯下的烏龍駒趕路,而是抬頭遠(yuǎn)眺、看著三河縣的方向,喃喃自語。
“陛下,三河縣守軍作戰(zhàn)不力,放跑了崇禎小兒,該當(dāng)治罪!再就是咱們動作要快些了,不然真等崇禎跑到山海關(guān),那大小都是個麻煩?!?p> 李自成話音落下,身旁一名身著白衫、頜下寸長短須、面容儒雅的中年人,立刻接話道。
他這幅不同于軍中普遍的戰(zhàn)甲短打的裝扮,讓他仿佛鶴立雞群一般,頗為格格不入。
但他能立身于李自成的身邊、隨口接李自成的話,又可見他的身份、著實(shí)不一般。
“呵呵,林泉多慮了,朕能擊敗這崇禎小兒一次,就能擊敗他兩次、三次,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又哪能跑的出朕的手掌心呢?”
“他要真到了那山海關(guān)也不是件壞事,正好將山海關(guān)一同拿下,換咱們和關(guān)外的那些建奴過過招,讓崇禎小兒看看,咱大順國、就是比他的大明國強(qiáng)!哈哈哈......”
李自成爽朗的大笑著,沒有把李巖的擔(dān)憂放在心上。
攻破了北京城的他,此時正是人生的最高光時刻,可謂是志得意滿、意氣風(fēng)發(fā),絲毫不覺得崇禎這個手下敗將能給他帶來什么威脅。
“陛下說的是,崇禎小兒自然不是陛下的對手。但正所謂夜長夢多,況且走了崇禎小兒,終究是未盡全功、聽著不美,陛下還是速速追擊為好。”
看著張狂大笑的李自成,李巖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
他不認(rèn)同眼前這位大順皇帝此時的懈怠,卻也不敢過度的勸諫。
昨夜勸諫李自成連夜過潮白河追擊崇禎的時候,就已經(jīng)讓李自成對他有些不滿了,這些李巖都看在眼里、明在心里。
但他又擔(dān)憂放虎歸山、放龍入海,只能小心翼翼的繼續(xù)勸諫著。
昨夜在潮白河西岸看著崇禎小兒離去之后,和崇禎有深仇大恨的李巖那是扼腕嘆息、憂慮不已;但偏偏李自成好像無所謂一般,竟然想在潮白河西岸先歇息一晚,等天亮再渡河追擊。
還是李巖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諫,才讓李自成連夜過了河。
卻沒想到終究是晚了幾步,這會崇禎小兒竟然都已經(jīng)過了三河縣了。
三河縣離自己等人可足有四五十里的距離呢,就算崇禎停下來等自己,自己也要一兩個時辰才追的上了。
更何況崇禎會留下來等自己嗎?
若是放在昨日之前,李巖還覺得可能會,甚至崇禎主動回身和自己等人廝殺一場,在李巖看來都是正常的。
畢竟崇禎可是傻到留在北京城、選擇與國俱亡。
這種大愚若智的人,犯下什么糊涂事,李巖都不會覺得奇怪。
但昨日之后,李巖就不這么覺得了。
昨日的崇禎,好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不但跟隨部將突圍出了北京城,甚至還半個晝夜就奔出去了一百多里。
這可是數(shù)萬大軍重重圍困的北京城、城墻河流橫截?cái)r阻的一百多里?。∵@是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帝能堅(jiān)持的里程嗎?
上一個如此能跑的皇帝,還是七百年前的宋太宗呢。
設(shè)身處地的想一想,李巖對自己能不能在顛簸的馬背上半天功夫跑上一百多里都沒有十足信心,偏偏崇禎竟然做到了!
這讓他心中的擔(dān)憂就更盛幾分,追擊的心思、也就更加的炙熱幾分。
他和崇禎可謂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李巖原名李信,字林泉,河南開封府杞縣人,天啟七年舉人,其父李精白官至山東巡撫加兵部尚書銜,崇禎初年涉魏忠賢逆案,被定以“交結(jié)近侍,又次等論,徒三年,輸贖為民”的罪責(zé)。
也正因?yàn)榇?,受到牽連的李巖懷恨于心,在李自成經(jīng)過其鄉(xiāng)時投身于李自成,成為李自成麾下四大謀士之一。
所以要論對崇禎的仇恨,在李自成的軍中、李巖比許多人都要重,自然也就看不得崇禎逃脫、看不得李自成追擊懈怠了。
“那便追擊吧,都過了河了,總不能一無所得才是,眾將士、隨我繼續(xù)追殺那倉皇而逃的崇禎小兒,駕!”
李巖的話不無道理,李自成也不是剛愎自用到聽不進(jìn)勸的人。
點(diǎn)了點(diǎn)頭后,揚(yáng)起馬鞭在胯下愛駒的屁股上一抽,如箭般竄了出去。
“駕!”
其后的兩千余騎也紛紛揚(yáng)鞭,跟在李自成的身后,向著朱由檢東走的方向追擊而去。
甲葉熠熠、塵土飛揚(yáng),甚為壯觀。
而在潮白河這邊,依舊有大隊(duì)大隊(duì)的闖軍乘著渡船渡過潮白河,來到了潮白河的東岸。
且隨著天色放亮、收集的渡船越來越多,闖軍過河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集結(jié)在潮白河?xùn)|岸的闖軍越來越多。
很快,這處渡口處的潮白河兩岸,便盡為五花八門、但主體上還是呈土褐色的闖軍所占據(jù),密密麻麻、恍如涌動的蟻群一般。
與此同時,沿著潮白河一直上溯往北、離這處渡口幾十里處。
葉建本和邱正統(tǒng)領(lǐng)的這近三千騎,終于找到了一處可以直接縱馬涉水過河的淺水處。
先一步過河的葉建本立身于河沿,看著己方大軍后面那股蒸騰不已、卻怎么也追不上來的塵土,大笑不止:
“論馬術(shù)、論馬匹,闖賊哪里比得上咱們京營?也就是咱們前面奔行了幾十里、人困馬乏,不然闖軍的這支追兵,連咱們揚(yáng)起的灰塵都吃不到,哈哈哈......”
葉建本乃是三千營千總。
最初的三千營,乃是成祖以塞外降丁三千人編練而成,跟隨成祖南征北戰(zhàn)、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
雖說其后幾經(jīng)改制、大明軍隊(duì)的整體實(shí)力也大不如前,但三千營畢竟是京營,各方面待遇都是最上等的那個層級;以騎兵為主的它,自然騎術(shù)和馬匹質(zhì)量都沒得說,又怎會看得起闖賊那些七拼八湊得來的雜牌騎兵呢?
“可不是嘛?咱們明明處處占優(yōu),怎的就到了如今的局面,這仗打的憋屈啊...好在順利過河了,就是不知道陛下他們怎么樣了。”
剛過了河的邱正,也拍馬來到葉建本的身旁,抱怨了幾句后關(guān)心起了在渡口處分別的朱由檢。
“放心吧,有鎮(zhèn)南伯在,陛下必然無虞,鎮(zhèn)南伯的勇衛(wèi)營、可是比咱們京營還強(qiáng)的天子親軍?!?p> “哈哈哈,千總大人您這話說的,好像咱們京營不行一般。”
“行不行你心里還沒數(shù)嗎?比起衛(wèi)所軍的戰(zhàn)力自然要強(qiáng)出許多,可比起勇衛(wèi)營來說,各方面又要差些了,也就是勇衛(wèi)營選拔的時候我正好出征了,不然我早去勇衛(wèi)營了?!?p> “千總大人說的是,這一次咱們護(hù)駕有功,想來等到了山海關(guān),該另有差遣了,尤其是千總大人,末將先在此恭賀葉大人了......”
“哈哈哈,承邱老弟吉言,走了,咱們追隨陛下去,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