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練兵和自己的兵法
為了保證機動性，從東直門突圍的時候，跟著一起突圍的就基本上就都是葉建本的三千營騎兵，邱正并沒帶神機營的人隨行。
所以如今邱正麾下的這兩千人，其實都是從跟著兩人回來的薊鎮(zhèn)兵馬中挑選而來的。
只是在選兵的時候，朱由檢特意叮囑邱正要挑選那種看起來就老實本分、勤懇可靠的人，而不要選那些看起來鬼精鬼精、流里流氣的人，就算這些看起來鬼精鬼精、流里流氣的人更強壯、更高大都不要。
而邱正也很好的領會了朱由檢的用意，知道朱由檢應該是要效仿戚繼光，編練一支新軍了，當下便充滿了干勁！
陛下將編練新軍這等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了自己，那自己要是把這事給做好了，前途能差了？
如鎮(zhèn)南伯這般加官進爵、引為心腹中的心腹幾乎是必然的事情！
所以邱正很用心，從挑選士卒方面便是如此，耗費了數(shù)天的時間，費盡心神終于挑選出了符合朱由檢要求的兩千人。
如今這兩千人，正披著晚霞，在校場中進行訓練。
只是訓練的方式迥異與大明其它的軍隊，沒有耍大刀、練花槍、射弓箭、拼搏擊這種熱鬧精彩的場面。
在十名從勇衛(wèi)營調來的哨總的帶領下，這兩千人分成十個方陣，昂首挺胸、橫平豎直，板板正正、一絲不茍的站著。
十分的引人矚目。
當然，這十個方陣并不是一開始就那么的昂首挺胸、橫平豎直，板板正正、一絲不茍。
單是讓這些人學會昂首挺胸的站立，朱由檢就費了不少功夫。
長久以來的跪拜、做鞠、上下尊卑、生存壓力，已經讓這個時代的大多數(shù)人、尤其是底層人士很難昂起頭顱、挺起胸脯、站直腰桿。
于是朱由檢想到了兩個辦法。
一是從錦衣衛(wèi)中選出了幾十名專職儀仗的大漢將軍，先教會這些大漢將軍自己要的站姿之后，再讓他們充當這兩千人的模板和教官。
明時的大漢將軍不是戰(zhàn)場上領軍作戰(zhàn)的這種將軍，而是錦衣衛(wèi)序列中專職儀仗扈行、護衛(wèi)庭殿的一類人。
作為皇室的門面，他們個個人高馬大、品貌端莊、威風凜凜。
這種職業(yè)的儀仗，用來配合朱由檢教授站姿以及作為模板，最為合適不過了。
二就是大棒了。
棍棒底下出孝子，練兵也是一個道理。
棍棒在很多時候都比講道理、講大義好用。
教會了這兩千人該如何站立，之后就是教會這兩千人如何列隊了。
自然又是耗費了朱由檢許多的精力，連后世閱兵時的拉線法都使上了，才讓這兩千人明白了什么叫橫平豎直。
再然后就是長時間的站立不動了。
這點對于這兩千人來說也是極難的，總有人忍不住或是這里動動那里動動、或是左顧右盼交頭接耳，盡做些小動作。
好在這個問題解決起來倒是簡單；
在抓出幾個典型、狠喂了頓棍棒后，這兩千人終于學會了隊列中不能亂動，實在要動要先打報告的道理。
在這種一個步驟接一個步驟、循序漸進的訓練方式下，耗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這兩千人的站姿和列隊，較之前在薊鎮(zhèn)時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
但在朱由檢看來，依舊很不夠，連勉強能入眼都稱不上。
當然，這是朱由檢的看法，在邱正看來，眼前這支兩千人的軍隊已經可以說是軍容鼎盛、舉世罕見了。
就是他實在很難理解，為何要花大半天的時間、這么多的功夫來練站立和列隊呢？
難道陛下要練的是錦衣衛(wèi)這般的儀仗軍？
但應該不是呀，不然為何要冠以‘神機營’的軍號呢？
但若是練戰(zhàn)兵的話，那就不該是這么種練法了。
戰(zhàn)場獲勝，最終還是要靠真刀真槍的拼殺，站立和列隊練的再好能把敵人給站死了？練的差不多就行了，關鍵還是要練刀槍這種手頭功夫。
只是這些疑惑和異議，邱正選擇埋在心里、并沒有說出來。
作為臣子，怎能質疑陛下呢？
況且陛下遭此大難，正是心中積郁、亟需宣泄的時候，想做點什么就做點什么吧......
朱由檢當然不知道站在身后的邱正這時候是這種想法，他也無暇顧及；
陪著練兵、尤其是練站姿和隊列的時候是很無聊的，可以充分的將這段時間也利用起來，做別的有意思的事情。
所以這會的他正執(zhí)筆撫案、口中默念有詞，在一本小冊子上細細的書寫著：
“兵之貴選...第一可用，當是鄉(xiāng)野老實之人。所謂鄉(xiāng)野老實之人者，黑大粗壯，能耐辛苦，手面皮肉堅實，有土作之色......”
“孫子曰：無邀正正之旗、無擊堂堂之陳，故兩軍對戰(zhàn)，首重軍陣，軍陣嚴整、未戰(zhàn)先攝敵心...列陣第一當穩(wěn)...不動如山......”
“軍陣穩(wěn)固，需陣型無錯、裝備精良，更需士氣昂揚、戰(zhàn)志堅定、律令嚴明...軍士尊紀守律，當始于立姿......”
一個一個的蠅頭小字在朱由檢默念間、筆桿輕動間躍然于紙上。
自然不是在練書法；
朱由檢要做的是在這個時代諸多兵法大家成熟的著作的基礎上融合后世練兵的先進經驗、再結合自己當下實操練兵的心得，編著出一套自己的、適合于當下這個大變革時期的選兵、練兵方法！
有了這套方法，就可以快速的、批量的產出符合自己預期的軍隊了。
不是說現(xiàn)在大明的練兵方法不行。
大明軍隊現(xiàn)在的戰(zhàn)斗力不行，其罪主要還是因為整個體系的腐敗、糟糕的財政狀況、過度的文重武輕等原因，而不是練兵方法出了問題。
而是因為時代變了，戰(zhàn)爭的方式已經和以往大不一樣。
任你武藝如何高強、就算是能以一敵百又如何？都扛不住一發(fā)實心炮彈的轟擊，甚至扛不住一顆指節(jié)大小的子彈的直接命中。
這種情況下耗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去學習耍大刀、練花槍、射弓箭、拼搏擊有什么意義？
能批量快速產出的、承接先進火器的軍隊，才是未來、才是正確的方向！
一個精擅搏殺、弓射的精兵，沒個幾年的時間、沒有每日好吃好喝的奉養(yǎng)，想都不要想能練出來。
但一個將火器用的不錯、懂的列陣而擊的士兵，幾個月就可以練出來上陣，然后一銃就把對面三年練出來的精兵打死......
穿越而來的朱由檢深知這一點，所以現(xiàn)在就已經在為未來鋪路了。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雖然現(xiàn)在還被困在山海關，李自成的闖軍、多爾袞的建奴、鄭芝龍的船隊也都還未到達；
但朱由檢相信，自己一定能順利的從山海關這個牢籠中脫身，自然也就該為了之后的路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