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源道離開后,李長思的生活再次平靜下來,這才是接下來百年里的常態(tài),波折總會過去。
從白清州來了之后,李長思要做的事就少了很多,每天早起喝茶,偶爾到城里轉(zhuǎn)轉(zhuǎn),扯一扯閑篇。
偶爾靈感來了,再去為他的結(jié)丹大業(yè)添上兩筆,這就是他要做的所有事了。
至于清理一些可能擾他清靜的宵小,這從未被李長思放在心上,甚至還沒有酒樓今天鹽放多了來的讓他惱火。
這些年做生意不能說賠,卻也積攢了尋常煉氣散修想都不敢想的財富,畢竟他這算是無本的買賣,繪制一階符箓對于今天的李長思而言真就是一念而已。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你費心勞力都不敢奢望的,只是別人一句話,甚至一個念頭就能輕易得到。
這也是為何各大宗可以給弟子提供海量的基礎(chǔ)修煉資源,這真的不算什么。
所謂堪比三階丹藥的筑基丹,對于化神真君而言,只憑借靈氣也可以匯聚出海量,而且沒有絲毫雜質(zhì)。
說到底,靈藥也只是靈氣的另一種體現(xiàn)形態(tài)而已,大多丹藥是用靈植煉制的,自也脫不開靈氣的根本。
所謂天地造就的微妙變化,對于大修士并不算什么,高屋建瓴之下靈氣怎樣滋養(yǎng)著靈藥,靈藥又發(fā)生什么變化到最終煉制成丹,都是可逆的。
可逆就意味著直接用靈氣成丹并不是空想,這是各大宗的研究方向,怎樣無需動用化神真君也可以做到這些,是當下大變之局的必然需求。
無論是靈境的普及,還是靈氣成丹的鉆研,都是一切保守勢力所無法容忍的,哪怕明知道青天域面對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也一樣。
思維慣性很難改變,固有利益極難動搖。
所以他們的帶頭人觀天閣被圍殺了,哪怕和妖魔合流也沒有避免覆滅的結(jié)局。
妖族的萬妖山之殤后,就被打斷了脊梁骨,不足為慮。
魔道從未和人族的利益一條心,在他們看來人族是魔道的附庸,人族應當為魔道而存在,這和正道認為一切都只是人族的延伸截然相反。
魔道源頭天魔宮被中元宗堵在祖地不得外出半步,與正道直接接壤的圣霧門也被乾元道宗壓的死死地,四大魔宗以平其二,再解決其他兩個就可以安心發(fā)展了。
誅魔殿正在為此而奮斗,斷天山和崇圣宮在苦苦支撐,但解決完萬妖山騰出手來的霧云山也不會坐視,金劍宗宗主近來也頻繁在誅魔殿活動,離參戰(zhàn)也不遠了。
這是通過給李長思的戰(zhàn)報,白清州整理出來的信息,獲得靈境之后,白清州知道了很多現(xiàn)在為止還是秘辛的消息。
也漸漸地理解了李長思之前斬草除根的舉動,雖然還是有些不忍心,不過卻不會因此手軟了。
“先生,這里面我怎么沒看見問道宗,他們不是現(xiàn)在的第一大宗嗎?”
白清州這個問題他還真不好回答,這是機密。
“他們是總預備隊,如果動了,青天域危矣?!?p> 這句話很中性,白清州以為他說的是問道宗作為正道面對妖魔的總預備隊。
實際上并不是,妖魔沒這個資格,如果問道宗上場,絕不會打的如此拖沓。
不光問道宗,還有霧云山的陣法宗師,天上山更是舉宗搬遷,包括現(xiàn)在才出動的金劍宗,都是總預備隊,作為抵御域外可能存在異變的總預備隊。
沒人知道青天域和其他幾域到底何時聯(lián)通,為了防止可能的意外,正道最多的力量其實放在了青天域邊緣,對抗妖魔的重要性在其次。
如果不是苦苦交涉,甚至做出讓步,妖魔也不愿意放下過往去駐守一方,何至于如此。
當然,這個是正道的說法,實際上又是另一回事,你讓人家拋棄祖地跑到世界邊緣去鎮(zhèn)守一方,這現(xiàn)實嗎?
但不這樣,正道又如何相信他們不會在背后捅自己一刀,只要青天域今后面臨的敵人是可以交流的,這種可能性就不會小。
......
距離李長思來到若陽,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兩百三十年,當年一同做生意的老人沒幾個了,他也成了若陽頗為名望的老修,有些小事沒必要找城主府的,甚至會讓他決斷。
當然,更多的人是感興趣他為什么駐顏有方的,兩百多歲的煉氣修士還是中年模樣是難得的。
鋪滿桌案的空白符紙,在這些年的辛勞下,也終于填滿了大半,按眼下的進度,再有幾十年就能完成了。
“亂紛紛,擾人清夢。”微閉著雙目的李長思嘟囔一句,再清凈的地方也逃不脫人世紛擾。
今年的雪格外的大,要不是若陽是修士之城,就這樣的情況遲早得成雪災。
就這樣,天府閣也比往年多賣了不少的火符。
李長思早在雪剛一落下的時候就知道今年的冬天不會太平,不過找不到著手干涉的方向,也就隨它去了。
從剛剛?cè)攵_始,雪花始終慢慢的從天飄落,從未停歇過,城主府清理積雪的法陣一直在全力運轉(zhuǎn),這才讓城中未被積雪掩埋。
這也直接導致一個結(jié)果,若陽特意遣人將各地凡人聚攏了起來,護佑著他們在這個冬日活下去,這給若陽城這個不大的城池增添了不少負擔。
不過明白唇亡齒寒道理的商戶,也給城主府提供了不少支持。
在這場落雪中,蘊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魔氣,這魔氣來的淺淡,很難察覺,魔氣的最深處還有隱約的妖氣。
這場雪覆蓋范圍不算大,約有十萬里方圓,若陽不幸的地處核心。
靈境的傳訊之中,還有赤明令的特殊渠道,都告訴李長思這件事上面已經(jīng)知道,正在尋找源頭。
這是若陽這種地方地處絕靈之地的弊端,這些地方很少有大宗的觸角涉及,除非有真人之尊親臨,否則短時間無法查到什么。
但在這個亂世之中,能抽得出元嬰真人的勢力真的不多,在事態(tài)嚴重到一定程度之前,真人不會插手。
監(jiān)察天下的化神真君沒有發(fā)話,也足以證明這只是妖魔慣例的破壞罷了。
被擾了清夢的李長思看了看赤明令里的消息,沒想到很真查出點眉目來了,意外也如期而至。
距現(xiàn)有的情報顯示,妖魔是拿自家一尊隕落的真君遺骸來做這樣毫無意義的事,目的也僅僅只是給正道在大后方添點亂。
看樣子這件事似乎真的只是小事?這當然不可能,一尊真君的遺骸價值何其之高,怎會用來試探,其后必然暗藏深意。
“看來是不用瞎猜了,真給面子啊?!本驮诶铋L思沉思的時候,仿佛是福靈心至一般的望了望遠遠的天穹。
此時的天空烏云密布,四射的電光刺目地綻放,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壓伴隨降臨。
此時的李長思在干什么呢?自然是接著喝茶看戲,你不能指望他這個筑基小修士去摻和涉及到化神真君的滔天禍事吧。
天命主角都不敢做這樣的傻事,化神真君可是自成一派的宗師,氣運在他們看來只是靈氣的另一種體現(xiàn)方式。
故老超脫者的遺留他們無法更易,但所謂運去英雄不自由這一點在真君的身上也是永遠不會存在的。
也不出他所料,在威壓出現(xiàn)的同時,一道道清光從各地升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將各地有人族聚居的城池盡皆遮蔽,讓其免受雷霆災劫。
手一揮,店門關(guān)閉,招呼剛?cè)コ侵鞲犞v的白清州自去歇息,天塌了個高的頂著。
白清州回房之后。李長思看了眼前方的空地“非請自如,非君子所為?!?p> “長思這話可就讓我有些傷心了,怎么區(qū)區(qū)百多年未見,就如此見外了?”熟悉的聲音傳來,熟悉的身姿走出陰影。
“長思拜見真人,不過你這個多少有些嚇人?!蔽⑽⒁欢Y之后,李長思還是對于詠銘真人這把他嚇得心里一突的行為表達了不滿。
詠銘真人哈哈一笑,手中的拂塵輕掃,拂去了李長思心頭的燥郁。
“這場雪確實不凡,我記得你察覺的非常早吧,也中招了?”
“剛剛發(fā)作,失了警覺?!碑吘故钦婢倪z留,察覺到足顯不凡,想要做什么就力不能及了。
“你不好奇我來做什么?”
詠銘真人還是一如既往地隨和,和他相處很舒服,如果修為差距不是這樣的大,那就完美了。
“不好奇,知道多了不好?!崩铋L思誠實的講述了自己的看法,畢竟他勢小力微的,不想被動摻和進去。
“那就不跟你細說了,總之,這件事由我來解決?!?p> 李長思上下打量了詠銘真人一眼,他從不知道這位如此自負,一個結(jié)嬰沒多久的真人,就敢說解決涉及真君的布局。
“不信我?”看著李長思狐疑的眼神,詠銘真人也沒有解釋,李長思不想知道太多,那就按他的意思走吧。
對于這個給了他不少驚喜的小修士,詠銘真人給予了充分的尊重。
走出店外的二人看著大雪紛飛的天穹,對視一眼之后,其中一人的身影融入漫天風雪散去。
“希望你一切順利吧,我少有的道友?!边@里的道友指的是志同道合之友人,獲得李長思如此評價的,目前僅有詠銘真人一位。
外面的雪,更大了,嗚咽的風聲,肆虐在天地之間,讓在小院飲茶的李長思心中頗為煩躁,這次沒有外力影響只是他個人的感觸。
閉目半夜也沒有靜下心神,索性走到巨大符箓之前,拿起符筆卻又停下了動作。
伸出雙手打出道道法訣,沒有絲毫靈氣波動的符箓在這時傳來一股奇特的韻律,一陣陣難以察覺的波紋在向四周擴散。
李長思的嘴角開始溢出鮮血,他沒有理會,繼續(xù)施展玄妙術(shù)法,這波紋將整個若陽城覆蓋。
所有生靈在這一刻都感覺心頭的陰霾似乎被一掃而空,但卻又找不到源頭,只能歸類為錯覺。
但到了第二天,這種錯覺實在是太普及了,也只能認為是上宗手段了,畢竟若陽城上空的風雪停了。
“先生?先生?!”
白清州叫了一聲,李長思才緩緩轉(zhuǎn)醒,昨日夜里他有些沖動了,用未完成的符箓?cè)プ鐾瓿芍笠惨ù罅獠拍茏龅氖?,代價就是符箓完成的周期怕要再延一延了。
“先生怎么了?”白清州還從沒見過李長思這樣的走神,他并不認為李長思此時是昏睡了,這是對方長久以來給他的印象。
“無事,有些累了...”